7、帘外春寒赐锦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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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妃护甲一下一下轻敲在紫檀椅座上：“倒在去年选秀时听过，可我记得，妹妹是年初才承宠。”
苏黎暗道不好，自己太心急抓住甄嬛把柄了，都没有想过怎么圆过去发现甄嬛装病这一事实。她急急跪下：“娘娘明鉴，妾身确实没有见过莞贵人，可妾身初入宫廷，面子上各位小主处都还是要走一遭的。前几日去惠嫔处，不巧听见丫头们私下议论这位莞贵人……”
沈眉庄是这一届新人中最得圣心的——华妃一听她提起惠嫔，面有不悦：“沈自山的千金和甄远道的女儿自小就有的交情，只是这宫里背后算计的事多了，这姐妹情怕是也真不了几时。”
苏黎暗暗记下：“娘娘说的是，妾身也听到那些丫头抱怨莞贵人久病不愈又无恩宠，平日里都是靠着惠嫔小主才勉强度日。妾身越听便越觉得不太对劲……”
“娘娘！”她郑重磕了个头：“虽说病去如抽丝，可您不觉得这位莞贵人病的也太久了吗。即使是身患重病，可太医院里都是国手，怎会有调理如此之久还不能出门？妾身疑心，莞贵人要么是有旧疾，要么是患了不能见人的大病。”
她刻意引诱华妃往前者去想，因为华妃并不笨，一丈红事件后她隐约能猜到甄嬛是在装病的。“妾身为奴婢，入宫前尚要经医女嬷嬷们细细检查，若是有旧疾，贵人入宫便是，便是欺君啊。”
华妃听后却不放心上：“旧疾就旧疾，多一个病秧子还正好能凑一对。”
“娘娘！”苏黎心急：“妾身读书少，却也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若真是旧疾，可莞贵人久不出门，甚至听说连年宴也未出席。怕是痨病这等大……”
“你胡说什么！”华妃一拍桌子怒道，“这等不吉利的话你也敢乱说？”
苏黎下意识抖了一下：“请娘娘恕罪…娘娘协理六宫，为陛下安全起见，还是多派几位太医给莞贵人看看吧。”
——华妃不会把玄凌的安危弃之不顾。即使嫌弃自己小题大做，她还是摇摇手：“颂芝，你去太医院一趟，让两位江太医一起去看看。”颂芝何等乖觉，领命退下。
苏黎叩头重谢，后知后觉这一遭下来，里衣竟都湿透了。回想起前生，自己就不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性格，第一次打“同行”小报告，确实压力山大。
见华妃面有倦意，她连忙起身行礼告退。剩下的事也无需她来操心，她只需要回到宫中，等着看华妃如何处置甄嬛。
华妃或许可以容忍妃子称病避宠，但她绝不会容忍妃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买通太医，更何况这位莞贵人入宫尚未半年，就有太医肯为她卖命犯欺君之罪，这等人脉心机，华妃不得不忌惮。
第二天难得是好天气，她正起床梳洗时，秋兰在一旁悄声道：“小主，听闻昨晚华妃娘娘下令，棠梨宫莞贵人被降为常在了。”
“封号可还保留着？”
“奴婢特地打听，确还保留着。”
“知道了。”苏黎将一双红玛瑙耳坠比在腮边，“太医院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这个奴婢不知…”
“正月不宜见凶，想来娘娘心里有决断了。”她往头上戴了支喜鹊登梅簪，“今日请安，是可以好好见见这位莞常在了。”
封号留着，可见这是皇后的主意。玄凌到底是不舍得这张脸皮，即使犯下欺君大罪，不是君上亲自下旨，到底还是要有些面子的。况且甄嬛作为纯元替身，也值得朱宜修拉拢来对付华妃。
至于温实初……虽然留了一命，想来也是被赶出太医院了。
恋爱脑的男人，到底是不中用的。为了一个自己单相思的嬛妹妹，连父母亲族都不要了的人，不值得她可惜。
她习惯性请安去的极早，今日到昭阳殿时难得看见已有好几位妃嫔在场。依例行礼过去，待到离自己最近一位嫔妃时，发现那可不就是甄嬛。
这是苏黎第一次见到甄嬛，确实国色天香姿容不凡。不同于前期若清水芙蓉般的聪慧秀丽，在二人行礼的照面时，苏黎细细感觉了下甄嬛的目光，此时的甄嬛，已然挂上后期时的哀怨。
而坐在她另一旁的则是安陵容，同为选侍，虽然进宫早，却至今无宠。她曾经以“尊卑有别”为理由，提出来陵容应在自己之上。可在拜访这位安选侍时她却主动提起，自称“并无恩宠不敢逾越”，苏黎便不好再强求，只得随她去了。
后来琢磨起来，她也觉得安陵容这么谦卑，除了后宫尊卑确实以宠爱为先，也存了份不想招惹皇帝注意的意思。毕竟自己现在还算有些恩宠，若坐在陵容之下，少不得要将她那份闺阁女儿情谊推向无尽深渊。她可不想做这个恶人引火烧身。
小坐了片刻，妃嫔们陆陆续续便也到了，依例还是除了端华二人。妃嫔们也识趣，见差不多了，便在悫妃的带领下向皇后请安。
皇后先是絮叨叨说了些场子话，终于图穷匕见：“今日天气倒好，也难得莞妹妹养好了身子前来请安。”甄嬛连忙起身：“劳烦皇后娘娘记挂，妾身铭感五内。”
妃嫔们都已经猜出今晚会发生什么，都挂着不自然的微笑维持着场面。新人中唯一入宫即有封号，又在殿前选秀受到皇帝真情实意的夸奖，若不是这位莞常在自作自受，这后宫新人里头等的恩宠早就是她的了。
丽贵嫔嘴快：“那可真要恭喜莞常在了，想来今晚莞常在就要一鸣惊人了。”这话说的阴阳怪气，也引得几位嫔妃嗤嗤低笑来。
甄嬛倒是不动声色：“侍奉君上是妾身本分，怎可称得上一鸣惊人。”本以为按照甄嬛伶牙俐齿的性子，后面她还要讽刺一句丽贵嫔久未见圣驾，却见甄嬛说罢便坐下，任凭丽贵嫔继续拱火也不再言语一句。
多说多错，没有恩宠又犯欺君之罪，现如今保住甄家一族性命才是要紧，甄嬛确实能屈能伸，皇后力保下她，那句“侍奉君上是自己的本分”，想来这是甄嬛在皇后前的投名状了。
果不其然，今夜凤鸾春恩车一路叮铃远去，去向了久不见客的棠梨宫。按规矩，嫔妃初次侍寝，依例晋封一级，可接下来并未见晋封的旨意下来，棠梨宫接的赏赐也不多。
没有杏花天影初恋滤镜，没有春遇佳人秋千笑，玄凌对甄嬛的恩宠，确实也不过尔尔。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帘外春寒赐锦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