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塔》赵颖异

5、第5章

　　“喂~赵颖异吗？喂~喂~”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这么吵嘛，能听见我说话吗？你说话方便吗？”

　　“能！方便……你哪位？”我不停变换坐姿以抵抗离心力。

　　“我是吕梦竹，你知道配电箱开关在哪吗？黑漆漆的我没敢进。”

　　“什么？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一头雾水，直接挂断了电话。

　　“坐稳。”杨阔提醒我，然后拨开左转指示灯，前车马上调头，杨阔也瞬间跟上，路上的社会车辆左右让开一条路。上了绕城高速最左车道，两辆车一前一后，畅通无阻。

　　开进螺旋塔大门，保安打着手势引导，周围全是驻足观察交头接耳的小区居民。二十几个辅警和保安在维持秩序，不让人群靠近。下车追上他们：“邹警官！发生什么事了？”

　　“康敏！”邹智志向后甩了一句。

　　我被拦在警戒线以外，突然杨阔蹲在地上想从警戒带下面钻进去，被一个年轻警察一把按住肩膀：“你干什么的？”我抓住杨阔胳膊想把他拉起来。

　　“放进来！跟我来的！”邹智志回头喊了一嗓，又从口袋掏出白手套戴上。

　　杨阔经过年轻警察的时候对他说：“司机。”

　　接过年轻警察递来鞋套和手套穿戴上，我不敢走太近，现场支起LED户外照明灯，一个警服外套着白大褂的法医举着单反对着康敏的尸体，从各角度反复按动快门。另一个警察在闪光灯爆闪之后迅速蹲在地上，围着康敏的尸体用白色防水反光着色笔画了一圈，在他还没画到起始点的时候，刚才拍照的法医蹲在尸体旁边，小心的拿一根棉签在她口中喷出的血液里搅动两下，在装到一个半透明医用收集瓶袋中，又掏出笔在袋子标签上做标记，装在身旁的箱子里。

　　等他们忙完了我才隔着五六米找了个角度观察康敏，她还是穿着今早执法记录仪里那身红色运动服，光脚连袜子都没穿，趴在主楼前十几米的硬化地面上，头发甩在额头遮住了眼睛，脸朝着左肩，左臂蜷曲压在胸口下，右臂完全打开和身体形成接近90度角，右手心朝上，左腿弯曲压在右腿膝关节位置的上面。一滩暗红色的血，以康敏的脖子为中心点，向四周辐射散开，形成直径一米的不规则扇形。救护车闪着警示灯来到警戒线附近，下来几个医护人员，从车后推来一个担架车。我四处张望寻找杨阔，他正站在邹智志旁边，手上拿着卷尺之类的工具，成星光则抬头看向顶楼的方向，几乎每户都有两三个脑袋探出窗户俯瞰我们，。

　　电梯来到螺旋塔十三层。

　　“尹正昌和老太太在家？”成星光问。

　　“请局里了，老太太送医院了。”邹智志说着按下B室的门铃，一个大胡子年轻人开门，伴随着狗叫。

　　“兴临港刑警队的，想跟您了解下情况。”邹智志亮了一下警官证。

　　“哎呦，请进请进，妈？妈？您快来！”

　　“平时跟C室走动多吗？了解他们家情况吗？“邹智志问。

　　“我不认识他们家，他们家男的没怎么见过，这几天才知道他们家小孩丢了，但是他们家媳妇老跟老太太吵架。”大胡子说着把小泰迪关进卧室。

　　一个脖子上挂着佛珠的老妇人从厨房钻出来：“不是吵架，他们家媳妇老可怜了，老在楼道里哭，今天也跳楼了，唉…人这命啊！”说着双手合十摇摇头。

　　“不是吵架？”邹智志又问。

　　“不是，那老姐姐脾气可爆了，说话那叫一个难听，好几次楼道里都听见她骂儿媳妇，那女的也老实，楼道里哭，抽烟。一个骂一个哭，这叫吵架呀？”老太太说着要给我们倒水，被成星光拦住。

　　“都骂什么了，您给说说？”邹智志正了正执法记录仪。

　　“太难听了，说什么找野男人，什么戏子啊。”老太太顿了一下继续说，“老姐姐倒是宠孙子，反正搬过来两年了，没见过他们家媳妇跟孩子一块儿。”

　　……

　　又来到十三层A室，一个家庭主妇身上系着围裙。

　　“……他们家我可知道，老太太当年不同意婚事，两口子是未婚先孕，康敏年轻时候是跳舞的，尹正昌的工资卡都是给他妈拿着，年轻时候国外留学，老太太要自杀硬给叫回来的，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在国外定居十几年没回来过。尹正昌也经常出差，孩子就跟着奶奶，老太太不让儿媳妇管孩子，说把孩子带坏了……”

　　“您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成星光把手机装进口袋。

　　“早年我老丈人跟尹正昌他爸在世的时候都是银行退休的，以前就在一个小区，他们家事儿街坊都知道，可闹腾了！不过这辈人没走动，买了螺旋塔房子，装修才知道是跟老尹家做邻居。”说着用围裙擦擦手。

　　“您了解康敏的社会关系吗，她有什么朋友。”

　　“……以前在银行家属院没见过她有什么朋友，搬到螺旋塔就不知道了。

　　“好！谢谢您。”

　　我们一行人刚走到电梯，她又追出来压低声音：“康敏买衣服都跟自己儿子要钱！我闺女跟我说的。”

　　“您闺女跟失踪那尹雄是同学？”邹智志问。

　　“一个年级的，螺旋塔是学区房，但凡家里有小孩初高中都是海祁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