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时代我变聪明了》间歇性抽筋

57、希望

　　苏念感觉，自己听到了似乎并不属于Fate的声音。

　　她看向左边，苏富农边开车边四处观察，是不是嘟囔一句，神情小心谨慎。苏锦和母亲坐在后排，他正给大家念手机上同学朋友发的聊天内容，反馈外界的最新信息，语气充满忧虑。而姥姥姥爷坐在后面休息，偶尔说一两句，但大多时候沉默。

　　苏念很确定脑海里突然冒出的声音并不属于他们。

　　是谁呢？

　　随着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盖过了Fate和家人们的声音，苏念终于意识到它们并不是杂音，也不是幻听，而是来自其他人的脑海的声音。

　　有来自她的家人们，也有来自距离几千几百米外的陌生人的脑海。
　　距离越近声音越大越清晰，但因为同一时间有成千上百的声音同时发出，交织在一起，让她根本无法分辨，也听不清任何人的“话”，只能隐约辨认出一些音节。

　　来不及思考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苏念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全是尖利荆棘的海洋，浑身上下被刺痛着，敲打着，又好似有无数毛茸茸的飞絮在她脑海里翻滚飞舞，四处撞击。
　　时而震耳欲聋，时而又轻若无物，令人头痛欲裂，精神时松时紧，反复无常到了极点。

　　苏念知道不立刻解决这些“声音”，早晚会被它们刺激到崩溃。
　　她甚至能清晰意识到自己的大脑可能无法负荷这种情况，这些突如其来的声音如果搅翻脑海，突破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她可能随时丧失理智，威胁生命。

　　顾不上其他，苏念下意识闭上眼，深呼吸，试图用集中注意力的办法去减少驳杂混乱的声波干扰。至少，也要从中理出头绪，找到一切的来由和缘故。

　　她没有学过冥想或呼吸吐纳，也没有人能教她。
　　但凭着直觉和极强的对心智的控制力，苏念竟然真的渐渐沉静下来。
　　哪怕那些声音没有丝毫的减少，甚至还在继续增加，越来越多，她却忽然间找到一种方法，仿佛能控制它们的音量，让它们无限减弱成为只要不仔细倾听就不存在的背景音。

　　不知过了多久，苏念发现紧闭的双眼前不再是一片蒙蒙黑暗，而是出现了光亮。

　　那光亮越来越多越来越长，向四周无限蔓延，分分秒秒，突破时间和空间的边际，点亮新的疆域，如梦似幻。

　　终于，光亮清晰地变为一道道七彩缤纷，流光十色的线条。
　　有粗有细，有长有短，甚至有不同的材质，或明亮光滑，或斑驳黯淡，或凹凸不平。
　　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感知涌入，比如味觉和嗅觉，馨香、清新、辛辣、香甜、酸涩、恶臭、……甚至心理状态，兴奋、喜悦、激动、失望、绝望、愤怒、感激、愧疚、苦楚、……全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世界，小小的全知全能，包容万物，却又不过是万千光芒中的沧海一粟。

　　苏念循着一根根线看过去，虚空的拨弄着它们，指尖擦过的瞬间仿佛在撩拨一个灵魂的世界，一个生命的全部。她的情绪渐渐从躁动，到沉寂，再到好奇和充满欣喜，于这光芒之海中思维无疆域地奔跑着，探索着，触碰着。

　　于是，她看到了那些特别的光芒。

　　强烈到足以匹敌恒星死亡的爆发的光芒。

　　那是大智慧者或坚定者或不可动摇者的思维在绽放。
　　苏念好奇地接近他们，尝试聆听，发现其中竟有些熟悉的人。

　　“越是困难，越要坚持。至少要守住这几个核心基地……人类，至少华国的血脉和文化仍要传承，只要我们还在，希望就在！”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会有解药也会有未来。哪怕不是今天明天，只要我们不放弃。”

　　“呵？更高级的物种？一群弱智，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我们进化者明显在智人之上！那些蝼蚁只配成为我们的垫脚石！想想吧！你们曾经就算同情那些关在笼子里的猩猩，也不会认为他们是自己的同类吧？”

　　“……夺取了据点，把那些怪物都杀光，再把旧人类圈禁起来。人能吃猴子，进化者吃几只旧人也很正常吧？”

　　“什么进化者联盟！大家不要上当！从基因检测到隔离政策的实施，都有境外势力的影子！你们快看，我是有证据有真相的，真的，咱们华族人不要自相残杀！不管是进化者还是普通人，不管有没有变异都有着同样的文化根基，都流着同样的血脉，千万不要上了那些外国人的当啊！他们自己乱成一团自相残杀，我们明明之前都管理得很好，官方也很给力!”

　　“旧人类的国家和文化关我进化者什么事儿？从此我就是超人了，有超能力在，以后我们会有新的文化和文明。旧人类如果听话的话，给我们当宠物还不错，呵呵，养几个漂亮的玩玩……”

　　……

　　苏念听着听着，脸色愈发惨白，眼神愈发晦暗，浑身发冷。
　　她不由自主收回意识，不敢去触碰那些过于强烈的光芒，又开始凭着直觉，靠近一些其它的线条。尤其是那些温暖的，柔和的，或许微弱，但莹莹闪烁。

　　“别怕，还有我在呢。”
　　“妈妈——我好想你啊——我要去找你！”
　　“都世界末日了，我好想和他说我喜欢他……”
　　“勇敢一点，小雅你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呜呜我好饿呀，就剩一包饼干了，明天怎么办？算了算了，先睡吧，明天总有办法的”
　　“末世了吧？这是末世了吧？幸亏我是个囤货党”
　　“我好像是进化者，可是我不想加入那个联盟，好奇怪啊，打打杀杀的”
　　“还是去官方的基地吧，看上去可靠一点”
　　“太好了，官方一下子公布了上万个基地，还允许自建基地，我要不要也建个基地？”
　　“《开放世界》又更新了！官方基地都可以查到……不过进化者如果看到了会不会让基地不安全啊？”
　　“官方也有进化者部队哎，普通人有希望了，我还以为进化者都是那种激进的人呢。”
　　……

　　突然间，苏念意识到什么，睁开眼，将思维暂时抽离。
　　她听到Fate提醒：“刚刚，华国官方公开了11732个官方基地的位置、管理人员、机构、用途和准入条件，信息已同步至《开放世界》。”

　　“嗯。”苏念应了一声，看向窗外景色。
　　原来距离她听到杂音闭眼那时只过了一秒钟，苏富农对她的走神毫无察觉，正看向她问道：“念念，是这个方向吗？这条路原来可是挺繁忙的。”

　　苏念点点头：“是，跟着Fate的导航走就行。不会遇到其他人的。”

　　“好。”苏富农不疑有他，打方向盘拐了过去。

　　苏念又闭上眼，念头一动，刹那又回到了那光影变换的空间里。
　　她已经知道这便是意识空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进化达到了新的阶段，大脑高度活跃和进化，已经可以通过脑电波的形式探知其他人所思所想所触所感。

　　不论距离多元，不管是什么人，都成为了她意识空间的一员，无所遁形。只要她愿意，可以无事不知，无事不晓，哪怕是Fate的探查和计算力在她面前也要甘拜下风。

　　想到这，苏念忍不住微笑起来，美艳的面庞绽放如花。
　　她不知道人类的未来会如何，只知道即便在接下来的混乱中，只要能好好利用这份能力，再加上自己提前做的准备，她也绝对不会吃亏，甚至可以过得很好。

　　“到了到了，能看到基地了。”苏富农忽然叫了出来。
　　刘淑芸呵斥打断：“别叫，把那些极端进化者引过来了怎么办？”
　　苏富农赶忙压低声音不说话了。

　　苏念笑道：“别担心，过了刚才那个路口就是基地范围了。这里不会有外人。”

　　随着她的声音，众人眼前已经看到了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
　　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黑色机器人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来来回回，勤勤恳恳。而随着它们的动作，房屋、公共设施、道路、防御工事或者正在慢慢地形成，或者已经初见雏形。

　　之前所有的怀疑和担忧在这一刻都消失于无。
　　末世将至，未知的忐忑或许难以避免，但希望永存。

　　—
　　【下一代】病毒扩散一月后，全世界陆续爆发变异现象，出现丧失理智、攻击性极强的变异怪物。大规模变异爆发10天后，全球超过一亿人变成了这种怪物，造成极大社会混乱和集体性伤亡事件，具体死亡人数无法统计，但不会少于两亿人。全球约百分之三十的国家从这一天开始陷入混乱，政权不在，名存实亡。

　　《猎杀排行榜》上线。

　　《开放世界》上线。

　　变异怪物大规模爆发26天后，全球具有全域控制力政权不足5个，多国出现伪官方、临时官方和区域独立现象。同时，进化者存在被曝光，进化者联盟成立，全球最大的进化者联盟位于米国，首领的名字叫XIAN。

　　旧人类与进化者对立凸显，激进进化者自认为是处于更高阶段的物种，是位于食物链顶端的新人类。他们与追随者誓要建立一个完全颠覆过去的新世界，开创进化者时代，也是新人类的时代。

　　华国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并在全国成立11732个大小不一，具有物资储备，安全部署和收容设施的旧人类幸存者。但收容政策仅仅实行两天后，其中近三百个基地出现了叛乱现象，以丁帆为代表的进化者最终占领了其中38个，215个基地被毁。官方后怀疑其中有XIAN的影响和组织。

　　【下一代】机械病毒扩散两个月后，大规模爆发一个月后，全球幸存人类数目降至三十二亿人，超过半数人类在过去的一个月中变异、死亡、失踪。其中旧人类幸存者二十五亿多人，进化者或新人类六千万，其余为潜在变异怪物。世界初步分为进化者阵营、旧人类阵营及丧失人性的无序阵营，最后一种人以杀戮为乐，被统称为狂暴者。

　　人类曾经的社会形式仅在小范围存在。
　　大多数基地出现了君主制、封建制，甚至是奴隶制社会形态。

　　三个月后，就在所有潜在变异者全部转化为变异怪物后，亨德尔博士研制出新·下一代，可诱发集体定向变异，受到进化者及其追随者的疯狂追捧。
　　但随即，这种病毒却也引起了动物变异，植被作物难以存活。

　　新的灾难接踵而至。全球粮食总产量降至最低。
　　幸存者依靠猎杀变异植物甚至是其他生物为生，旧人类也不幸成为其中一员。
　　饥荒、贫穷、虚弱和物资短缺，使人类数量剧烈减少，不过半年时间，全球人口减半，仅剩十亿人。

　　一年后，幸存者艰难生存。
　　末世终至。

　　—

　　张婷做了一个梦，是美梦。
　　她已经饿了不知多少天，上一次进食还是两天前，仅仅只有半包饼干。

　　她感觉到自己的虚弱，生命在一点一滴流逝，连睁眼的力气也渐渐消失于无。

　　一片漆黑中，张婷看到了最为不真实的画面。
　　那是一个没有纷争，没有饥饿，生活富足，四季如春，高度现代化的阳光明媚的基地，仿佛未来科幻世界里的城市一般。人人脸上充满了祥和的笑意。不论旧人类还是进化者彼此友好互助，互相扶持，团结友爱。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曾经作为粉丝喜欢过很久的脸孔。
　　仍旧那么美丽，惊艳，令人向往。

　　“苏念！好漂亮，好喜欢。”她喃喃念叨着，“我好想你啊……”

　　梦境中，苏念向她伸出右手，递过一个黑色的立方体：“醒来后跟着它走，永远不要放弃，希望还在。”

　　张婷猛然惊醒，带着希冀四处张望，却看到四周的一切时又陷入绝望。
　　忽然，她的手无意识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那是一个黑色立方，和梦境中苏念递给她的一模一样。
　　立方旁边还有一包面包和一瓶矿泉水。

　　希望，还在。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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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尤其是【猫不如旧】和【今天也想清爽的】两位小可爱给我投霸王票^_^
其实最初想的是十章以内写到这里，没想到啊……
真的不能写背景，每次都是越写越啰嗦，越来越歪。
觉得有点对不住大家所以挑选一些评论里说的比较多的内容详细解释，也把我设定中的纠结点写一写吧。
1. 苏念家人也有潜在怪物变异者，但是她并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变异，什么时候变异。
2. 时间紧，苏念的推演模型可以判断谁是潜在怪物变异者，但不能推演出进化者，因为进化是不可预测的，怪物变异者却多是基因退化的表现。
3. 实际上这种基于基因表现的反推并不能百分之百准确，因为基因是存在“不表达”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完全可能出现一个人有潜在怪物变异者的基因，却一生不会表现出怪物的性状。
4. 这篇文我最初构想的冲突点，其实是进化者与非进化者的冲突。一部分进化者认为自己是更高级的物种，所以看非进化者就像我们看待猴子一样。下次我长记性了，直接从这里写。
5. 最后混乱爆发直接导火索表面看来是将进化者也关进了隔离点，从而激怒这些人，让他们感觉到自己被背叛和放弃。但实际造成这种现象的背后原因很复杂，有官方不同意见派别相互作用，上下不一致，各有主张的影响，有XIAN组织的暗暗挑唆，也有人力物力的不可抗性。
6. 人实际上是最不可控的。人形成的组织就更为复杂。即便再聪明再掌控全局的人也不可能每做一件事都达到他们想达到的目的。事实上，在这篇文里，各方势力的努力最后都变形了。
7. 女主和官方都知道进化者的存在，女主也第一时间告知。但官方公开是因为进化者的情况复杂，有不可控性。女主不希望打乱官方安排，再加上进化者最开始并不明显，所以没有公开。（这部分可能写的却是不太明确。）
8. 女主自为一个阵营。进化者发现他们后，也一直在争取女主和男主加入他们的阵营，但是包括他们在内的很多进化者并不能完全抛弃原本自身的人类属性。所以实际上进化者与旧人类中都存在各种不同类型的人。加入进化者的旧人类被称为皈依者。
9. 白争鸣是男主。他非常自我，虽然归属官方阵营但实际对两方都没有认同感，只在意部分人。末世的到来和进化的能力让他其实有些如鱼得水。
最后，如果有机会我会新开一篇从基地部分再写起（望天），那样就能直接写基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