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集》潮弦

5、here we are，dying -上

　　here we are,dying -上

　　(推荐<39号档案>)

　　一.结束

　　火燃烧木质家具,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自己缩成一团.

　　立刻就结束吧结束吧结束吧...

　　我已经把Eve锁在了房间里.他出不来的.在他的房门上倒了很多很多汽油.

　　那个房间,他住进来之前我曾精心为他装扮过.

　　在半个月前,我决定收养他的时候.从对他施虐的父母手里,把他救出来.

　　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他们并没有疯.

　　"Daddy?鱼缸里的鱼要被煮熟了哦."

　　轻轻尖锐的,男童声音.

　　他不可能出来的...不可能...

　　我抱着自己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走开!离我远一点!"

　　他笑起来.我可以想像他露出小小虎牙的笑容.那种天真无辜的笑容...能够轻易将人欺骗.

　　"Daddy,再不救火,你也要熟了哦.不打电话求救吗?...哦,对了,电话线已经被你全剪断了...嗯,Daddy,你不想我和你的朋友们聊天的话,为什么不开口对我说呢?"

　　他凑了过来.冰凉的感觉,贴在我的额头上.那是他的脸,冰冷,光滑的皮肤,就像...尸体...

　　他的手,手臂,只是孩童的长度.伸过来抱住我,整个地能把我抱住...

　　"不...放开我!"我绝望地喊起来,拼命挣扎着.他的力气大到可怕.我记得他是怎样撞开我那扇上了五把锁的房门,那样大的力气,几乎把整扇门从门框里撞下来...

　　"Daddy,你要我放手吗?"

　　感觉到他眨动眼睛,睫毛划在我的额头上.这样贴近的感觉,阴冷潮湿...就像贴近死亡...

　　"放...手..."我的声音已经嘶哑.

　　"嗯,可是你会弄坏自己的身体哦."他轻轻地笑出来,拉出我的手.我睁开眼,一室火光.他把我的手拉向已经着火的沙发.

　　...沙发上已经着火了?

　　可是我一点都无法感觉灼热.

　　对,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一定是因为他!因为他...他抱住了我,所以我无法烧死自己!

　　连火都无法毁灭他吗?!

　　"啊!"指尖触碰到火焰,我痛得叫起来,下意识地抽回手指.

　　"你看,我说的吧.很痛很痛的.Daddy.不要玩火嘛."

　　他拉回我的手,低头含住我的手指.嘴角是一丝笑容.

　　舌尖的舔动.潮湿包裹.

　　我闭上眼睛,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你到底想要什么..."

　　"就像你想从那个男人身上得到的.Daddy,就像你想从那个死掉的人身上得到的..."

　　他微笑地看着我.

　　"我要你爱我."

　　"要答应我想要的所有事.如果我想要小熊,你要答应.如果我想要冰淇淋,你要答应.如果我想要放学时你接我回家,你要答应.Daddy,一个父亲应该给儿子所有的爱,不是吗?"

　　我绝望地睁开眼.看着火光在他脸上跳动.他的眼里充满期待,对着我扬起一个笑容.

　　"...好..."

　　他笑得很开心.

　　"我最喜欢Daddy了."

　　二.葬礼

　　安息吧.

　　我站在他的棺木前,放下一束白色花朵.

　　疼痛填充了我的心脏.

　　难以想像,我挺过来了.他就在我面前死去,我居然没有抓起那把刀,在他的血液还未冷却之时同他一起死去.

　　三个星期前,他对我说,我们结婚吧.

　　现在他躺在冰冷的泥土里.再也不能对我说话,再也不能微笑地望着我,再也不能抚摸我,亲吻我...

　　Eve拉了拉我的手.

　　"Daddy,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扯了扯嘴角,瞥了他一眼.

　　"和你有关,不是吗?"

　　Eve不满地皱了皱眉,忽然用力甩开我的手.声音尖锐刺耳.就像碎掉的玻璃片,用力地划过皮肤.

　　"你觉得是我害死他?"

　　我沉默地望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又小心翼翼地牵起我的手.讨好地轻轻摇晃着.

　　"Daddy,对不起.你很悲伤,我不该惹你生气的.对不起,Daddy."

　　三.死亡

　　"不,求你...住手,不要这样...不..."

　　我流着泪,用力敲打着那扇玻璃门.透明的玻璃上已经溅了许多血,刺目的红.

　　他从浴室里面把自己反锁起来.沉默地把刀捅进自己的身体.

　　我跌坐在地上,额头靠在玻璃门上.

　　"小谨.."他慢慢地爬过来,沾满血的手指按在玻璃上.然后无力垂下.他绝望地看着我.一开口,血顺着嘴角流下来.他开始呕血.

　　"为什么...你告诉我..."我隔着门抚摸他的脸,冰冷的感觉.泪水模糊视线.

　　他艰难地摇了摇头.抬起眼,眼神突然变得非常惊恐.

　　我回过头,发现Eve站在门口.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Eve睁大眼睛,惊慌地看着我.

　　"Daddy...他...他怎么了?好多血..."

　　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飞快地闪过我的脑海.我愤怒地望着他,大声喊道."是你!全部都是因为你!他们才会死!"

　　Eve眨了眨眼睛,忽然笑起来.笑声轻快,就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

　　他歪了歪脑袋,笑着说.

　　"Daddy,现在他也死了哦."

　　我回过头,忘记了呼吸.

　　他靠在玻璃门上,脸上还停留着最后一刻极度恐惧的表情.浴室里到处是他的血,那把刀还握在他自己的手里.

　　我的身体颤抖起来.

　　我歇斯底里地撞击着那扇门,用自己的身体,用头去撞.麻木,感觉不到疼痛.眼泪疯狂流下来.

　　"Daddy,门锁了."

　　Eve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背后,轻轻地说着.

　　叮的一声,那把锁掉了下来.

　　我推开门,他的身体从门上滑下来.我颤抖着抱住了他.

　　依旧温热的身体...

　　血开始蔓延过来.我用力抱着他,声嘶力竭地哭泣.

　　"好脏哦,都是血."

　　Eve皱着眉后退一步,印着小熊的蓝色拖鞋上没有沾到一丝血迹.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