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不关心人类》许未笙

5、他替我辩驳

　　我摇摇头。
　　叹了一口气，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声说。
　　“这你就不懂了吧，选什么选，要是我，两个都要。”我狡黠地说。
　　“其实没有那么多都可以选择的时候。”他停了一会，说出了这句话。
　　“啊？”我疑惑了。
　　“喜欢是一个该放弃一些东西的选择，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会选择你。因为我不能放下我满腔的爱意和欺骗唯独看向你时，我眼里的星星。”
　　他文邹邹的说完了这一长串的话，我莫名有一些感动。
　　他的三观好正啊，我感叹道。
　　“不过我这辈子都不会找女朋友。”他耸了耸肩，摊开了手。
　　“为什么啊，那你一辈子不结婚了吗？”我有些疑惑，还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呆子，我有一个美若天仙下凡，历劫佳人还有啥成语来着的我忘了的，同桌。”他笑了，露出了虎牙。
　　“那不就够了吗？”
　　太阳底下他的眼睛被照亮很清晰，我一瞬间慌了神。
　　“可是你总会有一个很爱很爱的女孩子，我也……也不会再是你的同桌……啊。”我望着他，说。
　　突然有些难过，莫名其妙的哽咽。
　　有些小小的遗憾呢。
　　“我不相信爱情啦。”他突然冒出来这一句。然后顿了一顿，说道。
　　“那我们就做一辈子的同桌吧。”他突然盯着我的眼睛，很仔细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笑了，伸出手，踮起脚尖，敲在了他的脑门上：“好啊，那就做一辈子的同桌！”
　　然后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一个劲地跑，跑进了校园，没有回头。
　　不过我用眼角偷偷看了他一眼。
　　看见他的背影落在了暖暖的太阳光下，他在笑，很不易察觉的笑。
　　********
　　“跑操去跑操去！”一个高年级的大喊道。
　　“你忘啦，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咱们要去升旗”一个女孩子反驳。
　　“我忘了今天开学哈哈哈”高年级男孩急忙跑向国旗部。
　　“你好傻哈哈哈哈”
　　“你才傻呢”
　　听着他们的嬉闹声渐渐远去，我才知道了今天现在立刻马上我必须进入教室，绝对不能第一天就迟到啊。
　　“诶诶诶，这个同学把书包扔花坛里，藏藏好，快晨会去，快去，他们都在那里了”
　　一个朗爽的声音响起。
　　我回头一看，是李德华老师。
　　“哦哦哦好，我马上去”我随手把书包地上一扔，匆匆忙忙就跑去了操场，跑的途中，听见背后余时初的声音响起。
　　“这个同学你和那个女同学一样把书包放到花坛里吧。快去晨会。”李德华指着花坛，说道。
　　“哦，好的李老师……”
　　他的声音已经听不太清楚了，我跑的速度加快了，然后在我们班站定了。
　　“去去，别站在我旁边。”昨天被余时初拒绝的女孩子厌恶的看了我一眼，一把推开了我，我一个踉跄，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还好操场的草坪很软，不然我的屁股不得开花了，我有些懊恼，但是我很懦弱，就自顾自爬了起来，没说话。
　　突然.
　　“那位，你什么意思。“余时初的声音响起，异常阴冷，异常可怕，让我突然打了个哆嗦。
　　“她踩我脚。”她似乎也有些害怕，狡辩说，
　　“你你你，明明是你推我。”我有些生气了，反驳道。
　　突然宋知寒伸出了脚，用力的踩她的脚。真的很用力，那种运动板鞋压在布鞋上吱嘎的声音响起。
　　“她踩你，我也踩。”宋知寒冷冷地说道。那只脚踏在她的脚上，更加用力了。
　　她非常委屈，眼睛红红的盯着余时初，一边求饶似的：“我道歉我道歉，我不该推宋冉的”。
　　余时初这才停住了他的动作，就像是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一样：“道歉。”
　　她红着眼睛，很不情愿的说：“对不起。”然后一个转身，哭着跑开了。
　　边跑边喊着：“我向洛辰记着你了！”
　　她的声音带着呜咽，远远的传来。
　　我有些懵，不明白余时初为什么这么护着自己。
　　不过我也没多想。
　　“余时初，有时候，你还挺让我感动的呢。”我嘿嘿一笑，踮起脚尖，拍了他脑门一下。
　　“那还不是因为你是我亲自挑选的同桌，那肯定得护着。”他笑了。
　　“同桌就一定要护着吗”我好奇地问道。
　　见他没回答，我补充道。
　　“你以前就没有女同桌吗？”
　　他摇了摇头。
　　“没有，我以前不大喜欢有同桌，有也是男生啦”他笑着说。
　　“那你为啥和我我做同桌”我不由得问道。
　　“就觉得你挺和眼缘的吧，看起来呆呆的，跟毛栗子似的。”他说完这句话，捂住了额头。
　　“你你你才毛栗子，你全家都毛栗子。”我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于是就很自然的又碰到了他的手。
　　触电般的感觉呢。
　　“好啦，你不是毛栗子。我才是毛栗子，我长满绿毛好不好？”他连这唉声求饶。
　　“这还差不多。”
　　我这才收手，嘿嘿真乖。
　　“好啦好啦站好了，马上就要升旗啦”他看了一眼正在主席台摆弄红旗的那个高年级男孩，正色道。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刚才看到的男孩，和那个可爱的女孩子，于是站直了腰板。
　　余时初看了我一眼，也站直了腰板。
　　后来的我才意识到宋知寒其实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我背后有他，我看世界，他看我。
　　（12
　　“你说跑操的时候其实不仅仅是跑操，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可以偷偷看一眼自己喜欢的人吧”我好奇地问。
　　“当然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宋知寒耸了耸肩，低声说道.
　　“他就站在那里不说话，嘴角噙笑，眼神清亮，世界都亮了。”
　　我的脑袋里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
　　“余时初你觉得暗恋是什么滋味啊。”我莫名其妙问道。
　　该死，这么不好意思的问题我怎么问得出口啊，我的脸迅速烫了起来，又开始不自在的挪动脚趾头了。
　　“我没有暗恋过别人啊。”他回答。
　　顿了一顿。
　　“不过我觉得那种感情是这样的。我那么不了解你，却还能那么爱你。”他笑着说.
　　我愣住了。
　　就好像这句深沉的我爱你，是对我说的一样。
　　“不过你以为一个男生看一个女生真的是喜欢吗，可能这女生欠了这个男生钱哈哈哈”他又揶揄道。
　　“满脑子钱钱钱，怪不得你语文差。”我伸出食指给他了一个爆栗子，但我下手特别轻。
　　“喂喂喂，我语文差跟这个钱有啥关系？”委屈巴巴的说道。
　　“因为你满身铜臭味。”
　　“那学习不是为了赚钱吗？”他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没直面回答这个问题，我问他：“你想去什么大学。”
　　“不知道”他疑惑不解。
　　“我想去大北学院中文系。”我苦笑着。
　　“我想成为，一个语文功底强，大陆最厉害的女作家。”
　　“你的志向远大啊”他正色道
　　“也不是志向远大，我只是想让我妈妈开心一点。”我脱口而出。
　　“那你爸爸呢？”他问道。
　　“我爸爸是最最厉害的烈士，他在天上看得见我，而妈妈看不见我的努力，所以我想让妈妈更开心”
　　他沉默了。
　　“我也要去大北，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同桌。”
　　他这样子说道。
　　或许未来茫茫人海我们走散了，也没实现一直做同桌的约定，但我莫名其妙就一直记得这一刻，记得余时初的脸上的倔强，告诉我，他要和我一起考大北，遇见余时初，是双向奔赴，也是一辈子记得得独家记忆。
　　为爱考大北，想想都伟大。
　　“宋知寒，那我们就在未来的三年，好好高考，一起取大北学院”
　　“好”
　　*****
　　“晨会到此结束，请各班有序退场”站在主席台上穿着黑咕隆咚的西装一个男孩子声音响亮的说道。
　　“快看快看，那是程信诶。好帅啊”
　　“是啊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不晓得。他的绯闻挺多的啊”
　　一阵嘈杂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程信？
　　我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他真的挺好看的诶。在阳光下他的脸好干净，泛着淡淡的光芒在。五官怎么样看不太清晰，应该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孩子吧。
　　但我没有多看，跟着大队伍回去取包。
　　远远看见余时初在花坛里，他的书包垫在我的书包下面。
　　“谢谢啊”我轻轻拿起书包，说道。
　　“不客气，做你同桌应该的。”他朗爽的笑了，遇一遍处理包上面的泥巴。
　　“余时初，别对我太好。”我淡淡的说。
　　“为什么啊”他笑着说，以为我在开玩笑。于是嬉皮笑脸的。
　　“我真的不值得。哪天，你的真心在我这里变成了垃圾，也说不准呢”
　　我突然眼眶一红。
　　不知怎的。

　　不知怎的。
　　我莫名其妙很矫情的说出了这句话。
　　“宋冉….”
　　似乎他也没料到我会这么说，目光一怔，楞楞地看着我。
　　“别说了。”
　　我突然呵住他。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希望他说话，可他没有说话，我更加难受了。
　　“宋冉.”
　　他轻轻开口，温柔的声音像一阵风，浅浅的，就像在热吻我的肌肤一样。
　　“你很值得，”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的眼睛。
　　我的心跳一直胡乱的跳动，总之是描述不上来的感觉。
　　“至少，在我余时初这里，值得”
　　等他说完这句话，我猛的抬头看向他。他的耳朵尖微微泛红，由于是仰视，所以他的脸在阳光下显露出了细细密密的绒毛，很可爱的绒毛。
　　“哈哈哈哈哈好的好的，我真是太荣幸了能在你这是值得的”
　　我不知怎么的。
　　到了余时初这就阴阳怪气。不是对着他的关心嘲讽就是鄙视他。
　　或许是因为人在被关爱的时候，就会觉得这份关心理所当然吧。这样人会错过很多东西，错过那份其实未必一定要给你的东西。
　　“好啦，回教室啦，我也不是，”
　　我说了一句话，然后摸了摸脑袋，有些害羞的说道：
　　“故意要阴阳怪气你的啦。”
　　余时初凑近了我，可以说是俯身。然后摸了摸我的脑袋。
　　“余！时！初！”我有些生气，不由得打掉了他的手。
　　我的手劲很大。就好像使出了吃奶的劲去打他的手。
　　“宋冉你吃什么长大的！手劲这么大！”他吃痛叫到，大声地嚷嚷着“宋冉吃我豆腐，宋冉吃我豆腐”
　　引得周围的人观看。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家扒光了衣服搁那里展览似的。顿时脑子里一片尴尬，以及想要搞死余时初的心。
　　我一个劲捂着他嘴巴，一个劲，真的是一个劲。
　　我瞪着他的大眼睛，他看着我的小眼睛，丝毫没觉得我们之间，第三次，暧昧。
　　我进一步。
　　他退一步。
　　一步…
　　两步…
　　“咚”我捂着他的嘴巴，把他逼到了墙角。
　　完了，我意识到了。我们现在的姿势有多么暧昧。我踮起了脚尖，一只手捧着他的脸一只手捂着他的嘴巴，巨尴尬。
　　我和他靠的很近，他的脸，有一股很淡淡的柠檬香。
　　可我真的好紧张诶。
　　来个人吧，来个人吧，来个人吧。
　　“余时初老婆？”
　　一声爽朗的声音响起，浅浅的很细，温和的声音，我大脑飞速运转。余时初老婆说明他那时候在场，这个声音？
　　刚才台上程信的声音！
　　“什么余时初老婆，是余时初儿子。”余时初怼了他一句，然后俯视着我，我猜他鼻子肯定插大葱了，你可使劲吧，使劲插蒜吧，搞得大象似的。
　　可是我，我也不知道我那根弦搭错了，我想说我是他爸爸，却说成了他是我爸爸。
　　“什么余时初儿子，是宋冉爸爸”
　　噗嗤。
　　我低着头，脸涨得通红。我清晰地听见他们俩都在笑，刺耳的笑声整贯穿了我的脑海。
　　此刻，产生了隔阂。
　　先不说程信，余时初和自己认识了看起来关系还不错，却会因为这些小事疯狂取笑我。
　　对，我是矫情，我是好笑。
　　但是我一想到爸爸这个词汇我就是对谁都原谅不了。我跟他说过了爸爸的事情，他却…
　　人一旦有了隔阂是很难走进的，不是说完全不可能，是很难。你那些开玩笑的瞬间，我都记得，我原谅你了。
　　3）
　　语文课。
　　戳戳，戳戳。
　　“理我嘛。”
　　余时初的手指接连不断的戳着我的胳膊肘。我却一个字都没有理他。
　　语文老师是李老师的妻子，气质完全和李老师不一样，属于古典型美女，识卿一面，如暖三春一样。
　　我一个字一个自己的记着笔记。
　　我大概就属于那种成绩不好不坏，作业抄答案，好不容易想刷题了，刷的题目都简单的要死，根本没用，学习没效率，学几天就懒惰，老师说我没救了，家长说我没救了，我也知道我没救了。
　　但我就是努力不起来。
　　不。
　　我也试过努力。
　　可我的努力被全盘否定了。
　　对。
　　所以我就特别没自信，特别懦弱跟个废物似的只会写作文。我只能写作文了啊。我什么都不会做。
　　但我知道，我这次能进师大附中纯属巧合。
　　“你一定要狠下心来努力，努力变成一个很厉害的人，没有必要让其他人知道你的计划，直到厉害的有一天，所有人都为你感到惊艳”
　　我狠狠地握紧了笔，手指在一个劲地发抖。
　　“你那努力方法都是错的”
　　突然一个声音插入进来。
　　“你只讲究学习时间不讲究效率，这怎么行?”
　　不知不觉我把话说了出来，然后就莫名其妙被余时初打断了。
　　“你很烦诶。”我直接骂出口了。我还在为他骂我父亲的事情感到窝火，所以对他态度也不算特别好。
　　他突然拿起书本遮住了自己的脸。
　　侧过头对我讲：“你到底为啥生气啊？”
　　我没有理他，说了句：“上课”
　　他又把书本移到了我面前：“你倒是说说呀”他的声音并不算大，只是动作幅度过大。
　　所以导致。
　　“那位同学，说一说什么叫感情。”语文老师浅浅一笑，淡淡的请他站起来，温和的说道。
　　“就是我和我同桌呗”
　　他嘿嘿嘿一笑，一边用手指着我，一边嘻嘻哈哈的说道。
　　“咦～”
　　班里面顿时一片喊声。
　　我突然觉得我的眼睛就好像是照相机，在这一刻，我按下了永远。
　　他站在阳光下，笔挺笔挺。
　　他的身后是窗台，是蓝天白云，是操场，是我们，是少年。
　　“你污蔑！我们才不是感情。”
　　我反应过来了，跳起来说道：“我不喜欢你！”
　　假装他叹了口气，他说：这么慌张做什么？又不是说你喜欢我啊哈哈哈”
　　他懒懒散散啊地说：“我又不喜欢你，对你好不代表喜欢你啊”
　　“那行，我们只是友谊，仅此而已。”
　　我倔强的说道。
　　他一怔，然后又恢复了嬉皮笑脸，“对呀对呀，本来就是友谊啊。”
　　我直呆呆的看着他，没说话。
　　坐了下来。
　　“正经点这位同学，我需要你用一段很美的话去叙述感情是什么”语文老师看起来有一些不满意，可能是为刚才的起哄，或者他的答案很草率。
　　他邪气一笑，
　　“感情就是，青春本该是少年的，可少年总会辜负青春。”
　　“亦或者是，你可以喜欢她的温和与呆萌，但不可以喜欢温和呆萌的她”
　　“啪啪啪”
　　说得真好。
　　语文老师鼓起了掌。
　　“刚才李老师就特别点名表扬你，说你的自我介绍特别好，没错，年少就该好好读书，别去早恋”
　　她把早恋这声儿拖的巨长，然后一脸鄙夷的看着我。
　　余时初看了看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的这句，是借我十个胆都不敢说的话。
　　“您别看这人家宋冉，您和李老师不也是早恋的吗？”
　　他的声音特别响，在教室里面回荡。
　　“哈哈哈哈啊哈，”同学们一股劲偷着乐，终于有人说出来了哈哈哈啊啊哈哈哈啊哈。
　　语文老师有些生气，却还是保持着微笑，然后说道：“门口站着”
　　余时初灰溜溜的走到了门口。
　　弹出了一只脑袋，圆咕隆咚的看着我们。
　　“把门关上”
　　那该死的老巫婆补刀了一句。
　　“等等—”我也不知道跟着他做了半天同桌，吃了什么
　　熊心豹子胆，说道：
　　“我和他一起出去站着”
　　“咦咦哈哈哈”班里面有乱做了团。
　　“安静。”老巫婆依旧不失优雅，威严的说。
　　“那你和他一起去站着，我等会跟李老师说一下，罚到放学。”
　　我没说话，自己也走了出去，走出去的时候，顺便把门带上了。
　　“这年头的小孩，一个比一个叛逆。”
　　回头听见语文老师这么说道。
　　我突然记起来不知道那里听来的话。
　　“人们总把少年的勇敢叫做叛逆，把成年人的唯唯诺诺当作顾全大局，成年人选择世界，少年选择爱”
　　13）
　　“你干嘛，因为我顶撞老师啊。”
　　我小心翼翼的问他。
　　我以前见过的有，因为抄答案老师说谁把抄答案的人供出来谁就到办公室拿糖吃，举报了好多人的人；还有因为偷偷带电话机去学校，老师一骂乖乖上交的人。
　　我以为，学生一定都是怕老师的，像我一样.
　　“因为你是我的同桌”
　　他嘿嘿嘿一笑，坚定地说。
　　毛病。
　　我笑了，我突然觉得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一次，能和除了爸爸以外的对我最好的人，做了一件，我从来不敢的事情。
　　“别老拿我是你同桌说事。”
　　这回我学乖了，为了防止他连我摸他脑袋一下，都要说我吃他豆腐，我就手一挥，嘿嘿一笑，原谅他了。
　　其实我，挺容易原谅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