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聊又小白的穿越故事》鲸鱼A

6、第 6 章

　　后来他病了一个月，一个月以后爬起来，开始收拾他的弟弟。
　　家臣中属于枫炎钥的一部分在被渐渐拔除，关于枫炎钥的不利流言也开始增多，关键这一切他做得滴水不漏，又加上平时贤良的名声，让敌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
　　秋起王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无论是民间还是朝中，都传言要变天了。
　　我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杂役，每月领三十文的例钱。
　　当我攒到两百文的时候，许久不见的慧儿过来告诉我，她许了人家了。
　　也是王宫里的家生奴才，不过是和大管家有些沾亲带故的，这样慧儿以后说不定可以调进夫人小姐们的房里。
　　现在这形势，世子之位迟迟不定，无论最后上位的是谁，都难免一场腥风血雨，之后也会发动大清洗，历来和宫斗最近的内侍之流都不会有好下场。
　　但是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慧儿自己又何尝想嫁？但是她嫁过去的不是她自己，是她的整个家庭，她的家庭需要一个契机，摆脱在伙房和马厩干杂活的状况。
　　慧儿只是个最下层的小婢女，她的人生不过是历史的零边碎角，她的命运不过是那些大人物谈笑间灰飞烟灭的一丝火星。
　　“你知道么，我当初来照顾你的时候……他们要我多注意你。”慧儿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似的说。
　　“……谁？”
　　“管伙房的李叔，我想，应该是更上头的人吩咐的。不过我可没说你什么！”她急急辩解，“后来你好了，他们就叫我不用去了。”
　　我安慰了她几句，这事处处露着破绽，以我的能力也不能反抗什么，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你……自己小心。”
　　我忍不住笑了，这次是真心的：“你也保重。”
　　但是我想，我大概是不会再见到她了。

　　来到这里快一年的时候，赵玉生来找我。
　　他说该教都教完了，我自己练习即可，所以我们也已经一个月没见，再见面时，我吃了一惊。
　　原本一丝不苟地束起的黑发已经夹杂了银丝，脸上多了几分疲态，看上去苍老了很多。
　　他环顾一下我的小破屋子，拣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然后像那天晚上一样打量我。
　　“有些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在膝盖上敲击着，原来这样强大的人也有内心不稳的时候。
　　“……风十七并不是孤儿，母姓夏，父姓枫炎，本叫枫炎钥。”
　　他说的是“风十七”，而不是“你”。
　　我慢慢抬起头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苦笑一下：“那孩子是我抱进武司部的，武艺稀松平常，也不怎么聪明，倒是忠厚踏实，做一个普通侍卫正好。”
　　我正想着怎样的解释可以让他接受，他扬手打断了我：“你是怎么来的，我不想知道，不管怎样，他已经不在了。”
　　迎向我的目光又恢复了冷静睿智：“我今天来，是把你该知道的告诉你——十六年前，风十七出生，夏家不希望他卷入纷争，拜托我将他带走，但是这世间又何尝有安宁之地……我便将他放在身边，总以为能护得了他，不料我出门一趟，他就被安排了那么一个任务。”
　　话语中有一丝寂寥。
　　我想了想，说：“我有两个问题请教，第一，你说他是枫炎钥，可有什么凭证，第二，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告诉我？”
　　赵玉生斜我一眼：“凭证？你没有感觉么，焕霖珠就在你体内啊。”
　　“那天……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枫炎镜早就对枫炎钥的身份生疑，求焕霖珠是为了给他服用，特地乘我不在点了风六和风十七去，不过是因为风六是枫炎镜的人，风十七又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那些偷袭的人是枫炎钥的人？”
　　赵玉生点点头：“不料阴差阳错倒叫风十七服了，这药刚服下的十二个时辰之内会非常虚弱，之后功效才慢慢显现，你现在练一个月便有别人练一年的功力。”
　　如果风十七不被狸猫换太子，他就不会进武部，如果他不进武部，就不会吃下焕霖珠，如果他不吃焕霖珠，就不会熬不过那场刑讯，这一连串的巧合，才造就了我在这里。
　　真不知是喜是悲。
　　赵玉生长叹一口气：“至于第二个问题……现在那个枫炎钥，正积极联系瑞林，康端，凤棠三国，希望靠外部武力夺位。”
　　愚蠢，我想，无论枫炎钥私下答应了什么条件，都无异于割肉饲虎，若是让那三国的军队驻扎进来，又岂有退出去的道理。
　　看他的意思，竟是要我取回十一公子的身份？
　　“本打算让他一辈子平平常常，安稳一生，不过既然换做是你，你理应知道。但，接下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赵玉生起身负手，“好自为之。”
　　说罢举步走出小屋，步履轻而缓，一袭青衫溶入月色，竟未再回头看一眼，只留下一声叹息：
　　“……我终是负了他……”
　　从那天以后，赵玉生此人就仿佛在世间消失了一般，再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