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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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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阿姨？”盛向南略微诧异的看着门口的杨梅，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一脸不情愿的站在杨梅身后的景砚身上，很快又移开视线。
杨梅满脸笑意，目光越过他看到坐在院子里的何蝶，笑眯眯地问:“吃过饭了没？”
盛向南点点头，邀请他们进去坐。
景砚抓着杨梅的衣角不愿意进去，大黑狗还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像是盯着一块白白嫩嫩的肥肉，景砚舔了舔嘴巴，干巴巴地说:“妈，你去吧，我就不来了。”
杨梅反手拎住他的衣领瞪他:“不是你吵着要来找你向南哥嘛，都到门口了，乱说什么话。”
景砚无辜的瞪大眼睛，那双圆溜溜黑乎乎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妈，我哪有——”
杨梅拍了他一巴掌。
盛向南目光落在女人旁边的小男孩身上，光溜溜的脑袋上还缠着一道纱布，几乎把整个脑袋都包住了。一张小脸圆乎乎的，脸颊两侧带着点婴儿肥，一抿嘴便便像个仓鼠似的鼓起两块。
小孩儿身高才到他母亲的咯吱窝底下，圆滚滚胖乎乎的一团，皮肤因为成天瞎跑有点黑，让盛向南莫名想起旁边的大黑，目光不着痕迹的看过去，心里把景砚和大黑进行了一个比较。
很快得出大黑比小孩儿凶这个结论。
随即，盛向南微微一怔，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想这种无聊的事情，不由有些哂然。
他走到一旁拦住大黑狗，对杨梅道:“没事，杨阿姨带景……砚进来吧。”
杨梅很快抓着景砚的领子进去，何蝶坐在院子里，见他们进来也只是嘿嘿嘿地傻笑，不过她还知道杨梅经常给她拿来好吃的，便傻笑着站起来进了屋。
盛向南让他们进屋，杨梅却拒绝了:“不了，姨就是过来和你说件事。”
盛向南只好拿椅子给他们，杨梅坐下了，景砚也想坐，被杨梅拍了一巴掌，骂道:“没大没小的，让你向南哥坐，你在我旁边站着。”
景砚都要落到板凳上的屁股不得已抬起，讪讪地给盛向南让位置。
盛向南轻轻蹙眉，看了他一眼:“没事，你坐吧。”
景砚闷闷的摇了摇头，站到杨梅身边去:“……你坐。”
盛向南嘴唇微抿，没有再说什么，但自己也没有坐下。
何蝶这会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颗红彤彤的苹果，傻笑着给杨梅递了颗。
杨梅“哟”地笑了声:“给我的？”
何蝶捧着另外一个苹果冲她点头，又磕磕绊绊道:“苹果……吃。”
杨梅笑着点头，当着她的面脆生生咬了口，夸道:“好吃，甜！”
她竖了竖大拇指，何蝶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兴奋的手舞足蹈，又拿着另外一颗苹果，在盛向南和景砚身上看了半天。
她目光落在景砚身后，随即朝他走了过去，盛向南下意识便要走过去拦住她。
“妈！”
何蝶似乎被他这一声叫吓了一跳，脚步一下子顿住，茫然无措的回头看盛向南，手里的苹果骨碌碌滚了出去。
盛向南也意识到他刚刚语气太凶了，不仅是何蝶，连杨梅也被他吓了一跳。
他勉强笑了笑，放柔声音，走过去拉住何蝶的手:“您会吓到他的，过来。”
何蝶那双弯弯的杏眸楞楞的看着他，嘴巴扁了扁，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盛向南额头跳了跳，目光不自觉的在杨梅旁边似乎也吓住了的景砚身上微微停留，没来由的伸出一股烦躁。
但他还要安慰何蝶，只能逼着自己忍下来，语气柔和的安抚她。
“乖，过来和杨阿姨聊天。”
他牵着何蝶要走过去坐下，可一向很听他话的何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铁了心要给景砚给苹果，甩开他的手去捡地上的苹果，捧在手里又朝景砚走过去。
景砚似乎被吓住了，瞪着朝他走过去的何蝶呆呆的不说话。
盛向南闭了闭眼，轻轻吸了口气。
这种场景他见得太多了，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看到他们对何蝶避之蛇蝎的样子，盛向南还是从心中生出一股怒火。
这股怒火并不针对何蝶，也不是针对确实被何蝶吓到了的小孩儿，而是一种对命运无奈的愤怒。
盛向南不止一次问自己，凭什么，他记忆里温柔善良的母亲会变成这个样子，会被大家害怕，疏远。
他找不到答案，他只能尽可能的不让何蝶再次受到来自别人的伤害。
“妈……”盛向南无奈的看过去，却被眼前一幕微微怔住。
他以为被吓到的小男孩站在何蝶面前，笑着有些傻乎乎的从她手里接过了那颗滚落在地上的苹果，然后对何蝶似乎说了什么。
何蝶很努力的在听他说，然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景砚很快拿着苹果走到水池边，把苹果洗干净后又跑了回来。
何蝶歪头看着他，脸上带着单纯的微笑，景砚似乎想把苹果从中间掰开，用了好大的力气，却仍然没分开，他沮丧的看着何蝶，又把苹果递给她。
何蝶很快拿着苹果走到了盛向南面前，对发愣的盛向南“呀呀”的喊了一声，重复了一下刚才景砚做的要把苹果掰开的动作，又把苹果递给盛向南，期待的看着他。
盛向南目光落在何蝶脸上，看到她由衷的开心的笑容，不由一愣。
杨梅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何蝶朝景砚走过去的时候她也是提了口气，倒不是害怕景砚被吓到，只是担心景砚万一表现出什么害怕畏惧的神色，怕是会伤到何蝶和向南这孩子的心。
在看到景砚并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对何蝶畏惧厌恶后，她松了口气，随即便看到刚才这一幕。
她笑着对盛向南道:“你妈这是让你帮她把苹果分开呢。”
何蝶点头，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盛向南很快进屋把苹果切成两份，递给了何蝶，何蝶拿着其中一份跑去给景砚。
另外一份留给了他。
杨梅也说清自己的来意，道:“我听说燕子他们以后是和你们一起放学，他刚才回来非要让我和他爸给他也买辆自行车，说你都有自行车，他也想要。”
盛向南安静听着，听到这句后目光往旁边的小孩儿身上移了移。
景砚和何蝶头对头在吃苹果，景砚不知道给何蝶说了什么，何蝶一阵一阵的笑，肩膀抖得很厉害，似乎乐的不行。
杨梅继续道:“不过他才多大呀，我和他爸都不放心，这不，刚好你们以后一道去学校，你看以后带燕子一起去学校怎么样？”
怕盛向南觉得不方便，杨梅立马道:“当然，往后饭点你就到姨家里来吃，至于你妈，你也放心，有姨在呢。”
盛向南抿唇犹豫了片刻。
杨梅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十分爽快道:“你放心，燕子不听话你就收拾他，要打要骂随你，我不管他。”
盛向南有些无奈:“……倒不是这个，”他看了眼景砚，问:“他愿意么？”
盛向南不觉得景砚愿意和他一起上学放学，至于今天放学说的那句话，也许只是小孩子一时觉得有趣而已。
盛向南其实不喜欢和别人同行，他要做的事情太多，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别人身上。
可杨梅都亲自过来和他说，盛向南又无法拒绝。对他来说杨梅不仅仅是邻居，更是对他帮助许多的阿姨，盛向南无法拒绝她。
只能如此委婉的问，景砚愿意吗？
他想，景砚也许是不愿意的，景家小子和许博意玩的好，杨梅也不是不清楚。
杨梅听了他这话，反而笑了:“那哪儿能，燕子听说以后他能和你一起上学，可开心了。”
盛向南对这个“可开心了”保持怀疑态度，毕竟看刚才景砚那个脸色，哪里都看不出来他是情愿的。
但杨梅如此说，他便只能点点头。
“可以。”
杨梅和盛向南沟通好这事，很快便要带着景砚回去。
何蝶跟在盛向南后边走到门口，依依不舍的看景砚，甚至还想跟着景砚走，被盛向南拉了回来。
景砚见状立马道:“何阿姨，我过两天再来找你玩。”
何蝶得了他这句话，总算停歇下来，冲他重重的点头。
杨梅拉着景砚告别，对盛向南道:“明早我让燕子早早起来等你。”
景砚不情愿道:“能不能不早起，我起不来。”
杨梅边走边骂他:“你敢让你向南哥等你试试，以后放学了就去教学楼等你向南哥，别给他惹麻烦听到没？”
景砚敷衍的应了，他回去后还想看会儿电视，却被杨梅以“明天起不来”为由逼着早早地就上床去了，气得景砚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最后还是睡着了，第二天在杨梅敲锣打鼓一样的声音里被吵醒，揉着眼睛欲哭无泪:“妈，你干嘛呢，怎么那么吵？”
杨梅从院子里走进来，手里甩着洗干净的校服扔给他，又骂:“赶紧起来，你向南哥都收拾好了，就等你呢。”
景砚慢吞吞的穿衣服反驳:“他是初中生，肯定要比我们早。”
他睡得迷糊，已经忘了自己以后要和盛向南一起去学校的事了。杨梅提醒他，又说:“人家许博意刚才就坐他哥的车走了，就剩你一个人了，还拖你向南哥的后腿。”
她催着景砚洗脸刷牙，又给他把热好的牛奶和包子装上，让他拿路上吃。
景砚咬着牛奶盒，趁着杨梅不注意眼疾手快的又多拿了一盒牛奶，背上书包便往出跑。
盛向南在他家门口等着，一手握着车把手，脸色淡淡的盯着前方。
听到景砚开门出来的声音，他也只是扭过头瞥了一眼。
盛向南虽然没说什么，可这一眼看得景砚还是有点心虚，他小跑了两步，在快到盛向南面前时又慢下脚步。
“盛……”景砚还是不习惯喊他，但还是忍着转换了称呼:“向南哥。”
盛向南别开脸，语气平静道:“上车吧。”
他率先一步坐到前面，一只腿蹬地，等着景砚坐在后座。
然而他等了半天，后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盛向南微微拧眉，扭头往身后看去。
景砚两只手握着书包带子无措又无辜的看着他，呆呆的道:“我，我够不到。”
盛向南一愣，目光落在还没自行车高的景砚身上，沉默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