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陷落》妖灼

17、神力初觉醒

　　似乎自从喻白找到江初年后，这孩子就没有好好听过课，接二连三地去警察局，陪猫猫玩，现在又被无可预料的事态发展阻拦了返回教室的脚步。

　　作为身处事件风波的当事人，江初年和喻白不可避免地被叫去了校长办公室。

　　试图轻生的女同学已经被送去心理咨询室，班主任早早打电话给她工作中的家长，一对面色焦急的中年夫妻赶到的时候，正巧碰上他们。

　　得知了喻白就是紧急关头拉住了自己女儿的那个学生，夫妻两个连连道谢，谈话过程中，喻白了解到她并没有表露出过类似这种糟糕的倾向，夫妻二人以为常年在外工作以至于忽视了陪伴孩子，才让女儿看上去总是闷闷不乐，但是从来没想过，表现很正常的孩子会做出这样吓人的举动。

　　“校内的心理老师正在跟董琦谈话，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能做的只有为她找到更好更正规的心理医生。”发生了这样的事，本来要外出开会的校长也留在了学校，他这样对两位家长们说。

　　“在心理老师忙完董琦的事后，你们两个也需要去见一见她。”

　　指的是喻白和江初年。喻白他一向很有作为家长的自觉性，得益于对人类家庭的观察和来自师长的启示，他很关心自家崽的心理健康，并十分积极地表示：

　　“我们等下就去。”

　　校长点点头，“喻白同学，你这次表现得很不错，我们会在周一晨会中表扬你的见义勇为，现在先去看医生吧，我会让班主任告诉你具体事项的，好吗？”

　　年龄近五十的校长面上不掩疲惫，从刚才开始，他的电话就不停亮起，又被按灭，这件事的后续处理不好很容易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尤其是在校外汇聚了那么多社会记者的关口。

　　关于表现奇异的董琦口中让人云里雾里的话，和她口中出现过的那位“先生”，在喻白心中打了个结，如果他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必定会建议立刻封锁相关消息，对外常规化处理，避免躲在暗处的人计划得逞，但他现在只是一个学生，靠着神里家的权势走后门转学过来，贸然建议，未免狂妄失礼。

　　走一步看一步吧。喻白心想，自己好歹是个神，就算暂时没有神格，也能阻止不好的事发生。

　　学校唯一的心理老师面对董琦，可谓是根本没法让她打开心扉，病人拒绝沟通，再多的心理治疗都是没用的，双方很快结束了交谈，由董琦的父母陪同送她去了市医院。

　　“进去吧，单独跟她谈谈。”喻白松开了拉着江初年的手。

　　少年显得极不情愿，“我根本不需要。”

　　“而且，你应该跟我一起进去。”

　　幼神撒娇要家长陪同才肯见心理医生，那能怎么办，就陪着他吧。

　　喻白露出了不甚明显的笑，“那就一起吧。”

　　世上仅存的两位神明坐在一起见人类的心理老师，对方以关切包容的语气暗示两位学生是否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得到了不加隐瞒的一致回答。这一幕可谓世界名画，看起来正常温馨却又如此滑稽，可惜没有人能记录下来。

　　从心理咨询室出来后，江初年的情绪却显得不太好，一滴冷汗自额角滑落，面色也比平常苍白了两分，手臂不由自主地绷紧起来，走在旁边的喻白第一时间发现了异状。

　　“初年？”

　　喻白挡在他面前，一只手扶住了江初年的肩膀，另一只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入手冰凉的温度让他怀疑是自己的感知出错了。

　　“江初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说给我听。”
　　喻白严肃起来，对面的人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看起来十分糟糕，像是感染了重病的人一般，明明几分钟前他还是健康的。他对人类可能感染的疾病近乎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身为神却没有神格的江初年会不会感染人的疾病。

　　江初年体温骤降，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了，喻白贴在他额头上的手显得过分炽热，他抬手拉下了那只滚烫的手，赶紧松开。

　　“忽然很冷，不知道为什么，可能需要去医院。”他意识还是清醒的，但不清楚如果这怪异的情况忽然恶化，还能不能保持意识了。

　　去医院？对，要送他去医院，他得用所剩无几的力量尽量穿梭位移，到一个能打车的地方……不能拖太久。

　　一抹金光没入苍白的少年的眼中，如白驹过隙，一闪而逝。

　　喻白怀疑自己看错了。

　　那是……神力？还是什么东西反射过来的光吗？

　　很快，现象证实了他的猜想。

　　周围的空气中突然显现出金中带红的浮光，质地宛如喻白在天台上引出的神力，却比那刻意稀释过的要浓郁数倍——同时也浑浊数倍。

　　在高天那永不落尘埃的巨大书库中，正中央摆放着一本神史，上面记载道，新生的神需要在圣杯的泉水中完成神力的生长与神格的安置。

　　否则……书上没有写否则会怎么样，因为没有这样的先例，这个世界所拥有过的神明不超十位，还从来没有过像江初年这样还没完全走出圣杯就被丢到人界的可怜幼神。

　　喻白一个头两个大，心中的焦急不言而喻，他下意识寻找身边的监控，担心又被人类科技钻了空子。好在这会也只用干涉一只摄像头，他所剩无几的神力尚能支持。

　　公厕近在咫尺，喻白搂着江初年的腰，半搂半抱地把人移进了最边上的坐便池隔间，立马锁好门。

　　现在这情况，肯定是不能把人送去医院了。喻白摘下自己随身带着的小沙漏项链，套到了江初年脖子上。江初年倚坐在关上的马桶上，意识似乎有些迟钝了，定定地看着喻白。

　　“……你怎么变成两个了，不要晃了。”

　　喻白叹了口气，“初年，现在认真听我说话，好吗？”

　　江初年反应了一会，乖乖点头。

　　“我一直都有认真听你说话。”

　　喻白怔了下，一种名为欣喜的情绪不合时宜地升起来，他没有细想，将之归于养崽带来的的成就感。

　　“初年，你现在可能感觉很糟，但没关系，很快就会好的。看到这些金红的光了吗？它们是属于你的，现在，尝试操控它们，把他们储存进这个小沙漏里，好吗？”

　　“这些光，是什么？”

　　“它们是属于你的力量。”

　　“……”

　　面对喻白总是显得很乖的少年却没有照做，他直勾勾地看着喻白，说：“我没有力量。”

　　喻白不解：“为什么这样说？”

　　对方没有应答，似是陷入了某种不想为外人道的回忆中。

　　喻白有充足的耐心，但他比较担心江初年现在的状态，害怕长久的神力失控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没有神格的神拥有着与人类几乎一样的身体构造。而人类的身体构造却天生注定着他们无法驾驭一丝一毫这样的力量，因为他们的身体形成的是一种闭合的回路，能量在其中无法排出，也无法吸收。江初年的神格还被封锁在高天之上，神力的复苏却没有放过他，长时间下去，难保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实在不行……或许可以尝试先引到自己身体中来。

　　喻白打算再试一次，这次他采取诱哄的手段。

　　“初年，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给你撸猫猫好不好？”

　　江初年反应越来越慢，迟疑地问：“猫？”

　　他摇摇头，“我已经把猫送走了。”

　　“虽然确实是这样，但你忘了吗，他又自己跑回来找你了。”

　　不对，这不是关键。喻白直接把自己放在造物空间中的猫猫身体取出来，塞到了江初年手中。这只猫如今体内没有灵魂，也没有体温。但失温的江初年感觉不出来。

　　“你看，他在这里。”

　　江初年下意识抱住了白色布偶猫，“他又睡着了吗？”

　　喻白：“是的，你知道的，他一向睡得很死。”

　　“现在，我们先把空中这些东西收纳到沙漏里，好吗？想象它是你的一部分，你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它……”

　　江初年摇头，他甚至没有尝试：“我不能。”

　　喻白：“……”你为什么这么犟。

　　喻白咬牙，威胁到：“如果你不照做，我就把猫猫收走了。”

　　对方的瞳孔肉眼可见地缩了一下，下一刻，空中越发浓郁的金红浮光缓缓向沙漏吊坠移动，且移动的速率越来越快。

　　喻白：“……”

　　典型人不如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