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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暮谌暴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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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你是真不拿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
暮谌这话到底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了:
“是,这些年以来我是对你一直有疑心。可是……”
只有疑心吗?长安可以说是暮谌看着长大的,虽说他们的年龄差的不远,可是作为从小教导皇室两位皇子皇女的人,暮谌还是会对长安有其他的一些心思。
少年时他对长安也是有过一段纯粹欣赏的时光——那个少年实在是过于耀眼,虽每次他都要训他不好好念书,但他也是最知道长安是有多优秀的人。
他也知道长安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却没有想到长安的野心并不是东泽,而是西华,这简直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赌。
“少爷,就算是这样,你也要顾忌你自己啊。”
其实抛开这么多年的怀疑来说,暮谌对长安还是有一些感情的——毕竟和他一起长大,就算是他有那些大不敬的言语,长安也从来没有责备过他。就按他自己个人的意志,比起长安去到西华之后,可能面对的那些危险,他更希望长安能够留在东泽。
至少……至少长安的性命不会受到任何的威胁,至少他能够锦衣玉食一辈子。
“我知道。我有给自己留退路。”长安这话说的坚定。
“是嘛?”暮谌才不相信他的鬼话——按照长安的性子,若是他真的失败了,他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到时候你愿意回到东泽吗?”
长安沉默下来……而后,他才慢慢看向旁边的人,却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如今也不用他开口,暮谌自然就知道这个人就没有打算给自己留下退路的。
暮谌一股火从心头冒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长安却并不在乎,而是任由着他抓着。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可能会让你死!”
长安听到这话,轻轻地笑了起来,看着他抓住自己的手:“你觉得呢?”
他的眼睛从两个人的手上面移到那个人的脸上:“我这么多年,为了这些事情做了多少事情,就说为了瞒住你,瞒住箫姮,瞒住其他人,我费了多少心思。”
“我在其他事情,费的心思只多不少。”
长安淡淡的看着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本就不是会把这些事情告知别人的人,就算是箫姮,占亦,他也只是说了个大概,从没有跟什么人详细说过什么。
暮谌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这件事情是多么的正常,甚至可以说他和箫姮其实想的就没有错——长安的野心真的很大。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幸运的是长安不是对东泽有什么企图,他们也不用跟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撕破脸皮。不幸的是,他从来没有看错长安的野心,长安的野心却是西华:不知道前路还有多少艰辛困难,更不知道会不会就怎么……
只是……长安能够瞒着他们这么久,能够私底下做了那么多事情,足以见他在这事上费了多大的功夫。
“你还想着,去到西华,做那件事?”
暮谌这便是明知故问——他只是在想,长安他也应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不要把他的生活,他的性命用作这些事情的筹码。
“若是你呢?你会这么选择?”长安没有立马赞成他,也没有反对他,而是反问他。
长安这些年的努力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如今叫他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暮谌也知道木已成舟,自己的话并不能劝他。
“这么多年来,你想的都没有错,这何尝不是对你的肯定呢?”
长安没有跟他聊那些正儿八经的话题,而是跟他说玩笑话——这才暮谌顿时不知道应该训他不正经,还是训他不把自己当回事。
“你现在这么说,若是在幼时,必然会让你多抄几本字帖。”
许是长安自己的表现太过轻松,暮谌也跟着他开起玩笑来。
两个人一愣,便同时笑了出来。
不说其他的,单说两个人对政事的见解那是十分相合的。所以暮谌要是抛开那些情感因素,他是十分理解长安的选择的。
“想好了?”
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跟长安确认,哪怕他都已经知道了,这个人会给他什么样子的回答。
“一直就没有变过。”
长安的回答没有出乎意料,但也并不是暮谌想要听到的答案。但如今都这样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再把长安拉回来,只好直接问道:“何时启程?”
使团启程的时间是在三日后……
“三日后。”
这是不打算要回动东泽,也不打算跟箫璟,箫姮说一说的意思。
长安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的,原本平静的面容总算是有了些许变化——他的眼眸低垂,不知是不是想起来在东泽的点滴。
“我早已经跟叔父说过了,叔父也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长安做的那些事情,箫璟都是知道的——箫璟不是没有劝过他,只是无论是多少次,长安总是那个坚定的长安。
他这么说,暮谌也终于知道了,长安心目中这件事对于他的分量。他也突然发现自己劝长安的那些话,除了给长安负担,没有一丝一毫的作用,因为这个人无论发生了什么,终将会走上他最开始就定下的道路。
暮谌突然感觉到有些挫败——他原本以为他的家族是一个长期在东泽政坛上的家族,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看破的事情,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劝长安留下来也没有能够把这件事情做好。
长安眼见着眼前这个人的情绪低落下去——要知道,打小暮谌就是作为一个榜样存在的。不仅仅是榜样,更是他们一众贵族子弟的半个老师。
他从来都是挺直脊背,做什么事情都那么有自信,都那么的让人信服。
可如今的他,看来却有些颓废。
“我知道了。”
暮谌的情绪又重新平静了下来,没有了最开始的激动。
“这几日我还要处理北屿这边的事情,要没有什么重要的,不要过来找我。”
暮谌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都已经接受了长安几日之后就要离开东泽,去往北屿这个事实,但总觉得自己的心里面很不好受,甚至需要避见长安,才能够让自己有心思静下心去好好考虑怎么样让自己接受这件事情。
“我知道了。”
长安依旧是没有多余的话跟暮谌说,就像是他要去做一件平常的如“就寝用膳”一般简单的事情。
占亦看着那个人远去的背影,突然有些恍惚——原来他很快就要离开北屿,很快就要离开东泽:离开那个他从小生长的地方,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生死未卜。
他又重新把自己的目光移向依旧坐在书桌前面的长安。
他也在看着暮谌离开的方向,不过很快他就收回自己的目光,重新投入进那些无边的文书当中。
占亦没有再去看那个显然有些落寞的身影。
因为他从来都是知道的:其他人对他来说,就算是有重要的人,也从来都没有长安重要。
只要长安想要做的,他都愿意陪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去做。
他并不知道前路有多么艰险,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到达终点。
只因为长安选择走这条路,他便义无反顾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