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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本宫拐来的男人好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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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原本谢瑾想把阿宁留在王家给大娘照顾,但这傻姑娘死活赖着他不肯走,只好把她带回了自己的房子。
谢瑾也没想在这久留,不过是在此处托人打点一二关系,暂时落个脚罢了,因此也懒得费心思找房子,就近在王家寻了一处。实在是不大,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今日一大早就被王林拉起来,走了半个时辰去那寺庙,又呆站了半日,回来时又被这姑娘拉着在马上疾驰……回到房中时谢瑾已是昏昏欲睡,只想倒头往床上一躺。
但身旁还有一个活力满满的傻子,拿着王大娘给她的竹蜻蜓“咻咻咻”个不停。
谢瑾凭着超人的意志力把被子铺在地上,然后跟阿宁说:“你睡床,我睡地上。”
这姑奶奶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拿着竹蜻蜓玩。
谢瑾烦躁地叫了她的名字:“阿宁!”
阿宁依旧沉迷其中,仿佛她不仅是脑子不行,耳朵也不太行。
谢瑾忍无可忍,一把从她手里扔掉了竹蜻蜓,然后拽着她的胳膊把人扔到了床上。
“睡觉!”
阿宁被吓了一跳,然后委委屈屈地说:“那么凶干嘛啊?”
但是被骂了一顿后阿宁明显乖顺了许多,“刷”地一下把外衣脱了,钻进了被子里。
在那一瞬间,谢瑾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但是却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可能真是太累了,还是明天睡一觉再想。
刚准备离开,阿宁忽然从被窝里伸出她的爪子,一把抓住了谢瑾。
“娘,讲个故事再睡。”
她的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像是闪烁的星光。
谢瑾冷漠地答道:“松手!”
阿宁比他更加固执:“不松。”
僵持片刻,谢瑾败下阵来,坐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道:“行,讲个故事再睡。”
阿宁把被子拉到了下巴上边,团成一团听他讲故事。
谢瑾坐在床边,撑着脑袋说:“从前,有个极其英俊的男子,貌比潘安,容胜卫玠,那可真是世所罕见,万里挑一的美男子。”
“有一天,他好好地坐在路上,一阵狂风袭来,你猜发生了什么?”
阿宁很配合地问道:“发生了什么?”
“他因为容貌太盛,被一个姑娘给盯上了。那姑娘把他拐走了,还要让他做牛做马,饿了不给饭吃,困了不给睡觉……”
反正是在跟傻子聊天,谢瑾开始彻底胡诌。
谢瑾的头越来越低。
阿宁点评道:“这是个坏女人。”
她躺在床上等了半天,没等到谢瑾继续说下去,一转头才发现谢瑾已经睡着了。
阿宁盯着他看了一会,似乎在确认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她心想:不能让娘睡地上啊。
于是下了床,一手扶住谢瑾的脖子,另一只手环过他的膝弯,把他抱上了床。
迷迷糊糊中,谢瑾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鼻间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好有安全感。
这是谢瑾彻底睡过去前最后一个念头。
夜晚,隔壁的一声细微的尖叫撕破平静的夜晚。
太细微了,似乎那人马上被捂住了嘴。
然后一片沉寂。
阿宁像是忽然被什么惊醒一般,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直接把谢瑾从床上拉了起来,谢瑾迷迷蒙蒙地睁眼,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见她压低声音说:“娘,别出声,有人进来了。”
还好谢瑾从睡梦中回神回得快,在花了一两秒时间思考“娘”是谁后,立刻清醒了过来。
在那片刻的时间里,阿宁迅速将他推下床,顺手把放在床边的外衫拿上。
两人从窗外翻出,谢瑾隐约听见前门传来的细微人声。
是谁?
深夜闯入,不是谋财,就是……
“他跑了!”猛地响起一声怒吼。
“杀了他!快点!”
阿宁忽然拽住谢瑾的手,两人狂奔起来。
月色微融,将照亮着微凉的秋夜。
这姑娘看着瘦弱,跑起来却一点都不慢。
谢瑾忽然间想道。
阿宁手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腕,谢瑾都觉得有点发疼了,但他莫名地联想起话本里那些私奔的小姐公子,也是如此这般手牵手,在月夜之下狂奔。
他不合时宜地想着,还挺浪漫的,如果说这人不是一个傻子的话。
两人跑进了村庄后的树林。
阿宁忽然一个踉跄,拽得谢瑾险些也摔了跤。
这时谢瑾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血色全无,冷汗黏满了脸颊。
“娘,我腿疼,走不了。”
他们已经和那伙人拉开了距离,谢瑾把她拖到一旁可以遮掩住身形的土堆后边:“怎么了?”
阿宁咬着牙说:“疼,我的腿好疼。”
若是一般时候,在这种生命攸关的时刻,谢瑾绝不可能来照顾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了,举手之劳把她带回家是一回事,为了她冒生命危险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是想到方才若不说她机警,先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现在说不定他已经落在那伙人手里了。
何况现在离那群来追杀他人已经有一段距离,大概是不会追上来的。
因而谢瑾多了点同情心,问她:“是刚刚撞到哪了么?有没有见红?”
但阿宁的神智似乎一会清醒一会不清醒的,刚刚还知道有人闯入拉着他狂奔,现在却模模糊糊地说不出口。
谢瑾只好说道:“得罪了。”说着撩开了阿宁衣服的下摆。
那是一双十分纤细的腿,皮肤细腻如白玉,正应和了谢瑾先前的猜测——这姑娘定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
但是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不见红肿也不见淤青,不似受伤的样子。
可是这姑娘比划的位置就是膝盖到小腿左右啊。
“你到底哪里疼……”
话未说完,阿宁忽然拿起颈上挂着的哨子一吹。
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夜空!
“那边有声音!”
谢瑾被她惊到了一下。
“你疯了?”
莫名其妙的,吹什么哨子?
阿宁似乎又开始头疼了起来,没有回答他。
那伙人发现了踪迹,立刻举着火把往这边走,此时若是再跑,反而会引起注意,两人只好往土堆后藏了藏。
谢瑾忍不住怀疑:这姑娘该不是没疯,故意暴露他们的踪迹的吧?
可是那也不对,那她又何必叫醒自己呢?
急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光越过土堆,在他们身后留下一片鬼魅般的阴影。
赵长宁的神志渐渐清楚了起来。
白天的时候,她觉得头有些疼,原本以为是有些劳累的缘故,没有与旁人说,不想后来竟失去了意识。
她好像回到了一年前,还错把一人当做了母后。
方才她听见自己手下人的用来联系她的哨声,她当时还神智不清,下意识地就吹了一声回应,不想把刚刚追杀的人也引来了。
来人皆是五大三粗的打手,赵长宁本就听觉灵敏超乎常人,现下那些人粗重的呼吸声似乎在耳边响起一般。
按照方才手下与自己的距离,应该相距并不太远。即便被发现了,她应该也能坚持到他们过来。
赵长宁侧耳听着周遭的动静,忽然想起身后的男人还不知道她的信号,现在当是非常紧张,便觉得应安慰一二,勉得一会他轻举妄动。
想想自己失去神志的时候还挺无赖的,也是辛苦人家了,回去定当奖赏。
可是赵长宁一转头……
身后空空荡荡。
赵长宁脸色一沉。
那男的跑了?
赵长宁冷着脸扫视了一圈,周遭一片漆黑。
看来那人还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上,不然也不会在她完全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离开。
赵长宁觉得前两秒还想着要感谢的自己当真像个傻子。
身后一直在颤抖的光影忽然停了下来。
有一个人停在赵长宁藏身的土堆前。
“干什么……”
话未说完,似乎被人示意禁了声。
赵长宁浑身肌肉绷紧,一切细微的声响似乎都被放大了。
头顶树叶在风吹动下的摩擦声。
小虫推倒一个土块,土块翻滚而下的声音。
还有前方的人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踩在泥土上的的脚步声。
她悄悄解下了用来束发的布条,判断着眼前那人与自己的距离。
一,
二,
三!
赵长宁猛地从土堆后跃起,布条往前方那人眼上一勒!
“啊——”
谢瑾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这当然不会是因为他把那姑娘丢在那里了,毕竟他一向信奉舍义取生,活着最大,虽说他也未必打不过那些人,但他何必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把自己置于险境。
而且那些人的目标是自己,未必会为难那个姑娘。
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电光石火间,谢瑾觉得有什么从脑海中闪过。
等等!
他在那姑娘睡觉前,看了一眼她的里衣。
那衣服用的是丝绸布料,针脚细密,当是出自江南织造。
虽说那姑娘的外衣已经够好了,但观那里衣的布料,怕是要贵上十倍有甚!
这实在是太不合理了,若是爱慕虚荣,一般也只会买贵一点的外衣,即便是赏赐,赏的一般也是穿在外头的精致衣料。
唯一的解释是,这姑娘是抢了别人的外衣,而穿在里头的,才是她日常穿的!
而且,那姑娘说自己叫阿宁。
而当朝永安公主,闺名正是赵长宁!
怎么可能这么巧!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忽然响起的声音让谢瑾全身紧绷了片刻,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听到声音赶来的王林,松了口气。
王林看谢瑾的脸色陡然一变,转了话风,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谢瑾神情严肃,低声和王林吩咐了几句。
而后两人分离,谢瑾转身原路返回。
若是那姑娘真是永安,要是死了还好,若是还活着,想起自己把她抛在一堆凶神恶煞的人手里,别说让他进南都了,怕是直接就把他生吞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