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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晚风轻抚过湖面,自习归来的学子们三三两两路过人工湖畔,或勾肩搭背大声谈笑,或耳鬓厮磨窃窃私语。
      林舒予被几个女大学生围在校内咖啡店的卡座里轻声谈笑,偶尔有惊呼响起,惹得一旁路过的男生们频频回首,眼中都是嫉妒之色。
      这个长着一张小白脸的生面孔居然在他们大学里旁若无人的泡起了他们的学姐学妹?本来工科院校就是僧多粥少,自己都不够喝,怎能让旁人染指?
      终于有个长相凶恶的体育生吞不下这口气,挽着袖子就朝咖啡店里走来,想给这个长得跟练习生一样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谁知走近,却听见林舒予低声对一桌子女生道:“XX小区听过吧,就在咱们学校附近,80年代就有的老小区了。”
      体育生一愣,停下了脚步,因为自己家就住那个小区。
      “知道,就出大门之后右拐走个几百米的距离嘛。”有个长发齐刘海的本地妹子接口道,“很老的小区了,楼外面的墙皮都落得差不多了,红砖上长满了青苔。我有个朋友就住那儿,我去过一次,楼道里的灯都没一盏好的,晚上上下楼的时候特别吓人。”说完,她大胆地看向林舒予,男生额前细碎黑发衬托出白皙的皮肤,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在长睫下流露出柔和的笑。
      真是好看,她有一瞬间出神地想。
      林舒予冲她笑着点了点头,继续低声而缓慢道:“之前有段时间,小区里4栋的居民们总是睡不好觉。楼下院子里养的狗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分白天黑夜的就一直冲着4栋的过道叫个不停。”
      原本气势汹汹的体育生吞了口唾沫,非常丝滑地坐在旁边的卡座,竖起耳朵仔细听。他才不是害怕呢,只是为了在动手之前掌握更多的证据。
      “居民们反复检查了楼道口,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可长此以往的,只要遛狗的时候路过4栋的楼道门口,所有的狗都会汪汪大叫而且越叫越凄惨。
      惶恐不安的人们反反复复的用狗来做实验,发现狗在其他地方都不叫,只在4栋楼道口叫。
      直到这时,4栋的居民们才想起那个住在一楼的老王头。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他一个人住,子女都不在身边,突然有一天就死了。整整七天,都没有人发现,直到臭味都弥漫在整个楼道口了,才有人进去探查。
      老头儿死得极惨啊,尸体都被耗子啃掉一半了,没能落个全尸。
      现在他要回来报仇了,每晚都在楼道里游荡。
      势必要闹得整栋楼都不得安宁。”
      屏住呼吸的女孩子们下意识往同伴身边挤了挤,咖啡店里的气氛也安静下来。
      体育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决定今晚不回家睡了,在宿舍凑合一晚上。
      “你们猜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林舒予忽然压低声音,目光环绕一周,阴森森的问道。
      女孩儿们如同小鸡一样瑟瑟的摇头。体育生把桌子捏的嘎吱作响。
      “最后啊,经过记者和专家们一通调查,才发现原来这栋楼年久失修,楼道里有一节电线漏了出来,人是穿鞋的,所以走过去没感觉。但是狗呢,是光着脚的,所以被电得汪汪大叫。哈哈哈哈哈……”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用嗔怪的眼神瞪着林舒予。
      这时候,颜值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男生如长得像林舒予,就会收获嗔怪和小拳拳砸你胸口的愤怒。没有自知之明的男生如同体育男,会收获白眼和拉黑。
      林舒予笑着站起身,对几个女孩子道:“所以说啊,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啊怪啊的,都是人心在作祟。校园里那些没头没尾的传言你们根本不需要害怕,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寝休息吧!”
      阴冷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学女生大多都比较青涩,虽然心中都对林舒予有好感,但是还做不出当着众人面坦荡荡的要微信这种事情来,只能心中依依不舍,各自散去。
      只有离林舒予最近的那个本地妹子仗着地域优势,慢吞吞的收拾着压根就没有的东西,拖到了两人独处的时间。
      妹子心中敲着小鼓,好容易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一回头,就和林舒予的双眼对个正着。
      狭小的卡座里暧昧的气氛开始上升。她觉得林舒予那双黑色的眸子仿佛黑洞一般,直教人陷进去就要拔不出来了。
      不知如何开口,刚刚平伏下的红潮再次浮上脸颊,妹子害羞地低下头。
      林舒予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拿出手机道:“咱们加个微信吧。”
      他对名为杨月白的女孩子并不感兴趣,只是有些在意之前听到的两个怪谈。
      目送着杨月白蹦蹦跳跳地离开之后,林舒予“唰”的一下坐到了体育生的对面,在对方惊愕惶恐的眼神中,凑到他跟前阴恻恻地说道:“哥们,是男人就跟我去教学楼练练胆!”
      气氛凝固了大约半秒之后,娇花一样的体育生掀翻了桌子,尖叫着冲出了咖啡馆,只留林舒予一个人在原地凌乱。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找个学生带他去教学楼而已。
      按照那几个妹子的说法,教学楼的画室是第一则怪谈的诞生地,也是第一个学生出事的地方。
      画室在顶楼八楼,出了这档子事情,最近来教学楼自习的人也极少,现在才九点半左右,楼里就没有人了。
      林舒予是不怕鬼的,他一口气走上八楼,来到802室门前。伸手拧了拧门把,正门果不其然被锁死了。
      林舒予来到窗前,月光皎洁,让他能够顺着光看见教室内的一张方台,和上面的几个石膏半身像。围绕着方台的,是几张半人高的画板,再往后有麻布、水桶一类的杂物凌乱的散布在地上。
      他一边推动窗户,一边回想着刚才听她们说的故事。
      第一则怪谈是这样的。
      如果你是夜里一个人在画室,想知道身边有没有好兄弟,只需要拿起画笔,朝身后轻轻一抛。
      如果你没听到画笔落地的声音,那么请安静的收拾好东西,不动神色的离开。因为它正拿着你的笔,在身后死死地盯着你。
      千万不要回头,否则……
      否则会怎么样,怪谈里没有说,但整个学校都知道。因为美术系12届的一个女生在半夜里自习的时候,疯了。
      ……
      林舒予的运气很好,有一扇窗户没有被锁死。他轻巧的翻过窗,落在教室里。为了避免麻烦,他没有开灯,只是走到画板前,若有所思的盯着身前那几只凌乱的画笔。
      这件事情沸沸扬扬的闹得全校皆知,疯了的女生让校园里的怪谈一下子就如春天的野草般疯长。事情到这一步也仅仅只是个开始。
      短短一个月之内,校内疯了两个人。事发地点分别是教学楼八楼的画室和学生活动中心的排练厅。
      更多的怪谈一时间甚嚣尘上,大有不凑齐校园七不可思议不罢休的架势,虽然其中绝大部分是无稽之谈,但人出事了是事实。
      那么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呢?
      林舒予坐在画板前,拿起画笔临空虚描了几笔,然后将画笔轻轻抛过头。
      在抛笔的瞬间,他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紧张。
      一秒!
      两秒!
      没有声音!
      林舒予瞳孔圆睁,猛得回过头!
      身后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黑暗,借着月光,能看见被他扔出去的笔恰好跌落在一堆亚麻布上,所以没有发出声响。
      那堆亚麻布,似乎是用来遮盖雕像和画板的,这会儿被胡乱的扔在地上。
      林舒予叹了口气,他回头时的表情压根不是惊恐,而是兴奋。仿佛身后真要有鬼的话,是他林舒予撞大运了一般。
      事情果然没有那么轻松呢……
      来到事发现场,发现凶手依然在此处逗留,然后被他顺利解决这种事情还是想得太美了。
      甚至,这儿有没有东西在作怪都不好说。
      那个美术系的女学生,有可能也跟他一样,把笔扔到了布上,然后过渡脑补,被自己吓疯。
      这里确实也没有妖魔鬼怪的气息……
      林舒予细细观察着四周,并无收获。这件事情发生在一个月之前,真要有什么气息,能够维持到现在也不多见。
      他步伐轻快地走往楼下走,决定去第二处查看,顺手还给今天认识的女学生杨月白发微信道:“小学妹,校园里别的流言你也给我说说吧。我还挺感兴趣的。”
      微信很快就连续震动了起来,看来小师妹对他的事情还是挺上心的。

      第二个地点是练舞房。
      林舒予给门房保安递了一条烟外加保证十分钟就出来,这才顺利地站在这间房中。
      两面是整块的落地镜和铝合金握把,地上是实木地板,标准的舞房配置。林舒予一手扶着横杆,将腿轻巧地架在杆上。
      第二则怪谈,说的是有个沉迷于舞蹈的女生,为了出人头地,没日没夜地练习,却在一次重要的选拔中落选。想不开的她,在舞房里割腕自杀了。
      鲜血逆流到镜子上,被镜子吸收了。
      血肉被木地板分食消化,成为了舞房的养分。
      只留一具枯骨,匍匐在舞房的中央。
      在那以后,如果有女生独自练习,镜子里就有一个哭泣的女子流着血泪带着你舞蹈。
      她会带动着你的身体,跳出最美的舞。
      带着你走向技艺的巅峰。但代价,是你的血肉要作为养分,反哺这所舞房。
      怪谈本身是挺扯淡的,但架不住在画室事件之后,舞房里也疯了一个。
      林舒予看着黑暗中镜里的自己,镜中人腰背挺直,一只脚也架在横杆上。黑暗让镜中人的目光晦明,在消瘦的锁骨间落下明显的光影分界。
      他轻而缓的呼吸,静静地观察一会儿,似乎随时要成为一个飞鸟般的舞者。
      半响,他突然整个人卸下劲来。
      “这不对劲啊……”林舒予把腿放下,轻声说了一句后,在房间来回走了起来。
      他在脑海中梳理这个事件。
      校园里流行怪谈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一所学校没有一两个跳楼的传说,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但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胡说八道以讹传讹。
      这所学校里的传说,本来也应该是这么回事。
      可真的有人在传闻中的地点出事,那事情的性质就全变了……
      林舒予掏出手机,上面的留言已经有好多条了,都是杨月白直接从学校论坛里截出来的怪谈故事,内容和前面两则都大同小异,无非是死了人然后有鬼之类的。
      地点则是画室,舞房,图书馆的三楼自习室,体育馆的2号泳池,学生活动中心一楼的女厕和女生宿舍4栋404房。
      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地缚灵害人这一点首先被林舒予排除。
      六个故事六个地点,那就应该有六只地缚灵。好家伙,一所学校有六只鬼,岂不是比朝内81号还要凶?这故事背景要都是真的,学校的前身得是一所有过大型战役发生的墓地加医院。
      而且出事的方式也对不上。第一则故事结尾看上去含糊其辞,所以学生疯了还是死了都差不多。第二则故事已经说得很明确了,血肉无存,这和女生疯了并对不上……
      这一点很奇怪……
      让林舒予非常在意。
      他觉得两个人都以“疯了”为结局,才是这件事中最重要的一点。所谓的六个怪谈不过是这次事件的一层外衣罢了。
      如果事件再充裕一些,让他能够接触一下那两个女学生的话,说不定会有更多的发现。可是现在……
      “可恶啊……”找不出头绪的林舒予眼睛不禁微微眯起,轻叹了一声。
      难道今晚就要到此为止了么……
      他来这所学校不是偶然,而是应未来“上司”要求,两人在此处进行“面试”的。
      而就这么恰巧,这所学校近日怪事不断,想必这也是面试的内容之一了。
      他本想在那人来之前做出点让他高看一眼的事情,这样之后在公司的待遇也会更高一些吧。甚至可能入职就月入过万了!本来他盘算着,如果有这么高的收入的话,那只要在这座城市好好奋斗,只要不吃不喝五年就可以买到自己心仪小区的厕所了!
      作为一只妖,区区五年算什么!梦想简直指日可待啊!
      可如今这场莫名其妙的面试让他束手无策,岂不是去到公司要沦为一株杂草?
      是的,林舒予本是大山里的一棵草。
      吸收日月精华之后侥幸化作了妖,依附在山里的狐族之下生存,算是狐族一脉的附庸了。
      现在这个世界,是人和妖混居的世界。可能你家楼下每晚用烧烤诱惑你的摊档老板就是天龙八部众之一的夜叉。也可能给你送外卖的小哥就是酆都的勾魂使者马面。
      所以狐族在城市里有自己的产业也并不奇怪,甚至于产业越做越大,ceo都能上富豪榜了也不奇怪。狐狸嘛,自古以来在人类之中就如鱼得水,巧舌如簧,诡计多端,祸乱朝纲的形象流传至今是有原因的。
      如今林舒予成年了,自然也少不得为狐族在大都市里出一份力。前些日子他被告知需前往这座城市,入职狐族大妖苏凡管理下的公司。
      本来林舒予还挺期待的,这是离开狐族,自己成家立业的好机会。可是偏偏上司居然是那位苏凡。
      他想起多年前那位身着华服,白白胖胖的狐族小公子,明明唇红齿白,肤若凝脂,漂亮的眼睛像一汪圆月,可是却面若冰霜,眼神如刀,看着人心里直发凉。
      他有点唏嘘地摇摇头,现在不知道现在的苏凡是什么样子。
      害,时间如白驹过隙,这一转眼,十几年就过去了……
      等等……
      时间?
      林舒予重新打开手机,他刚刚来回看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当时的注意力都在故事内容和地点上,其实真正不对劲的,应该是发帖的时间!
      他迅速找到画室怪谈的那张截图,发帖的时间是五月21日晚上12点06分!而他清楚的记得,杨月白他们说的第一起事件应该发生在五月19号!
      也就是说,有女学生在画室里疯了这件事情发生在前,而画室的怪谈反而在三天之后才流出!
      先后顺序一变,这件事情的性质就立刻不一样了!
      不是有人在利用怪谈搞鬼,而是有人先弄疯了学生,然后才编出来的怪谈!
      林舒予迅速翻动手机,确认了另外几起怪谈发出来的时间,发现都是在21号前后。那结论就很明显了,有人出于某种目的,在五月19号晚弄疯了一个学生。
      然后在三天之后,于网上发布了六则怪谈。
      接着,又在六月2号于舞房中弄疯了另一个。
      那他发布怪谈的原因,无非就是加深学生们的恐惧和混淆视听了。至于为什么是六则怪谈,说明他在第一第二起事件之后,还想要继续作恶!
      林舒予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今天刚好是六月17号,距离第二起事件间隔15天,虽然不确定那个人动手的时间有无规律可言,但他若要继续作恶,必然会在最近几天进行。
      事情有了新的进展,林舒予的小宇宙又燃烧了起来。
      现在是晚上11点左右,“面试”还没有结束,而他也还不想放弃。
      如果对方今晚真的还想动手的话,那么剩下的四个地点中……
      女生宿舍4栋404房。
      哪怕是为了那一丝丝的可能,他今晚也要去一趟。
      没有梦想的草不是一根好草,哪怕不能成为奇花异草,也得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冲啊,打工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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