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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风起云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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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萧然吐了吐舌头,俏皮的笑笑。
魏初亓笑了笑,沈萧然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便聪明伶俐、伶牙俐齿。
小时候甚至当着皇帝的面呛了当今皇后。
但是,孰轻孰重她向来分的清,那次呛了皇后之后,沈萧然便日日去翊坤宫讨皇后娘娘欢喜。
讨的皇后娘娘甚至说她要收萧然为义女,那可就是公主的位份。
魏初亓看着旁边看热闹的沈萧然,无奈又宠溺的笑笑。
长公主微微仰着头,自小她便如母亲一般将当今圣上教养长大,先皇的子嗣绵薄,只有她和皇帝两个,又是长女,所以自小她就不曾被任何东西约束。
这个苏家的次子以下犯上,目无尊长,敢在她的宴上大放厥词,甚至放肆,她自然是不能忍的。
“我看我这个宴会开的可真真是成功,不光替钱遹钱大人解决掉了钱二小姐的教养问题,还帮苏家少爷解决了婚嫁问题。”
听上去像是开玩笑的话,满堂坐着的少爷小姐们却没有一个人敢笑,长公主这句话哪是在说刚刚发生的两件事,明明就是隐晦的在警告他们在座的各位,不要惹事。
沈萧然的手摩挲着杯沿,若有所思。
这个宴会不仅仅是所谓的庆祝各大家族的子弟成年,更是直接意义上的敲打,让这些纨绔子弟收敛,在未来的朝堂上谨记自己作为臣子的身份,谨记为朝堂鞠躬尽瘁的职责。
沈萧然笑了笑,偏偏有些不长眼的正中枪口。
如此机会,杀鸡儆猴,长公主自是不会错过。
她作为一个女子,未来可能跟本不会接触到朝堂,可是她志向向来不只如此。
当今圣上曾说。
若萧然身为男子,定能在朝堂之上闯出一番天地。
她眉头微微皱起,作为沈家独女,她自小就在各方名流手下成长。
尽管不是长公主亲女,可是自小时起,在长公主这里的时间,不比在沈府要少多少。
尽管她自小在长公主这里长大,有些时候分析长公主却也不那么透彻。
在皇家长大的长公主,心意岂是那么容易琢磨?
他们看到的样子,不过就是长公主想让他们看到的样子罢了。
那……这次鞭打……
沈萧然的眉头越皱越紧。
身旁伸来一只手,啪嗒一下子,戳在她的眉心。
“这是怎么了,皱着眉头。”
沈萧然一转头就撞上了贺明嘉含笑的眼。
看了看隔壁桌子正笑颜看着她的魏初亓,她也就了然为什么贺明嘉一下子来到她身边。
“这个魏姐姐……。”沈萧然轻轻笑了一下。
“只是在想,长公主是单纯的敲打吗,还是另有所图。”面对贺明嘉她也没有什么可隐藏的,索性把心里的顾虑说了出来。
“何必想这么多,就当是个普通的宴会即可。”
贺明嘉简单回应,一只胳膊拄着下巴,若有所思。
沈萧然的担心是有必要的,目前朝堂之上各个家族尔虞我诈。
今日你给我家使绊子,明日我除掉你家左膀右臂,后日我家再给你家送上名贵药物以待痊愈,待伤口结痂再送上致命一击。
势力小的世家们都噤若寒蝉,冷不防哪一天自己就被了无声息的除掉了。
长公主殿下势力庞大,并不像面上看上去如此不稼不穑。
“噗。”沈萧然实在是没憋住,笑了出来。
“嗯?”贺明嘉这才将视线转移在沈萧然身上 。
“刚刚也不知道是谁与我说‘何必想这么多’,说完自己就开始思考我的问题了。”沈萧然看着端坐的贺明嘉只觉得有趣。
贺明嘉一下子噎住,猛地一下也笑出来。
“刚刚在想世子与郡主,前不久也举行成礼了是吧。”贺明嘉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也就是说,长公主有可能……”
她有可能在为世子郡主清理道路上不该作为伙伴的纨绔子弟。
长公主哪有那么多时间这么为他们这些毫不相识的子弟着想,不过是借着宴会认清未来哪些人可以为她所用,顺势发下长公主府的请帖,以便日后为她所用。
沈萧然猛地意识到,她一直以长公主是很要好的长辈出发思考这个问题,却不曾想,在座大多数子弟与长公主除了宴会以外是没有任何交集的。表面上她为了他们这些个子弟操心,想着不好的毛病帮着管教,实际上不过是观察着哪些人前途渺茫罢了。
沈萧然轻笑一声,转头看向贺明嘉:“不得不说,你这个脑子确实好使得很。”
贺明嘉倒是没说话,笑着为沈萧然夹了一筷上好的鸭腹,这是沈萧然最爱吃的。
台上的长公主倒是被自己的笑话逗笑,看着台下噤若寒蝉的众人,举起她的酒杯:“今日本就应是让人愉悦的宴会,都别绷着脸了,笑一笑。”
在座的每个人听到这句话之后都笑了起来,离长公主坐得近的开始和长公主聊天,离的远的就一边和身边的家眷聊天一边观察着长公主的神色。
尽管大家面上不说,表情都很愉悦,但是心里对于刚刚长公主直接性掌控的恐惧一点都没有消减。
与此同时,长公主后花园内。
张倚晴看着满园的鲜花,唇边漾着淡淡的笑意,她伸出手轻触花瓣,低头轻吟。
“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她的手轻轻触摸着花瓣,刚要离开,便听见从转角处传来女子笑闹的声音朝她走来,张倚晴微微一愣,低着头向前慢慢走着。
那女子的谈论声越来越近,经过张倚晴时突然用肩膀撞了一下她,吓得张倚晴连忙道歉,低着头又要往前走。
但是从张倚晴的身后传来更大的谈论声:“姐姐你逗那个哑巴小姐干什么,你瞧,快给她吓死了,哈哈哈哈。”
“诶呦,妹妹,咱可不敢这么说啊,人家可是在京城十二家的排名里呢,咱们这种小门小户可招惹不起。”撞张倚晴的女生阴阳怪气的说。
张倚晴听到这里立马被吓得不敢动弹,全身微微颤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身后两名女生的揶揄立马让她回想起了她母亲去世那段日子里外人的嘲讽。
她身后两个女生却愈发张狂,说出口的话越来越过分,张倚晴的手紧紧的攥着身侧的衣襟,浑身发抖不敢说话。
那两个女生见她没有反应便走上前。
“喂你听没听见我们说话!”其中一位大声喊道。
张倚晴慢慢的转过身,看到一名女生的手向她伸过来,纤纤玉指此刻在张倚晴眼中仿佛鹰隼的利爪,仿佛下一秒就要触碰到她,张倚晴吓的闭上眼睛,耳朵嗡嗡鸣叫着。
但是想象中的事情没有发生。
她紧闭着眼睛,前方传来一点点细小的声音,她吓得身体又微微蜷缩,耳边传来一位男子的训斥的声音。
男子最后说了一句:“别再让我看到你们。”,刚才还嚣张的两位小姐立马道歉,接着就是一段脚步声。
听到这里,张倚晴才敢睁开一点点眼睛,徐徐微风拂起,她透过眯成缝的眼睛看到了一位身穿玄金色圆领袍的男子。
单是从背影来看应是与她年龄相仿的世家子弟,被长公主邀请来参加宴会的罢。
青年的玄金色衣袍被微风微微吹起,带着金灿灿的阳光。
男子转过来看向张倚晴。
“敢问是哪家的小姐。”青年直直的看着张倚晴的眼睛。
张倚晴被看得有些紧张,微微低头躲开青年的目光,脸上微微泛红。
“回公……公子,小女是京城张家长女张倚晴,多谢公子相助。”张倚晴微微颔首作揖。
“张小姐多礼,我是太尉长子江子墨。”相对于张倚晴的行礼,江子墨只是微微颔首以作回应。
张倚晴见话题聊尽,紧张的低下头,略显尴尬的用左手轻轻拢起耳边的碎发。
江子墨微怔,目光定格在张倚晴左手虎口处的红痣,极小极小的红痣,但是却引人注目,让人挪不开眼。
江子墨的目光紧紧地锁定那极小的红痣,忍不住开口问:“那红痣是张小姐从小就有的吗?”
张倚晴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左手上的红痣,又抬头看看江子墨说:“回江公子,这是小女自出生便在手上的红痣。”
江子墨的目光从张倚晴的手上慢慢转到她的脸上,吓得张倚晴又低下头去躲避目光。
“你是怕我?”江子墨脸上漾着淡淡的笑意。
“小女子……不……不敢。”张倚晴的手微微卷着衣袖,耳尖泛起淡淡的红。
“不敢?那张小姐莫不是心悦我,才不敢与我对视。”江子墨脸上的笑意漾的越深了。
张倚晴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了:“这……这种事……公子莫要胡说。”
“噗。”江子墨一下子笑出声,他微微弯着腿,手支着膝盖,与张倚晴平视。
张倚晴感觉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头顶,她茫然的抬起头,江子墨唇边的笑意还没有落下去。
“公子为何笑我?”张倚晴的脸上已经红了一片。
“没什么,就是笑女大十八变这句话真是铁铁的真。”江子墨笑的连眼角都沾上了浓浓的笑意。“张小姐在外可要保护好自己,像我这样温柔善良的公子下一次可就不一定能遇到了。”江子墨笑弯了眼睛。
张倚晴嘴巴一张一合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好啦,要是害怕宴会未来大可以写封短信回绝请柬,就不用在宴会上担惊受怕了。”江子墨站直了身体,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快回宴席上去吧。“
张倚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对着江子墨又行了一次礼就转身离开。
江子墨看着张倚晴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他也方才转身离开。
宴会在天色渐暗的时候方才结束,这时大部分人已经坐着自家的马车回家,剩下沈萧然。
刚刚她被长公主叫住,偌大的门厅只剩她一人站在那里,贺明嘉本想留下陪她一起,但顾虑长公主是否要单独与沈萧然谈话,最终贺明嘉还是先行离开了。
盛夏的夜晚,京城的晚风吹过,让人格外舒服。
长公主缓步走出来,身旁就跟着清芝一个人。
沈萧然微微行礼作揖:“长公主殿下安。”
长公主将沈萧然扶起,脸上的笑容自从看见沈萧然起就没停下过:“怎么长大了还与本宫变生疏了,小小的一次见面也要行礼了。”
沈萧然笑着回:“向着您行礼对我而言可不能算是小事。”
长公主招了招手,身旁的清芝立刻端着一个锦盒递给沈萧然的侍女闲霜。
沈萧然见此不解的问:“敢问长公主殿下,此盒中是何物。”
长公主微笑着托起沈萧然的手:“此盒中乃是我的收藏之一,当今圣上命锻造局为我打造的赤碧琉璃镯,世间仅此一只,其中暗藏精妙,在光下能反照出不一样的光彩,今日在这厅中见你第一眼便觉得这镯与你相配,便想着让清芝找出来让你带上。”
沈萧然了然,笑着微微作揖收下了这份礼物:“民女多谢长公主。”
长公主见沈萧然听懂了她的意思,微微颔首,命府里侍卫将沈萧然护送回沈府。
沈萧然回到沈府之后立马去了沈父的书房。
沈父,沈相道。
乃是当今翰林院之首,也是皇上手下最得力的大臣之一,皇上曾多次旁敲侧击检验沈相道私下是否有劣行,但几度无果。
沈家被称为京城十二家之首不光是因为沈相道在朝廷上的身份地位,也有原因是因为沈家皇权特许,暗中为皇家提供暗卫,以便时刻监管朝廷命官的所作所为。
沈萧然将锦盒交给沈父,并说明了长公主将锦盒交给她时都说了什么。
沈父略一思索接过锦盒,慢慢打开,里面端正地放着长公主提及的赤碧琉璃镯还有一封密封完好的信件,沈父抽出信件交给沈萧然:“这是长公主给你的。”
沈萧然接过信件撕开,里面洋洋洒洒的书写了当今琼妃朱纤云要私下豢养私兵的事情。
沈父拿起那只赤碧琉璃镯细细端详,头也不抬地问:“何事?”
沈萧然言简意赅的回答:“琼妃要豢养私兵。”
沈父将镯子放在光下,看了一眼沈萧然:“那你觉得为父该怎么做?”
沈萧然将油灯微微举起方便沈父观察,说:“琼妃背后无人,且膝下无子,豢养私兵不过是为了在未来可能出现的混乱中保全自身,略微敲打即可。”
沈父略微点点头,将在反射镯子之后看到的字记下来,抬眼看了看沈萧然:“若是琼妃娘娘此时有子……”
沈萧然紧接着沈父的话开口:“待皇子出生,便将琼妃交给暗卫,神不知鬼不觉,以绝后患。”
沈父点点头,将记载了镯子信息的纸交给沈萧然:“把这纸交给萧寒让他去解决。”
沈萧然点点头,转身走出了书房。
沈父站起身来,晚风从窗外灌入,吹落了在桌子上的纸。
他轻叹一口气:“京城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