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持— 离婚男人的故事》落家秋

121、走走停停的日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走走停停的日子
　　断片：当听到父亲又要动心思给他找对象时，宇文宝生就像老鼠见到猫落荒而逃。但听到了什么能挣钱的机会，他却会默默记着，默默盘算。过日子，对别人来讲是阖家团圆，爱情与亲情围着打转。但对他来说就是挣钱，努力挣钱。
　　宇文宝生转身看了眼不远处傻站着的儿子，对着翠翠讲话：“你跟亮子先把孩子带回去，生意别耽搁了，这我来处理。”
　　“可，可......”没看到孩子爸爸斥责沈威，翠翠有点不甘心。今晚闹的鸡飞狗跳，不能就这么算了呀。
　　“去吧。”
　　瞧宇文宝生的脸色凝重，张亮识时务地拉着翠翠往回走。到了拐角那踢了一脚宇文磊的屁股，然后抢过来那盒大虾，三人手拉手离开了。
　　等其他人都离开了，一阵冷风吹过，夏夜里宇文宝生打了个寒颤。借着溶溶的月光，看着那陌生的着装，却是熟悉的脸庞。面对这个人这个命里的克星，他总是无言以对。
　　沈威等着对方的叱责。父亲嘛，他能理解，被骂两句听听他就准备走了。但是等到他脚脖子都站酸了也没听到一个屁，挠了挠脖子，抬起眼皮看对方。可惜夜色深沉路灯幽暗，他看不清对方脸庞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傻大个，有话说么？”
　　好久没人喊他傻大个了，不，是好久没听到沈威喊他傻大个了。听的人有些恍神，更是讲不出话来。
　　沈威咳嗽一声，想着对方可能是太气愤了又是个笨嘴拙舌的，看来需要自己给个火药捻子才能点燃。
　　“喂，有话说有屁放。这种事以后我不保证没有或者还有，有没有都看我心情。”
　　又楞了片刻，宇文宝生忽然开口：“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
　　沈威以为自己听错了，把耳朵侧了过来，但想想不对，对方一字一句听得很清楚。他疑惑地睁大眼睛，认真一瞧才发现对方的头发都长了乱糟糟的，眼角的鱼尾纹也多了几道。曾经的高大帅气已经大大减半，多了些沧桑，难道人过三十这么不经老。那自己也没差几年了，看来得好好保养。
　　“你说什么？”话刚出口沈威忽然反应过来，他刚好像在车里讲自己晚上有事。
　　“曹，有事没事是我的事，你管呢！”
　　“这么晚了，该回家睡觉了。”
　　“回家睡觉也是事，我刚说的就是回家睡觉。”沈威态度很不友善，好像今晚做错事的是对方。
　　“那就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你......”沈威噎着了。这算什么，等着挨骂却换来了假模假样的关心，大半夜的好诡异。他摸不着头脑了，也懒得去追索对方的思路。关上副驾驶的门，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想到了什么他又猛地钻了出来。
　　“傻大个，你是不是耍我？”
　　“我耍你什么，回去吧。”
　　“你就是在耍我，妈的。”沈威像受到了侮辱骂出脏话。以前宇文宝生最讨厌沈威骂脏话尤其是带着“妈”“娘”之类的字眼。但现在一个骂的很顺口，一个听的很平静。
　　宇文宝生想了想又问道：“你跟那个安儒骏怎么样？”
　　没想到傻大个在这个微妙的时刻提到姓安的，沈威更不舒服了。他挑衅：“我们在一起好得很，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都爽的要开飞机了。”
　　接着沈威眼珠子咕噜一转，坏笑：“他是从国外回来的，会的花样比你多多了。”
　　以前的沈威再怎么大胆房事还是很少拿来讲，就是想那个了也是不吭不响地依偎过来，身子贴着身子，脸贴着他的胸膛哼唧两声他就明白了。而现在竟然毫不羞臊大喇喇地讲出来。
　　宇文宝生意外但依然没生气：“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你都要小心点，他很聪明。”
　　“哦？你在挑拨我们的关系么？哼！全天下就你是大笨蛋，还有闲情操心别人。哈哈。”
　　“回吧”，宇文宝生叹口气要走，又听沈威吼：“傻大个，大半夜我把你儿子弄出来你真不生气？”
　　傻大个想了想回答;“以后想跟他出去玩就和他爷爷或者张亮说一声。不早了，回吧。”
　　讲完话他转身在路灯的照耀下一步一步消失在昏昏黄黄的光线里。
　　沈威扶着车门咬了咬下唇。车子发动，也像亡魂一样逃离了那路灯下的光亮，躲进幽暗里。
　　宇文宝生没回厂而是在原来自己的房间躺下了，他决定晚上跟父亲凑合睡一晚，明早离开。为什么呢，因为心里没有了那刚才的骚动不安，反而是出奇地安定和祥和。在睡之前他去了儿子房间想问问情况，但发现儿子也已睡着就算了。
　　第二天早早地赶回了厂子，继续在车间从事着枯燥但他却不觉得乏味的工作。他干的很认真，任劳任怨，话还不多。渐渐的大家的认可度越来越高，连同宿舍的常处都对他另眼相看，偶尔吃饭还叫上他。
　　说是调到了技术组，但他原来车间副主任的一摊活没全丢。基本是上午在车间待着跟工人一起干苦力，下午洗把脸去有空调有桶装水的技术组办公室报道。
　　而技术组的人更是不敢慢待，因为他们的副总杨竞对这个新来的青睐有加，新产品的生产推进，每一步都让他深度参与，也尊重他意见。最后搞得连技术部的部长说话都客客气气的，名字都不叫了直接喊宇文工。虽然别扭但大家硬是叫开了。
　　他对于这些已经波澜不惊了，实话讲他也没真的奢望升到什么高职，只要公司能兑现他应聘时承诺的待遇就满足了。
　　车间的工作不仅辛苦还带有一定危险性，宇文宝生打心眼里尊敬一线工人。他从不搞特殊，跟工友相处客客气气，对于比他还低一级的工段长也很是尊敬。
　　只是在面对杨竞的时候他更加沉默了，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几乎不会跟对方多讲一句闲话。他们新产品研发推进小组常用的开会地点是二号会议室，杨竞作为副总并不常来这里。尤其是在宇文宝生加入推进组之前，他只会在办公室听一听技术部部长的汇报给点指示就拉倒。但现在却三不五时就会出现在二号会议室，认真聆听大家的汇报或者默默观看他们的工作。等到下班了就邀请组员们一起吃个饭。公司有领导专用的小食堂，还有供应啤酒的包间。如果是周五下午还会邀请大家在外面的饭馆大吃一顿。
　　不管是为了巴结领导还是真的馋虫作祟，这时候组员们都会热烈欢呼，表现的期待无比。而宇文宝生那安静的表现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了，万幸他平常也是个寡言的人，大家多少还能理解。
　　刚开始宇文宝生还能找理由拒绝，但次数多了就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还想在这个公司好好干下去，就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唯一守住的原则就是不管在公司小食堂还是外面的饭馆白酒滴酒不沾，啤酒也顶多一瓶。他不会直接拒绝，却坐在那里笑笑不为所动，搞得大家拿他也没办法。杨竞呢，则笑眯眯的也不多言，由他去了。
　　在这忙碌的工作中宇文宝生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信息的人讲话很客气：宝生哥，听说你换了新工作，忙么。怕打扰到你就先发个信息。有空了给我回个电话吧。
　　宇文宝生这种性格沉闷的男人外表只能骗人一时，相处久了会让很多女生避之不及。所以在他的生命中除了母亲，妹妹，前妻就没有什么交往过密的异性。而独孤秋妤是个例外，不过他们也好久没联系了。
　　中午下了班，在大食堂吃过饭他来到车棚那，这个点这里人最少最安静。
　　电话拨过去很快通了。
　　“宝生哥，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
　　“还以为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呢。”女生讲话声音发颤，好像遇到了什么大事。
　　“怎么会呢。”他还记得对方为了帮他假冒自己女友的事。
　　“你换工作了也不通知我，我还是通过小茜知道的。”
　　“也没什么，我也不想打扰你们。”
　　“好吧，那你还当我是朋友么？是朋友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肯定是朋友。什么事？”
　　“我要订婚了，就在这个周六，16号。”
　　宇文宝生吃惊，但仔细想这也很合理。对方是个优秀的女孩，身边肯定很多男生最求。
　　“你不是刚毕业么。”
　　“是啊，没想到吧。哈哈，我也没想到。爸妈一直催婚，这样好了他们就不用再操心我的事了。”
　　“你很喜欢对方么？”
　　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女生幽幽地回复：“说不上，不讨厌。对方对我很好。”
　　“婚姻是人生的大事，一定要慎重。”作为一个离过婚的前辈，宇文宝生叮嘱对方。
　　“放心，我没有胡闹，我是认真的。”
　　忽然宇文宝生隐约听到了啜泣的声音，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宝生哥，你这两天有空么，我们见一面吧，我想跟你聊聊。”
　　“行。我下午六点半下班，七点就能出来。”
　　“我知道你不方便来市区，我去找你。明天下午七点半在你们厂门口等我。”
　　“好。”
　　“一言为定。”
　　宇文宝生为了多挣钱特意找工段长商量，他愿意顶替不想加班的工友上夜班干活。即使是环境最恶劣的离心机工段或者干燥池都可以。离心机那里浇铸的铁水一千多度，前几天刚有个工友不小心把鼻梁烫掉了一块肉，鼻梁骨都漏出来了。干燥池需要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工人三班倒。最苦的是干燥池又湿又热夏天气温能到四十多度，很多人都有水蒸气烫伤的经历。工友都说他想挣钱想疯了，身体可不是这么用的。连常处都问他家里是不是有事啊，缺钱跟大家说，都能搭把手。
　　宇文宝生婉拒了众人的关心和劝阻，他只是觉得自己还算年轻多干点没什么。环境再苦只要熬过那三四个小时即可，正常班上的工人可是一天干十个小时。他没理由害怕自己吃不下这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