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1和702》angelo

28、来之不易的第二胎

　　哈哈，我又有啦！
　　NND，在我三十七岁高龄的时候！

　　在方小小还没断奶的时候，以吴阿姨为代表的家人们就开始对我和方致远展开了旷日持久、形式多样的劝诫，谆谆教导、循循善诱、潜移默化、老生常谈……主题只有一个：再接再厉给方家添丁！
　　当然，这种婆婆妈妈、温温柔柔的方式从来都不是我家大佬方致新会采取的方式。虽说他老人家打的也是一场持久战，但方式却因人而异。
　　对他弟弟方致远，他会三五不时地把他提叻到702去私下授受一番。我虽不知道他们兄弟俩叨咕了啥，可几乎每次回来之后小混蛋总是热血沸腾、一进门就冲过来扑我……呃，我的意思是他把电动轮椅的速度调到最高档、呜呜地冲我开过来。
　　对我，方致新充分发挥了一家之主、孩子他大伯、还有就是我的顶头上司的身份之便，面无表情地翻来覆去一句话：“趁着你的年纪还不大、致远的身体状况还好，赶紧多生几个！”
　　听听，大家伙来听听！这是人话么这？他还当我是人么，分明是跟他后娘一个鼻孔出气、把我当成他方家的造人机器了嘛！而且还用“年纪还不大”来提醒我已经过了最佳生育年龄，嗷，气死我了！
　　于是第一次听的时候，我怒了，跳脚道：“你TM当我是母猪啊？还多生几个？！”暴跳如雷完，我意识到自己又出口成脏了，顿觉有点气虚。
　　某人无畏无惧、无动于衷地对着我，唇齿轻翻道：“要是你能像母猪一样一胎生四五个的话，我们就不会有这样的对话了。”
　　嘿，我听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就是我进化得还没母猪好！我气绝身亡。
　　隔了两三个月，他又来了。
　　这一次我还是很生气。“凭什么啊？我一胎就给你们方家生了个儿子，方家不是已经后继有人吗？”幸亏我的理智还在，及时把“比你强多了”之类的话给咽了回去，否则的话我估计……唉，说实话，对方致新这人我实在无法预估他的反应。
　　可尽管这样，某人似乎还是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拿那双明明什么都看不真切却依旧寒星点点的眼睛瞥着我。
　　我灰溜溜地遁了。
　　又过了没多久，他、他、他又来了！
　　好在这一次我虽然有气，但比之前那两次已淡定了不少……呃，至少语气没那么冲了。“我说你有完没完？这么着急的话你自己找人生去！你是方家长子，凭什么把光宗耀祖、开枝散叶这么艰巨的任务单单扔给我们？”
　　某人眯着眼睛冷飕飕地看了我一会儿才波澜不惊地问：“你的意思是，我该叫苏承给我生孩子？”
　　其实后来想想他这句话还挺好笑的，可当时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他说完我就感觉到身周的气温骤降了五六七八度，于是再度灰溜溜地遁了。
　　第四次、第五次……到后来我都被他训诫得没脾气了，哼哼哈哈应付之，但心里却暗暗生出股怨气来。行，不就是要我再弄个娃出来么？姑奶奶不吃馒头争口气还就不行么？我还就不信榨不干他弟弟方致远了！

　　两个月后，没动静。
　　半年后，还是没动静。
　　一年后，TMD依旧没动静。
　　一眨眼，方小小就像个小火车头一样会满屋子撒欢了，可我的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郁闷了。是我跟方致远还不够努力？可我们这段时间真的是在百忙之中见缝插针，一逮着机会就玩关门放和谐那一套的呀！
　　难道……是我们的身体出问题了？
　　我有点慌了。提心吊胆地先去医院给自己做了个体检……果然，一切正常，尤其是那方面。又生拉硬拽地把方致远弄到医院去做了个体检……谢天谢地，也一切正常，那方面也正常。
　　这样的检查结果让我喜忧参半，而且很快忧的那一半就强势起来、直接把我给整暴躁了。我不明白既然一切都正常，为毛我的肚子就大不起来？这样下去的话岂不是要被方致新那混蛋给看得扁扁的了？！
　　咳咳，好啦好啦，我知道生孩子这种事没必要跟人斗气，何况方致新在苏承的严格管教下也不可能再到外头去找个女人给他生娃，所以就算是我的肚子里真的蹦不出别的小娃娃了，我在七楼这个家里的皇后地位还是稳稳当当的。我也知道，生孩子这种事也不是争强好胜就能得出结果的，可谁叫我被方致新训诫得满腹委屈加牢骚呢？“要让方大混蛋心服口服”这样的念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在我的脑袋瓜子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了。
　　奈何，肚子就是不争气啊！

　　再后来，眼看着方小小一年二年就长大了。尽管成日价都看似没心没肺地在七楼称王称霸，但偶尔也会问我一两个关于兄弟姐妹的问题，比如：“妈妈，隔壁班级里有一对双胞胎诶！长得一模一样，穿的衣服也一模一样，真好玩儿。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上课，真开心。为什么我没有双胞胎？”
　　我有点窘，琢磨了半天才跟他说：“妈妈和爸爸的家族里都没有生双胞胎的基因。”
　　方小小不明白，拧着小眉头问我：“什么鸡？”
　　我彻底窘了，揉揉他的小脑袋道：“这么说吧，妈妈的肚子生得很小，一次只能装下一个宝宝。”
　　方小小一听就愣住了，盯着我的肚子老半晌才问：“那现在呢？你的肚子里还装着一个小宝宝？”
　　我……
　　在方小小四岁半的时候，我们领他跟苏承一块儿回北京的“娘家”（咳咳，这话可千万别告诉702的那两口子，否则我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过春节。他在苏家大宅里认识了苏霆的儿子和苏颖的闺女，三下两下就跟人家混熟了，那一个礼拜过得……简直是如鱼得水、乐不思蜀啊！于是回家之后他就蔫了，好几天里都时不时地踅摸着我的肚子，到后来终于憋不住了，问我：“妈妈，你肚子里的小宝宝什么时候能生出来？”
　　我……
　　面对这样的问题和问问题时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既好奇又有些埋怨地看着我的方小小，我开始心疼，开始内疚。
　　我知道，虽说家里每个人都宠着方小小，但大人和小孩之间就算沟通得再好也敌不过一个能与他朝夕相处的玩伴。他一定非常希望有个小朋友跟他一起分享玩具和游戏，跟他一块儿坐卧行动、一块儿上学念书……
　　方小小是寂寞的，只不过他现在还太小、不懂寂寞为何物而已。
　　回头想想我自己，虽说我自己也是个独生子女，但我妈的兄弟姐妹可不少，所以我有好些个表兄弟姐妹。小时候我很喜欢屁颠屁颠地跟着妈妈去舅舅家、姨妈家，寒暑假的时候还常常在某家留宿几晚。我可以跟兄弟姐妹们一块儿做作业、一块儿玩飞行棋或者办家家酒，回忆里总是满满的喜怒哀乐，却没什么寂寞。可是，我的方小小却没什么适龄近亲，而他唯一的堂姐也远在香港、连面都没见过。
　　再说了，我小时候是住老式里弄的，那时候的邻里关系非常紧密……不是有“远亲不如近邻”之说么？我打小就跟人自来熟，凭着不赖的长相再加上抹了蜜糖般的嘴，方圆一里之内的阿婆阿公、爷叔阿姨几乎就没我不认识的。在自家弄堂里我更是混得风生水起，哪家没让我蹭过好吃好喝的呀？于是乎，各家的适龄小友都是我的玩伴。可是，我的方小小是住在这间宽敞舒适的大房子里、这幢小高层里、这个所谓的高档住宅区里，被我们六个大人团团围住，美其名曰是保护、实际上也是一种无形的隔绝。
　　我想明白了，或许吴阿姨和陈叔叔之所以苦口婆心地劝我、方致新之所以乐此不疲地训我，都不仅仅是为了让方家人丁兴旺这么简单。他们是为了我和方致远好，更是为了方小小好啊！
　　听着、看着、想着，我通透了、觉悟了。
　　跟着，我决定拼了……我怎么着都得给方小小添个弟弟或妹妹！

　　上天眷顾我……我知道老天爷一直都很眷顾我，对此我非常感恩。终于，在方小小五岁半、我三十七岁高龄的时候，我又有了！

　　因为之前每一次的期望都以失望告终，所以这一回我倒没怎么上心，直到出了个长差回来之后才忽然想到：擦，这个月例假好像没来！于是赶紧地找出尘封了一年、不知道过期没过期的试纸验了一下。
　　看着试纸上隐隐约约、慢吞吞出现的那条红线，我很纳闷……我竟然没感到惊喜，更没有如释重负地欢呼雀跃。嗯，我这是怎么了？啥时候练就得这么淡定了？
　　我把试纸包了包，扔进垃圾桶里。洗手的时候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一个劲儿地琢磨我为什么不激动这个问题。
　　琢磨了半天，无果。于是我回到办公室，淡定地拎起包，淡定地跟我的顶头上司说：“我要去趟医院。”
　　方致新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悸动，但他老人家那淡定的火候多高深啊！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淡定地出了办公室，淡定地驾车去了医院。去医院的路上，我淡定地算了算，发现这次例假晚了十天都不止。再算算上次关门放和谐的日子，嗯，要是真怀上了的话，说不定已经有一个月了。
　　算着算着，我的心情总算有了点起伏……我开始忐忑。转念想想，幸亏我刚才没一出厕所就打电话给方致远报喜，也没拽了吧唧地去跟方致新邀功（众人齐pia何小笛ing：你TM犯得着跟方致新邀功么？！），所以万一这次只是个假警报的话失望的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嗯，何小笛，淡定的好！

　　从医院拿了确认怀孕的诊断结果出来，我还是很诡异地淡定着，淡定得我自己都不习惯了。我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不管是因为赌气也好、内疚也好，反正是盼星星盼月亮般地盼着这个娃娃的来临，为什么现在愿望实现了却一丁点儿都兴奋不起来呢？就算不是头胎但也距离上次生娃有五六年时间了，好歹都该表示表示、至少呵呵傻笑两下吧？
　　于是我对着路过的药房橱窗笑了笑，笑得店里的营业员被吓了一跳。又来到车前对着车后镜笑了笑，笑得收停车费的大爷愣是没敢立刻过来。
　　唉，算了，回去吧！说不定待会儿跟方家老小宣布这个消息之后，他们的快乐会感染到我。
　　自从有了方小小之后，我们全家一合计，决定让方致远渐渐从公司的日常工作中淡出。现在的他除非是公司有事，否则就在家当全职奶爸了。
　　我想是那么想的，可不知是否习惯使然，上了车后就直接开回了公司。

　　我一回到办公室还没放下包，方致新就表情严肃地问我：“怎么样？”
　　我知道他在问什么，对他的知情也并不感到意外……反正家里家外的这点事儿就没有这位爷不知道、料不着的。按着我以往的脾气，难得摊上件让方大少感兴趣的事儿一准会拿个乔、假模假样地问：“啊，什么事儿啊？”也可能会斗胆逗逗他、用失望的口气说：“唉，没事儿。”可现在我一点情绪都没有，只是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抱着脑袋哼了一句：“嗯，怀上了。”
　　办公室里寂静了好一会儿方致新才从桌后绕了出来，走到我面前问：“怎么了，小笛？”
　　“没事，孩子很好。”我强打精神说了一句。
　　“我是问你怎么了？”方致新的音量提高了。
　　“啊？”我愣愣地看着他。好吧，我知道方致新的感觉一向敏锐，察觉出我的不对劲只是早晚的问题，可我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地问我啊！又好吧，方大少历来都关心关爱着跟他亲近的每一个人，但直言以对从来都不是他的作风啊！“我、我也很好……”我受宠若惊到结巴了。
　　“真的？”方致新又很难得地废话了一句。
　　“嗯，真的。”我用力点头，为了加强可信度还拍了拍胸脯道：“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嘿，怪了！我的举动明明是为了取信于人，可这么一拍两拍的功夫还真觉得浑身舒坦了点。
　　方致新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回头朝自己桌子走的时候又说了一句：“别担心，我们都在你身边。”
　　我瞄了他好几眼都没明白他这话是打哪儿而来的……我好像没担什么心啊？
　　莫非是我明明在担心什么却自己都不知道、反而被方大少看出来了？呃，那样的话我岂不是跟方小小一边儿大了么？再说了，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又不是没生过。何况家里不愁吃不愁穿的，别说再添一个娃、就算添个一双二双的都不会有经济负担啊！要说怕人力有限照顾不来的话，大不了就再请一个保姆呗，反正请一个也是请、请两个也是请。更何况还有我爸妈这对闲来无事、经常变着法地把外孙小子往家拐的老两口呢！
　　我在这边抱着脑袋琢磨来琢磨去，方致新已经在那边收拾桌子了……他基本上都是自己收拾桌子、不让别人碰他的东西，以免他会找不到。“今天早点回家吧！”
　　我看看手表，快五点了，“哦”了一声也开始收拾东西。
　　回家的路上，方致新的嘴角一直弯弯的，显然对我即将能为方家再次添丁而感到很愉快。
　　我看着他乐呵呵的样子，虽说不上心情大好，但好歹也算有点拨云见日的苗头了，相信回到家之后情况会更好的。“嗯……”不过有个问题我得先问问清楚。“你刚才叫我别担心，可我想来想去都没觉得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啊？”
　　方致新低低一笑，摇头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否认你没有担心呢？”
　　“啊？”我混沌了。擦，这混蛋的脾性为毛历经这么多年的磨练都没改啊？还是爱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你刚才一直在用排除法来证明我的话不对，对吗？”方致新支着脑袋斜睨着我。
　　我暗暗反省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应了。是啊，刚才那半个多小时里我不都在这么干么？
　　方致新摇头叹息道：“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啊，何小笛。”
　　我也从眼角瞥着他，叽咕道：“您老人家不也没变么？”
　　方致新不怒反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三十七岁了，虽说性格没怎么变，但经验和履历都在不停地增加，所以……会不担心才怪。”
　　我黑线了……擦，他干嘛又要提我的年纪？跟着又困惑了，不耻下问又不无挑衅地问：“那你给我诊断诊断我到底在担心什么？”
　　“诊断不敢。我只是觉得无论你现在在担心什么都是理所应当、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才会叫你不要担心。”方致新今天的心情肯定是大好特好才会这么谦虚和耐心。
　　可我听了之后却更加一滩浑水了。“我问你我到底在担心什么？”
　　方致新勾着嘴角反问我：“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我……
　　“还是那句话，”方致新大概是感应到我心中滚滚如岩浆般的怒火了，和煦地浅笑着道：“不不用为任何事担心，我们都在你身边。”
　　我还是……
　　剩下的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方致新在想什么，反正他的唇线一直都是弯弯的，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好事。而我自己虽说脑袋里依旧混沌着，他两度申明的那句听起来也是泛泛的，但却让我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抑郁之感淡去了不少。

　　果然，回到家后，全家人一听说我又有了的消息后就炸了锅，那群情激奋的场面比我怀上方小小的时候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方小小虽说人小个子矮，却是所有人里表现得最积极实干的一个……他一路欢快地尖叫着、手舞足蹈地从房间里拖了一个装着他的各种宝贝的箱子出来，一口气拉到我面前、冲着我的肚子哇哇叫道：“小宝宝，你快点生出来，我有好多好多玩具要送给你。”
　　又果然，看着眼前的每一张生机勃勃的笑脸，被一家家人团团围住，我愉快地、热泪盈眶地笑了。虽然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那种莫名的忧郁因何而来，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就此远去、不再会来了，但我更加深刻清晰地认识到：我是幸福的，在我体内孕育的这个新生命也是幸福的，因为有那么多爱我们的人在我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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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要对每个新生命都要心存感恩和珍惜爱护之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