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大方往事之一罗倩（中） ...
-
遇到方致新的那天，罗倩本该休息的，却在刚刚准备出门逛街的时候接到了姓何的电话。电话刚挂、来接她的车已经到宿舍楼下了。是何某人的专用车……一辆黑色的别克，从其抵达的速度之快可见何某人对此次“应酬”的重视程度。
何某人做人很低调，也许是因为经营的产业的关系吧！待友接客的时候，他几乎不穿名牌、不带名表、不开豪华车；会面时，他也几乎从不大声说话、从不打断别人、从不发表尖锐的言论。总之，除了他偶尔凌厉无比的眼神之外，他努力、也非常成功地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得有如沙粒一般的人物。他说客户是他的衣食父母，是需要他来烘托的主角。
何某人在电话里告诉罗倩，这次“应酬”的内容和往常做的差不多，先吃饭、后喝酒。
对此，罗倩无所谓。有所谓的是他说除了提成之外、还会为占用她的休息天而做额外补偿的。
餐厅离宿舍不远，车开了一会儿功夫就到了。是家坐落在二楼、门面并不起眼的粤菜馆。里面的装修一般、仅只干净整洁而已，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吃家常便饭、熟人之间小酌的场所。相较于金碧辉煌的大酒楼、高雅清冷的大宾馆，这里给人一种轻松惬意的感觉。
罗倩有点小小的狐疑，不过还是一刻没耽搁地朝指定的包厢走去。进门一看，包厢里只有何某人和他的“朋友”方致新在。桌上也只上了冷菜、都没怎么动过，显然是在等她的出现。
何某人为双方做了简短的介绍，罗倩被安排坐在了方致新的左手边。
饭桌上，方致新开口得不多、好像有点心事重重的味道。所有的话题基本都是和何某人挑头的，有点逗他开口的意思……又是一个反常状况。表面上看，此刻的何某人真的像是一个努力改善朋友心情的好人。
罗倩很识趣地默默吃饭，新菜上来的时候会稍稍照料一下，为两个男人盛碗汤、夹一筷子菜。需要的时候也会笑一个或者点一下头。两个男人的对话根本没有她插嘴的份儿……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在用英语交谈，她除了听明白了刚才何某人为双方引荐时说的那几句简单的语句之外，别的就根本没费神去听、反正听了也不懂。她明白，自己的在场只是个陪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别让桌上好吃的饭菜浪费了。
话说，方致新这个大男人吃得真是又慢又少、每一口菜都要在嘴里嚼好半天才咽下去，让她暗自怀疑他有胃病或者别的什么慢性病，也很纳闷他是怎么长得如此高大的。
这样的饭局谈不上自在、但好歹也算轻松，罗倩挺满意的。她估计自己整晚都无需开口说什么，要是这样就能白白赚到百分之五十提成的话岂不乐哉？
饭后他们同车去某家酒吧。
何某人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故意把后排让给了方致新和罗倩。
方致新也没推辞，很绅士地为罗倩开了门、让她先上……尽管他的话不多，但自始至终都很讲礼数。该谢谢的时候谢谢、该对不起地时候对不起。罗倩刚进包厢时、饭局快结束去洗手间补妆时，他都会欠身离座以示尊重。
可是，罗倩直觉地感到这个男人的绅士面貌背后肯定有点别的什么。她能清楚地感到他周身上下散发出的冷洌气息，仿佛在无形中竖起了一圈直径三米的冰墙围着自己、容不得旁人近他的身。
她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像，方致新无论说话或者动作的时候，总是把头微微偏向右侧、好像脖子出了什么问题一样。
车子抵达酒吧后，罗倩心中暗暗高兴，因为这家酒吧是她最喜欢得一家……阿玛尼。
每逢休息天、要是没事的话，她都会来这里泡着……独自一人！谁也不叫、谁也不搭理。高兴的时候就混到仿佛永远都是沸腾不休的舞池里扭几下，累的时候就靠在吧台边喝酒边看舞池里其他扭动的人们。
这里有种肆无忌惮、不顾一切的氛围，还有穿梭在舞池中、或者列队站在通往VIP包厢的楼梯上的“从业人员”……看着他们会让罗倩有一丝涩涩的优越感。人，不管是做什么行当的人、都有三六九等之分！
方致新是这里的VIP、在楼上有专门的包厢。
上楼的时候，罗倩注意到站在楼梯的不少男孩子朝她身后的方致新抛媚眼、笑得既灿烂、又熟识，而方致新也低低地与他们之中的几个打招呼、还能叫得出他们的名字。
她暗自挑了挑眉，立刻明白何以方致新会让她如此有距离感了……这家伙是gay！想明白这点后她又纳起另外一个闷了……既然方致新是gay、那何某人叫她来干嘛呀？她不知道何某人手下有没有男孩子、反正她是从没见过，不过相信只要是方致新开口、他要立时三刻找一个来也决不是什么难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VIP包厢和罗倩想象的不太一样，不是一个封闭的房间、而是一个用厚重垂坠的绒布帘子圈出来的半封闭空间，面前则是一道半人高的护栏、可以直接往楼下扔东西……咳咳，当然没人会干这么没品的事。奇妙的是，这儿的环境并不嘈杂、无需其间的每个人都提高嗓门喊话。
方致新先后问罗倩和何某人喝什么，用的是地道的上海话、让罗倩有点吃惊……她以为他就是个就算能说也多超不过十句、外黄内白的ABC呢！
何某人不是上海人，但为了配合方致新的转变、笑着用不怎么流利的上海话道：“你心情这么差，直接陪你喝威士忌好了。罗倩的酒量很好、特意找她来陪你喝的。今天我们舍命陪君子、不醉不归，OK？”
方致新勾着嘴角一笑，朝罗倩挑了挑着眉、询问她的意见。
罗倩笑了笑道：“我的酒量有多好倒不敢说，酒胆肯定是有的。”
方致新的嘴角勾得更高了、很满意的样子，漂亮的唇形弯成一道柔和的弧线、也使得他身上冷洌的气场消散了不少。“好，我们喝威士忌。”
酒很快就送上来了。
几杯下肚之后，方致新的表情似乎丰富了点、说的话也多了不少，与何某人、与罗倩。
罗倩发现他的上海话说得很标准、很多词都是些古旧的用语，显然是跟家中的老人学的。加上他不快不慢的语速，低低的、磁性的嗓音，和慷慨了很多的笑容，叫人竟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使得他本来显得有点硬梆梆的绅士风度平添了几分柔和。
酒喝到半瓶的时候，何某人起身去洗手间。站起来时，不动声色地朝罗倩使了个“把握机会”的眼神。
罗倩心领神会了，不过更加想不通何某人的用意了……这家伙和方致新到底是不是朋友？知不知道方致新是gay？知道的话干嘛还要安排这一局呢？这其中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真的没问题吗？”方致新执着酒瓶、将倒未倒地悬在罗倩的空杯上方。
罗倩嫣然一笑、点点头道：“行的，放心。刚才这点酒三个人分，你又喝得最快、最多，所以其实我并没有喝多少。”她在努力把握不可能有的机会。
方致新的眉梢扬了扬，微笑着先后为她和自己的空杯斟上了酒。
罗倩端起杯子晃动着、冰块在杯中发出轻轻的碰撞声。迟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问：“心情不好？”
方致新垂眸注视着自己手中的杯子、唇边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隔了一会儿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罗倩知道他是那种惜字如金的男人……她喜欢这样的男人，于是也不多问了、用自己的杯子碰了碰他的，道：“干！”
方致新侧目看着她、并没有举手。
罗倩多少有点尴尬、扯起一抹笑意、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放下杯子的时候她说：“我不太懂得劝人，只能陪你喝酒。”
方致新注视了她一会儿……今晚第一次这么直勾勾地看她……微笑了一下，也干掉了杯子里的酒。“我不太会听人劝，不过喜欢有人陪我喝酒。”
罗倩笑了……真心实意的。
何某人去了很久才回来，满意地发现两个人已经把剩下的那半瓶都喝干了。
罗倩的眼睛有点发直，但是脑袋很清醒，只是微醺、并没有醉。
“我先走了。”何某人歉然地冲方致新扬了扬手里手机道：“餐厅里出了点小问题、要我马上过去一下。”
方致新的目光在何某人的脸和手之间飞快地打了个来回，点点头。
“好好陪陪致新。”何某人一脸笑意地看着罗倩道：“我把他交给你了。”
罗倩苦笑着、用带着问号的目光迎视着他，但马上在他眼里捕捉到一道凌厉无比的光芒，脸上的笑意顿失、正色道：“放心吧，舍命陪君子、不醉不归！”看来何某人真的打方致新的鬼主意啊！只是这个主意打得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方致新起身送了何某人两步，折返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便又撩开布帘到外头去听了。
罗倩百无聊赖地靠在在沙发靠背上、仰头望着暗黑的天花板发起了呆。她实在不明白何某人的用意，更想不通方致新干嘛不找个楼梯上的漂亮男孩陪他。又或者，只要他凭栏而立、振臂一呼，楼下的舞池里一定有不少良家男孩冲上来响应号召的……进门的时候她并没有忽略从四面八方射来的无数道带着温度的目光。那方致新为什么非要她、一个女人来当花瓶呢？难道他不觉得无聊么？
不一会儿，方致新回来了。坐下后为刚才的离开低低致歉。
罗倩讪讪一笑，没说什么。
“还喝么？”方致新问。
“好！”罗倩突然很想把自己灌醉，这样她就不用再纠结那些在脑袋里争先恐后冒上来的疑问和不安了。她知道何某人阴险，但是她一直都知道这家伙是条披着人皮的狼、早就习惯性小心了。让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方致新也非常危险……他是个gay，也是个从骨子里往外冒绅士味道的绅士，怎么会让她感到如此惴惴不安呢？
这瓶酒喝得比刚才那瓶更快。
罗倩很成功地把自己灌醉了。
彻底不省人事之前，她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方致新费力地揽着她上了出租车，然后问她家的地址。她竭尽所能地保持着清醒，一个字、一个字地报了一个地址给他……那是她的家、母亲和继父住的那套破破烂烂的老公房的地址！说完后便一头栽倒在车座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大方往事之一罗倩（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