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癸收》当三加二等一

3、梦

　　我会死。
　　阿癸，原谅我用这句话开头，只是我太清醒的认识着这一点，可我身边的所有人依旧不许我提，他们认为不吉利。
　　可我确实会死，正如太阳东升西落，月亮阴晴圆缺，花开花谢和人们换了心肠移情别恋般寻常事，我幻想过无数次，或许是坠楼，或许是车祸，或许是毒药，或许是急病，或许是慢病熬着身子……
　　但我一定确定以及肯定我会死。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死前的日子依旧不好过呢？
　　沉癸，我讨厌做梦。
　　蓝色像血一样的海洋，深深笼罩着鱼的骸骨，恐怖的鲨鱼追逐我，我逃避，我寻找救赎……
　　水漫整个屋子，镜子上蒙了雾血手印依旧清晰，把手难以旋转，四处逃脱躲不过的鬼，努力向天井窗口透过来光的地方爬，却始终向下掉……
　　她们见面牵手拥抱接吻，手上的情侣对戒明显刺眼，一对璧人面前的我是游魂，是插足者……
　　我被关在鸟笼里吃恶心的饲料，从地面爬上鸟笼的木板已经腐朽不堪，阴暗狭小肮脏的笼子里我无处可藏……
　　我被带到半空中表演，现实中不擅长的歌舞梦里信手拈来，爱人和我一起表演，又在半空中和我绑住了一条绳，透明玻璃栈道用钢管固定，我随时会掉下去……
　　阿癸，我好害怕做梦，我每天都做噩梦，起初认识到自己在做梦，我还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清醒也比较容易，可是慢慢的，即使知道自己身处梦境，我越来越难控制自己，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噩梦张大的网，无可奈何。
　　醒来后越来越惊吓，睡觉反而成了十分耗费心神的事。
　　阿癸，奶奶用红绳绑了桃树枝给我，放在我卧室窗台，可还是没用，噩梦还是会来。
　　于是她又让爷爷带了黑豆酿成酒和香火来，黑豆被撒在屋子各个角落，香火被点燃后，爷爷紧紧握在手里在我屋子四个角转圈，念念有词略带口音:“这是＃＃的宅子，不是你们住的地方，你们赶紧走吧，去找别的地方住……”
　　阿癸，我听爷爷说了好多遍，香点燃后冒的烟有些刺鼻的好闻，香灰被堆在门口，他们不让我关门，大抵是想它们出去，我不知道我该不该信。爷爷奶奶在用略显封建愚昧的方式爱我，他们努力让我睡个好觉。
　　我现在已经连睡个好觉都这么难了吗？
　　阿癸，我失眠了，你又在干嘛呢？在想我吗？你知道我经常做噩梦吗？你知道后会心疼吗？一定会的。你被创作出来爱我，永远爱我。
　　阿癸呀，我买了几件婚纱，其实我自己也可以穿婚纱，我一点也不丑，我很好看的对不对？我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上婚纱给她看，是她错过我的。
　　阿癸，我只剩一点点爱了，她这个混蛋，可恶的混蛋。
　　我当然知道她狗改不了吃屎，她是一条野猫，家里粮食再好也还是要偷腥的，可现在我手里的粮食已经不足以引诱她过来了。
　　我不养野猫。
　　阿癸，我要种树，种自己的树，我所学的一切都是树叶，我所读的每本书都是枝干，阿癸，我再也不会养野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