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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第一次见到南苑,是在暮色。
      南苑闺蜜失恋,怂恿她上台唱歌。南苑的外表看起来不像是会主动站上舞台的人呢,她太安静了,安静地跟整个酒吧的气氛不容。
      意料之外的,她上去了,唱了一首左边。
      南苑唱的不错,我想问她能不能来酒吧驻唱,她看起来太小了,高中生吗?想问,又担心被拒绝。
      我把偷拍的照片发给言哥,我的合伙人,征求他的意见。
      言哥回复的很快:免谈。南苑,免单,我请。
      后来又回了一条:以后都免单。

      合着言哥认识,看来关系不一般。那时候也只是听说言哥经常跑去梅重阳的梅咖啡,十分殷勤。难道这就是原因?
      这是我跟她第一次见面,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她唱歌好听,只此而已。

      后来有一次,大概是5月份吧原本唱歌的人有事来不了,没办法,我想到了南苑,那个安静的女孩。
      我给言哥说了一声,要不要让她来。
      我跟言哥是合伙人,但是他基本不管这些。他家里的好些生意都是他在打理,这几年他爸爸也有点退居江湖转手交接的意思。
      又是意料之外,言哥说南苑同意救场,他自己去接。言哥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没有南苑,像是碰了一鼻子灰。言哥少有这么落寞的时刻,他永远都是胜券自我的样子。问及原因,说是不用接,南苑和她闺蜜打车来。
      南苑到的不算晚,今天的她和上次见面略有不同,化了淡妆,哦,还有头发。
      救场很及时,也很顺利。我忍不住问言哥,你真看上这个姑娘了?
      言哥的笑里有太多意味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来真的。
      我对这个外地的姑娘,瞬间起了戒心。她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人,比起叶以星,真的是天壤之别。
      言哥交代过免费救场,不求回报。
      我担心她会要求言哥做些别的什么,没跟言哥商量直接给她封了1000块钱。这笔酬劳在当时而言并不少,多了些警告的意味。
      言哥的脸色当时就变了,那个姑娘倒是很会,直接用这个给他闺蜜办了张一折卡,这他妈跟免费有啥区别。
      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我完全误解了南苑,她的闺蜜一次也没用过那张卡。
      我在这中间做了次小人,言哥送走人家之后,狠狠地教训了我。
      等到气消,我问言哥,这姑娘当真比叶以星还好?
      叶以星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们几乎默认了他俩的事实。叶以星无论长相,家世,学识能力都甩南苑好几条街,根本没有可比性。
      言哥很坦白,他说跟叶以星在一起时刻都在绷着,而且都是大家乱点鸳鸯谱,他从来没把叶以星当成伴侣来看。
      跟南苑在一起很轻松,很开心,也很惬意。
      言哥还在努力追求人家,晚上补习课下课送吃送喝,就这么殷勤自得在兰亭叙门口守着。乐在其中。
      后来,夏天,言哥出差。有一次需要救场,言哥不忍小姑娘这么热的天来回奔波,命令我亲自去接。
      得,接就接。
      我卡着南苑下班的时间在兰亭叙门口等着,路上还乐滋滋地买了两杯奶茶。
      果然,一席棉麻长裙的小姑娘出现了。装作很懂的样子在挑西瓜,就是这个关键时刻,我下车付款,拉着她上了我的车。
      南苑很大方,不扭捏。也没有拒绝我的请求,直奔暮色。
      就是这个晚上,这次救场,彻底转变了我想法。
      本着对言哥负责,南苑太晚回家不安全,我表态亲自送。
      也就是拖沓了半个小时,发生意外的半个小时。
      南苑为了救我,用她那豆芽菜的体型去推开怒气冲冲魁梧的光头。如果没有她,我的脑袋就直接被开瓢了。
      这时我跟南苑还不熟,仅仅见过两面。她本可以置身事外,选择无视这一切。
      我的安然无恙,代价是她的额头和左手腕严重骨折。南苑的脸上一片腥红,白裙子上也是血迹斑斑。
      我被110带走了,她被120拉走了。
      我难以想象,她看起来弱不禁风,体内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去推开这一切呢。
      那整个晚上她自己在医院,没有手机没有钱,鞋还被蹭掉一只。
      我被带走前给言哥打了电话,简单说了下这里发生的事情。
      7个小时,言哥连夜开了7个小时的车,回到了北城。
      从派出所出来我直接去了医院,看见了在走廊加床上的南苑。额头上有厚厚的纱布,左手腕打着石膏好像独行侠。一身脏兮兮的裙子,黑漆漆的袜子,还有干的起皮的嘴唇。
      我去问了医生,再三确认。南苑额头上缝了五针,五针。
      言哥到的很快,却没有给我说一句话。我自知有愧,默默离开了。
      我回到了暮色,找到了南苑掉的鞋子,踩烂的手机和被踢到沙发下的包。
      下午我又去了医院,南苑也住进了单间,换了干净的衣服。
      我到的时候她好像刚睡着,为了报答感恩,我给南苑买了新的手机和iPad。言哥对我的态度也有好转,并且嘱咐我回家去取他妈妈做的饭,然后去南苑的公司请假。
      南苑上班的地方是一家小公司,就那么点地方。我帮他请了假,并且叮嘱她的老板说工资照付,钱我出。
      那一段时间我都是言哥家,拿着韩妈妈做的饭,送给南苑。
      也是这个时候开始,南苑变成了苑姐。
      她真的很好,没有因为我对她的误解心生怨怼。言哥忙的时候我会带着她吃喝玩乐,会去抓娃娃,拆盲盒。会跟她一起排队买冰淇淋,会为了一家好吃的店的等好久,会狗腿着替她拿包,会在发小聚会上不遗余力的夸奖她,会努力向他们证明真的比叶以星好。
      我好想越来越喜欢跟她待在一起,就像言哥说的那样,轻松,惬意。
      她很通透,有些事情看透了却不说出来,从不抱怨。
      之后的几年我们都相处的很愉快,直到言哥查出来胃癌。
      那时候他们已经想结婚了,因为顾及南苑的本命年,只能推迟。
      言哥的求婚戒指早就准备好了,DR定制款,大颗钻。
      为了苑姐的将来,我不得不配合言哥。我让小文给她发了微信,只有一个微博号,然后拉黑。我的手机也破天荒头一次为苑姐关机了。
      这样才足以造成言哥出轨的真相。
      叶以星也没有办法,她只能配合。那张照片的婚礼背景到底没有发挥作用,苑姐想象的韩东言&叶以星的婚礼,根本就没有。
      背景墙,舞台灯光,都是假象,那个微博账号根本没有更新结婚的照片。
      我永远记得,那天中午,言哥穿着结婚礼服坐在布置的舞台中间,收到了一支桔梗和两张单据之后痛哭流涕的样子,那是我认识他30年以来从未有的失态。
      早上我在医院的收费处得到的消息,再次得到了证实。

      其实,苑姐在安城的那两个月,我也一直在。言哥状态好的时候我也会带着他一起来,苑姐瘦成那样,我们都看见了。苑姐家人被带走调查,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撑着。
      那个瘦弱的身体再次爆发了巨大的能量。

      她查出怀孕,言哥跟我也是知道,苑姐身边的护士被我收买了。
      如果不是那场婚礼,苑姐不会做掉他们的孩子。
      那时候的言哥心硬到我无法理解,他不惜改变计划,在苑姐最需要安慰的时候狠狠地再扎上几针。

      虚假的婚礼结束,这场戏如愿地收场了。
      言哥最终去了国外治疗,旁边跟着的是他的父母。
      叶以星功成身退,决然告别了不给她一丝机会的韩东言,尽管在他最后的时刻。

      言哥出国,我去安城找苑姐。我到安城的时候,她已经搬走了,我找人打听也没什么消息。言哥让我给的钱带的话一句都没有带到。

      言哥应该也会猜到这些,所以他留着后手,偷偷地给苑姐那张“基金卡”里转钱。我听言哥说过,那张卡苑姐从来不用,只进不出,谓之基金。
      苑姐心真的狠,这几年一走了之,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连林琳她都没联系。
      乐乐为了不让她的号码停机,一下子充了10年的话费,只是每次拨通都是电话已关机。这个互联网快速发展的年代,想要找一个真心藏起来的人还真的挺难。

      言哥在国外呆了两年,万幸恢复的很好。他回国那天,我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我看着言哥欲言又止的表情,是那种失落懊悔堆加在一起的难堪,还有些落寞。

      那套房子还在,屋里的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我们去的时候,言哥还在卫生间里找到了苑姐的发卡。

      一晃四年,疫情刚刚缓解。在公司楼下的湖边我竟然看见了苑姐,隔着口罩只看侧脸我就认出了她。

      她的头发变长了,人还是很清瘦。我们在湖边聊了一会儿,看到了言哥的孩子。我准备偷偷给言哥打电话的时候,看见了苑姐怀孕的肚子,七个月。我想如果是一头黄毛的我可能会不管不顾立刻给言哥打电话,可是现在,苑姐结婚了,怀孕了,她似乎不想听言哥的任何事。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言哥没死的消息,她就打断我了。看着面前幸福的一家四口,我一时如鲠在喉,进退两难。
      现在的言哥和苑姐都有各自平静的生活,我纠结再三,临走之前我拜托苑姐的老公顾安康转达我的一句话,我想等着苑姐去看了视频在做决定。
      我承认我在赌,赌顾安康一定会转达,赌苑姐一定会去,赌苑姐一定会给我联系。上天垂怜,我赌对了。
      苑姐约我的咖啡厅,我也约了言哥和乐乐,我并没有告诉他俩什么事,只是交代乐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稳住言哥。
      苑姐给我说的每一句话都通过手机免提传到了言哥和乐乐那里,我没有看到言哥的表情。乐乐告诉我说言哥哭着又笑了,笑了又哭了。
      曲终人散,言哥在二楼的窗边看到了怀孕的苑姐和来接她的老公。自言自语着“我的苑苑还是老样子,这些年还是那么清瘦。我的苑苑,那是我的苑苑。”
      我想,把选择权交给当事人,是我做的最对的事情。我没有权利直接告诉苑姐言哥在世的事实,就像我没有权利要求言哥直接去找苑姐一样。
      没人想去打扰她现在安稳的生活,我这样想,言哥是,乐乐也是。
      苑姐后来去了暮色,唱了首歌,我拷给了言哥。
      言哥转的钱还是被苑姐发现了,只是太晚了。
      如果言哥在他回国后第一时间去找苑姐,赶在苑姐结婚之前,那会是另一种结局吧。
      今年6月1日,我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是顾安康发来的,苑姐看着侧边的孩子,双胞胎看着刚出生的弟弟。附言是:孩子叫南风,七斤八两,母子平安。请你转告那位,我会像对南风那样对待双胞胎,今此一诺,决不食言。
      我想,苑姐最终还是饶恕了世间所有的不公,只是今此一诺,苑姐的世界里再也没有韩东言。
      从13年认识苑姐到现在,我比她还大三岁呢。一声一声苑姐叫着,只是因为她是南苑,她值得。值得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人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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