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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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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筝,我不饿,吃不下。”白时倚在病床前,双眼空洞的看着窗外,“倒是你,不去上课真的没事吗?”
傅筝抿着唇,告诉他说:“没事。”
他的话很少,修长白皙的手指骨骼分明,回应完白时的话后,继续攥着水果刀,一下又一下将那果皮削的干净。
病房里的白时,与过去圆润的脸蛋相比消瘦了不少,此刻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却又好像比平时漂亮了几分,有种病美人的脆弱感,垂眸时睫毛忽闪,很是惹人怜惜。
“你说……谢景阳还会和我在一起吗?”白时手上的伤口没有完全愈合,他是疤痕体质,估计就算用上最贵的药膏,也不一定能完全消除这印记。
听见白时的话,傅筝眉头一紧,手中的动作停滞下来:“你竟然还在想着他?”
“你不会明白的。”白时说完闭上眼睛。
事实上,这件事除了他自己,根本没人能懂。别人都以为他自杀是因为谢景阳,可没人知道,他们早就分手了。
要不是那个人的苦苦相逼,他也不至于要选择自杀逃离。
一想到秦策,白时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事情如他所愿,终于逃脱了对方的掌控,也有了能和谢景阳重归于好的机会,可是他的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
“我不明白?”傅筝听见谢景阳的名字,就连目光也露出几分的冷意,可他收敛的很快,下一刻又恢复了往常没什么情绪的状态,他看着自己那双残废的腿,蹙紧了眉,神色阴郁,“对,我也没资格明白。”
就在两个人交谈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扣响。
白时下意识有些紧张,当看见进来的人是柴戎后,这才兀自松了一口气:“舅舅!”
傅筝听见这个称呼,扭过头朝后看了一眼,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惊讶,只是转着轮椅:“那我先出去。”
“不用傅筝!”白时看见柴戎后,立马坐直起来,“舅舅这是我同学。”
柴戎瞧着傅筝身下的轮椅,扫了一眼后撇开视线,“随便坐着吧,我和白时说几句话就走,一会儿还有事。”
白时不知道他舅舅来找他是什么事,对方看上去比往常还要严肃,这让他也略有些紧张,试探性的问道:“舅舅,你怎么了?谢景阳……你没和他说什么吧?”
政治方面的事情虽然他不是很懂,可他也知道,他舅舅和秦策的立场不同,他如果让他舅舅知道了对方的存在,那么秦策一定会有麻烦的……
柴戎:“我和你就是要说这件事。”
“舅舅……”白时皱起眉头,有些着急,“我都说了,这件事情和谢景阳没关系的,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谢景阳对他很好,他不下再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柴戎也没坐下,就站在白时的床边,直白的告诉:“不要再和他在一起了。”
“为、为什么?”白时有些无措,但是好在,听见他舅舅说的这句话,就表明对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和谢景阳分开的事。
“是舅舅不好,舅舅做错了事。”柴戎抿起嘴唇,看向小外甥的目光是难掩的自责与心痛,他的眉头深深蹙在一起,嘴唇动了动,很是犹豫和为难,“对不起。”
白时立马回应:“怎么了舅舅……好端端的,舅舅怎么可能做错事。”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柴戎如此自责过,白时并不觉得舅舅真的会做错什么,在他心里,柴戎是一个没有任何缺点的人,他对柴戎,甚至算得上是崇拜。
傅筝看了一眼他们,打破了空气中的凝结氛围,“我去帮白时买一下晚饭。”
这一回,两个人倒是都没有拦他。傅筝深深的看了一眼柴戎后,转动身下的轮椅,推开了病房的门。
屋内就只剩下柴戎与白时,白时紧张的攥紧了衣角:“到底怎么了舅舅……”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傅筝望着安静的走廊,正好听见了这样一句。
“是我酒后胡来,和谢景阳发生了关系。”
是柴戎的声音。
傅筝下颌绷紧一瞬,但他也没有回头,而是朝着电梯方向下了楼。
屋内的白时想也没想,讪笑着宽慰:“说什么呢舅舅,别开玩笑了,我才不信呢。”
然而柴戎却又十分郑重的重复了一遍:“是真的。”
空气凝结了几秒,白时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你刚因为他的事情闹得住院,这件事本来不应该告诉你。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更应该让你知道,”柴戎一板一眼的将这件事情重复给白时,“是我喝多了酒,没有了神志,但是错误已经注定,没有办法更改,如果不告诉你的话,到时候你肯定会做出更傻的事。”
白时忘了该做出如何的反应,“舅舅你……你和谢景阳他?”
“是的。”柴戎看向自己的小外甥,坦诚的承认,“知道你因为他自杀那天,我把他叫来了军区,本想是让他知难而退,继而离开你。但结果那天晚上我却喝多了酒,而他走错了房间,等再有理智回归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没有办法弥补的错误,是舅舅的不好,都是舅舅的错。”
“……为什么?我、怎么会这样?”白时本来还想再笑着搪塞过去,可他却瞧不出对方有一丝一毫在说笑的模样,柴戎神情严肃,语气郑重,这样的结果引得白时浑身发凉,唇角慢慢落了下来。
柴戎低下了头,眉间的沟壑更加幽深:“对不起。”
白时拧着床单,不敢置信的盯着柴戎看,声音控制不住的发抖,俨然变了腔调:“舅舅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是白时第一次和柴戎大声吵嚷,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一酸,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白时,我知道你还喜欢他,但是他绝对不会是一个适合你的伴侣。”柴戎上前制止了白时的推搡,扯住了对方的手腕,指着胳膊上那道尚未愈合的疤,“不告诉你的话,难道还要看你再被他伤害一次?白时,我就只剩下了你这么一个侄子,如果你不好好的,到时候我死了,你有没有想过我又该怎么去面对你的父母?”
他的舅舅是指挥官,每一次任务,都是有今天没明天。十岁那年白时就没了父母,一直跟在柴戎的身边长大,柴戎是对他最好的那一个,哪怕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他还是把柴戎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
可是……
“这种事你骗我也好瞒着我也好!干嘛要告诉我,我根本不想听!不想听!”白时哭闹不停,伸手打在柴戎的身上。
只是这点力气对柴戎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任由着白时的打骂,站的笔直:“不要再做傻事了,答应舅舅,不要再和他在一起,舅舅还想有一天能看见你找到真正合适的伴侣结婚,看着你们幸福一生,这不仅是我的心愿,这也是你爸妈的心愿。可是和他继续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白时带着哭腔,“求你了舅舅,就告诉我是你编的好不好,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然而下一刻,柴戎的话却叫他彻底失去了希望。
柴戎满眼都是愧疚,他伸手安抚性的拍着侄子的背,喉结滚了滚,压抑的蹙紧了眉头,“不是编的。”
“还有一件事,白时。”柴戎温柔的叫出侄子的名字,“我听说你和谢景阳,已经分手了是吗?”
白时动作一僵,哭也忘了哭,他瞬间心慌起来,嗓门大了起来,“我和他没有分手!你听谁说的!是不是谢景阳?!”
柴戎朝他看去,目光满含审视,“别这么激动,那就是舅舅想错了,舅舅以为你们早就分开了。”
他们分手的事情,就只有谢景阳知道。他说好帮自己隐瞒的!肯定是他和舅舅说了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白时刚才还哭闹着,眼下就只剩下了气愤:“舅舅你不要听他胡说,你、你怎么可以相信一个外人。他就是为了……为了气我才会编出这样的谎,又或者是因为出轨才找的理由,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他这个人根本就是水性杨花惯了的……!”
“舅舅当然只会信你。”柴戎没再难为他,打断了白时话,眼里满是温和的笑意,“既然他是这样的人……那么离开他,你适合更好的伴侣。”
等傅筝回来以后,房间门口多了两个卫兵,或许是柴戎交代过什么,他们倒是没有为难傅筝,直接帮他开门让他进去。
房间内,白时一个人抱膝坐在床上,神情恍惚,眼睛鼻尖都是红的,脸上还有尚未干涸哭过的痕迹。
哪怕是傅筝开门走了进来,他也像是没听见一样,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直到傅筝叫了他的名字,这才引得白时回头:“你听见了吗……”
傅筝并没有撒谎:“听见了一点。”
白时还是没能彻底回神,和傅筝说话,倒像是在自言自语:“舅舅他怎么会犯这样的错?他不会是这样的人。说不定就是他编出来的呢,只是他不承认而已,就是为了想让我和谢景阳分开。”
“傅筝……你觉得呢?你觉得真的会像是舅舅说的那样吗?”
尽管他已经和谢景阳没了关系,可他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一个是从前他很爱的人,而另一个却是让他崇拜着的舅舅……
白时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傅筝问他:“外面的人,是柴戎派来的嘛?”
白时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舅舅怕我再做傻事,所以就派了人来看着我。我能明白他把实情告诉我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真的……”
傅筝的视线落在白时脸颊的泪痕上,若有所思。
白时因为谢景阳的事情,闹的要自杀,柴戎明明能等白时病好后再说,可他却不等,哪怕这会伤害到白时,也要让白时及时止损,傅筝垂下眼:“他看上去真的对你很好。那你就听他的话,不要再和谢景阳联系。”
白时:“就连你也这么说。”
傅筝把目光侧向门口,眼里幽深一片,“我和他的目的不一样,但是想要的结果相同。”
“只是柴戎指挥官或许和我想象中的有些出入。”傅筝抿起薄唇,沉默了良久。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人对他说过,之所以能看得懂对方,那是因为你们是同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