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事宅》海边的和田杏子

3、3.审查

　　交了申请资料后，会有海外审查，就是日本方会打电话给暂时不在日本境内的你，通过电话看看你是否符合租房条件。
　　我提交完资料给小周时已经12点一刻。
　　此举冲动，我靠在床边，心突突的颤。
　　但少假思索就做下决定，让人觉得快意、兴奋，像买了有把握赢钱的彩票。
　　我摸索着去厨房喝水，水刚烧出响，手机就突突的响起了铃声。在夜晚手机的蓝屏光竟是绕过了许多墙体，照射到厨房。整个家中显出一轮蓝莹莹的幽暗。
　　是日本的电话，我惊讶。不会这么快就海外审查吧？半夜打电话吗？
　　可我也不敢拒，慌张接了起来，那边先用中文跟我确认了姓名等一些基本资料后，突然用日语讲起来，我的日语还不够流畅，因此除了认真听电话那头在讲什么鸟问题外别无他选。
　　我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声会把对方的讲话停滞在我耳朵外。15分钟过去，我手心、鼻尖上都沁了一层汗。
　　对方讲话又快又糊，好像故意不让我听懂。就像考不及格，父母问你怎么回事，自己想遮掩过去的样子。
　　我听到那边问：“このマンションの状況がわかりますか？”（你清楚这栋公寓的情况吗？）
　　我连忙说：“はい、1985年の建物です。”（是的是的我知道，是1985的建筑）
　　对方沉默良久。我紧张的嘴唇都发抖了。他那里终于传来：
　　“そうですが、別の状況がわかりますか？”（嗯是的，你知道这个啊，那你还知道别的关于这栋公寓的情况吗？）
　　我此前没有经历过海外审查，也不知道流程到底如何，不知道半夜被打电话是否正常，也不知道审查中我要了解这栋公寓到何种地步。
　　就在我答不上来，预测会被拒绝租房时，电话那边像为我开脱一样：
　　“仲介業者が状況を全部教えてくれたから、すぐには思い出せないだけでしょう?“
　　（你的中介告诉了你全部的状况，你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对吧？
　　我如释重负，赶紧顺杆而下：
　　“はいはい、そうです！”（是的是的，就是如此！）心里还想着这人真是温柔啊，帮了我大忙了。
　　最后他又象征性地问了我几个问题，讲了一些状况，但我已经根本听不进去，只对方一个人拼命讲话，我只附和着说：“是！是！”最后他问我还有什么问题吗。我说没有。再寒暄几句，终于挂掉了电话。
　　这场通话头轻脚轻，感觉像流水一样快速游过去，唯一突出的就是他问我知不知道公寓的情况，我现在唯一能想起来的问题也只有这个。
　　但打完电话后，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没有力气再去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也察觉不出丝毫怪异。
　　小周的聊天框又弹了出来，不知为何，屏幕那不再是和蔼可亲的笑容，而展现出一张贪婪的、像扭曲的魔鬼的脸。
　　情景只有一瞬，此时已是凌晨两点，我脑袋昏昏沉沉，根本不会在意这一瞬间的变化。
　　短短两个小时内，我已经完成了一件大事，但此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它的无边无际。
　　我握着手机，只觉眼皮都睁不开，也不再回信息，随手机怎么响动，我已沉沉睡去，就像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