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拥有三天光彩》任砚卿

29、项目书

　　嗡嗡嗡——
　　嗡嗡嗡——

　　手机不断的嗡嗡声响个不停，正极限地在键盘上进行操作的人扫了一眼方向，一个大招放过去之后，摘下了耳机，朝着水房的方向大喊：
　　“何归人，你的电话在响。”

　　“我的电话？”
　　正在搓洗着道服的何归人冲了冲手上奶白泡沫，回了宿舍接着舍友递过来的手机。

　　往回走的路上何归人盘算着会是谁，蓦然又一想，总归不是莫茶茶，那姑娘现在可是恨不得冲上男宿舍楼猛揍他一顿！
　　也不晓得这些年究竟是在孤儿院中学了些什么鬼，瞧起来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下的手怎么那么会找地方，到现在他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

　　然而等接了电话后，何归人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我出去一趟，阿姨如果查寝的话，就说我最近回家住了。”何归人一把捞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一边跟舍友说道。

　　舍友惊恐：这都将要封寝了，阿姨还会让你跑出去？
　　还有，你他妈拿我的羽绒服干嘛？

　　在这道极其复杂的视线下，何归人一溜烟地来到了宿舍楼下，在底层一楼的大厅内，宿管阿姨坐在最靠近门口的房间内，手上翻看着今日报纸。

　　眯着身子，何归人缓缓地越过宿管阿姨的视线盲区，在一众从澡堂返还的男生敬佩视线下，猛地小后腿发力越过大门右侧面。

　　男生们目瞪口呆：厉害，这兄弟牛逼！

　　宿管阿姨微微侧头，方才似乎是有一阵风吹过，她放下了手下的报纸，准备站起身子往大厅内来回走走，等到了点准时关门。

　　或许是处于对于何归人方才那一招飘逸身姿的敬佩，更或许是对于同时身为相似境地的悲哀，那一刻无数的男生涌到了宿管阿姨的窗边，让宿管阿姨莫名的脊背一凉。

　　“阿姨，最近睡得好不，感觉您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阿姨，我最近买到了挺不错的零食，等会下来时给你捎点？”
　　“……”
　　等等诸如此类的恭维、谄媚的话语。

　　宿管阿姨那心惊肉跳的心缓了下来，虽然并不是太清楚这群小男生们怎么突然跟她插科打诨起来，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于学生们的亲近之意，难得那一向的坏脾气好了不少。

　　“哎呀，哪有的事情，你们要是晚上打游戏不再那么吵，我就算是谢天谢地喽。”
　　“不用不用，吃的什么你们自己吃好就好，不用惦记我，我这什么都不缺，只要你们乖乖的按时回寝就行。”
　　“……”

　　怎么说呢，从某一方面上来说，宿管阿姨真相了。
　　被真相的何归人脚步一顿，随即更加迅速地闪出了宿舍大门，闯进那无尽的夜色之中。

　　·
　　厚门帘有动静，无聊到折纸的林山参微微偏过头去，按理说现在的时间临近毕舍，如非是那种紧急的情况，宿管阿姨是绝对不会让人踏出大门半步。
　　可这会儿有人翻动了帘布，是谁呢？

　　何归人侧过半只眼睛往里查看，与那双满是兴趣的眼睛径直对上，他沉默了半晌，心底直呼要命,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但既然被发现了，那便再没有隐藏下去的必要了，何归人侧身完全地从帘布后露出身来，他匆匆从宿舍赶来，身上披着一件羽绒服，单薄的里衣在寒冷的春夜中瞧起来格外的可怜。

　　林山参的目光从何归人的眉眼挪移到那张脸上，眼中的兴味更甚，他感觉今夜这替班蛮不错的，那群在他眼中碍眼的同事，此刻也空前的让人顺眼。

　　“哟，小道士，咱们这多久没见了？”
　　这句话带有调侃的意味，尤其是在念到‘小’字时，林山参的着重音格外明显。
　　何归人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何归人没工夫去理这家伙地的说笑，他是接了莫茶茶的电话赶来的，他靠近林山参问道：“莫茶茶人呢？”

　　林山参挑了挑眉头，这一个两个怎么都绕着那个小姑娘转？
　　“在二楼上歇着呢。”

　　听清楚了想要的答案，何归人顺着门口附近的楼梯往楼上去，二楼内只有那一间屋子是明亮的，十分地好辨认。
　　“莫茶茶！”

　　门被猛地拉开，高呼的声音让莫茶茶握着手机的手猛然一抖，她正在搜索着一些东西，方才何归人说会来校医院一趟，她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了下来，毕竟有一些东西还是当面交易比较好。

　　“没事吧？”
　　“有没有哪里受伤？”
　　“心情怎么样？”

　　何归人一拉开病房的门就直奔病床的方向，手捧起莫茶茶的脸左右地揉捏，像极了是在揉捏青团的手法，左一圈右一圈的。

　　莫茶茶：“……”
　　我认为你放手，我的心情会更好一点。

　　似乎是终于确认了莫茶茶的状况，何归人缓缓地松下了一口气，扫视了一眼房间，拎过来一张椅子坐在了病床的旁边。

　　莫茶茶瞧着对方披散的头发，没忍住问：“你从宿舍赶过来的？”

　　何归人头发没用木簪梳起，反而是少见的用黑色的发圈扎了一起，随意地羽绒服套在了身上，领口、纽扣什么的都没管，脚上提拉着一双拖鞋，何曾见过如此随意的何归人。

　　何归人随意地抓了抓头发，反问：“那不然？”
　　对于这种插科打诨的话，何归人也不过是说说，他正色起来：“你方才在电话中说的，我都听见了，你打算怎么办？”

　　这间屋子是处于商业街的边缘，即便是采用了最好的隔音材料，也依旧免不了会有些许的吵闹声音，可在这样稍稍喧哗的声响中，莫茶茶却无比地有安全感。

　　那间该死的女更衣室，糟糕的经历和画面在这样的喧嚣中沉淀，渐渐地压在了心底，虽无法彻底的泯灭，却也不再汹涌地翻腾在眼前。

　　但这并不代表莫茶茶会轻易放过温远。
　　她犹记得对方十分地炫耀问药集团，并且无比地引以为荣。

　　那如果毁了这个集团呢？
　　或者说让它换一个主人。

　　在中学的政治课本中曾说过：人是社会性群居动物，正如同是蜜蜂或裸鼴鼠一般，明确的分工与合作形成了现代社会这种庞杂而又精密的体系。
　　但尽管如此，却依旧无法拜托自然界中的法则，竞争无处不在。

　　身为食物链顶端的人类也不例外，甚至是面临着更加残酷的竞争，而作为从有自我意识起便就处于这种竞争环境中的莫茶茶，自然是深谙其中的道理。
　　“何归人，我这有个消息想给你。”
　　“想不想要？”

　　“有关温远的？”何归人几乎是瞬间就有了明确的方向，按照他对于莫茶茶的了解，估计是她手上拿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对，她强迫我的证据。”莫茶茶也不见外，晃了晃手中攥紧的手机，这种东西如果利用的好，绝对能让温远，哦不，是一家子都褪一层皮。

　　但非常可惜的是她本人并不能发挥这份视频的最佳效果，而且再加上方才上网查了一些有关于‘问药集团’的资料，显然如果以莫茶茶的身份放出这份爆料别说是恶心对方，或许还会被对方的反咬一口什么甚至更甚。
　　以卵击石是蠢货才会干的事情。

　　“所以，你把我叫来是希望我拿着这证据搞温家？”何归人摸了摸下巴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对。

　　莫茶茶摇了摇头，“你们家又没有对付温家的理由。”
　　何归人瞬间心领神会：“那就是对家了。”

　　“对，你也属于那个圈子中的一员，应对这种情况应该算是最熟悉的。”莫茶茶想的就是这样，既然她不能做到的事情，那就换一个能做到的，鸡蛋不能碰石头，那就让鸡蛋去找个金刚钻就好，相信这份证据会令对方满意。

　　这就近似于解开一道数学题，既然常规的方法不行，那便就兵从险招换个角度切入，即便是中间的过程是不对，但可惜莫茶茶只想要个结果，那就无外乎何种手段了。

　　“呃，怎么说呢？”
　　“但凡这人不是温远，或许我都找不着人干这事。毕竟你也清楚，我在道观中修行多年，凡尘世俗之类没接触过多少。”
　　何归人双腿交叉呈打坐的姿势，手肘倚在膝盖上说。

　　听这么一席话，莫茶茶知晓这是成了。

　　“不过——”何归人竖起自己的食指说道：“你这可是欠下了我一个大人情。”
　　“你打算怎么还？”

　　突兀地，何归人整个人都凑近到了莫茶茶的身边，那双似三月桃花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十分地殷切而又万分期待的眼神。
　　莫茶茶：“……”

　　莫茶茶头疼地将这张放大的脸推至到一旁，她当然清楚这是多大的一个人情，但对方这种闪亮亮到放光的眸子，都快要冒出星火一般，让她莫名地觉得自己被坑了一把：“我又不是你，我也答应你一件事事情，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不干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之类的违法犯罪的事情都行。”
　　“但你一定的让温家褪一层皮。”

　　盘在椅子上的某人撇了撇嘴角，似乎是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莫茶茶嘴急口快直接拦腰截断，“我还没跟你提桃子和挂科的事情，你也别跟我讨价还价。”

　　“……”
　　何归人一眼望过去，满是莫茶茶坚定的神情，他只好无奈地摊了摊手：“好吧，那我去找人，你也好好休息。”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摸了摸内衬中的暗袋，从中掏出一张黄色符纸递给了莫茶茶，上方用朱砂也不知什么的东西勾着线条，一种淡淡的铁锈味随即散开。
　　下意识接过手的莫茶茶：“……”

　　虽说何归人是个道士，但这还是第一回见对方真正拿出来所谓的道家的东西，呃，一张不清楚什么作用的黄符。
　　何归人站起身来：“这东西给你定定心，不用太在意，随意压在枕头下或哪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