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念》南辰故笙

3、坚决

　　在白舟山，夏季多雨是很常见的事，可这年的雨，似乎不同以往，时常下得很大，也很久，或许会让人遐想，生灵万物因雨而生出悲悯……
　　不知时间的雨夜，小屋内烛火通明，坐在榻上的青年与知晏对弈下棋，似乎是在消遣，可眼角的红骗不了人。曾经知晏捡到他时，他不到七岁，如今已过了几百年，他的样貌越发清秀，站在人群中是最惹眼的。他不过几百岁，鼻梁高挺，脸极其白净，面容精致得让人挑不出毛病，任谁看不犯迷糊。
　　墨殊性子本就坚毅，可这时眼角红的不成样子，眼眶里的泪花打着转，这很像几百年前治愈知晏的小孩，两眼泪汪汪的抬眼看向教了他几百年的师尊。
　　知晏抿着唇，那精致的五官没在烛光的阴影中，看不清他的情绪。他似乎早就料到墨殊的身份，只是那些天庭的大臣以那人生死相逼。
　　那天只是和裕溯仙君闹矛盾离家，正好想去看那名满天下的青墨领主，就走到白舟山，那物把他捆起时，是他渴望见到那名满天下的湮剑祖师将他解救。
　　可就连答应做他的弟子也是抱有目的，这是那些大臣的原话，他本就不信。可如今天帝轮回，天庭无主，唯一继承者不在天庭。那老臣自知这位湮剑祖师不会轻易放人，动不了知晏，不代表不能动这位祖师的亲传弟子，为了让他放人，不惜动用天庭禁术，才得妥协，答应放人……
　　之前裕溯仙君来找过他，他也就猜出了个大概，裕溯仙君让知晏在教墨殊的同时也能保全自己，当时他以为天庭会折磨自己，没想到天庭折磨的是他心上的那个软团子。

　　“师尊……你…一定要把我送走吗？”墨殊明显的颤抖和无力让知晏心疼的滴血，他闭上眼，不原再看到那坚韧的人溃不成军的模样，也不愿面对。他也不想这样做啊，可墨殊是如今天庭统治者，他很想保全自己的同时也保全那软团子，可那老臣以墨殊性命逼迫。
　　墨殊看着从小仰慕的师尊，以往沉稳的心，慌乱不以。幼时他看见的不是传闻中强硬而冰冷的将领，而是温柔亲和的白衣天神，他成为知晏弟子是想学习更强的剑术保护他从小就喜欢的那片白衣。
　　有人问过他有没有心上人，他说：“有，幼时第一眼就爱上的白衣天神。
　　知晏抿着唇，没有说话，心中酸意泛滥。直到下完棋，知晏才哑声说道：“你走吧……”声音微哑，有不可察觉的颤抖，可墨殊捕捉到了，他特别希望知晏能想以往那样，叹口气，摸他的头，无可奈何的说道：算了，不想就别勉强了。”
　　可直到他走出门，都没有等到那句宠溺的话语……
　　知晏也在墨殊踏出门的那一刻红了眼眶，鼻子一酸，眼泪划过脸颊，在他面前的倔强毁于一旦。
　　那条白龙自古都是孤独，无欲无求，只是怜悯之心泛滥捡回来的神兽幼崽，却还成了白龙毕生的执念……

　　墨殊离开白舟山，到山脚时，看见之前劝知晏的那帮天庭大臣。那帮大臣见墨殊从白舟山离开，上前拜见。墨殊似乎并不意外，之前对知晏的那种乖巧劲完全消失，甚至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取而代之的眉眼间的生人勿近和冷淡。
　　墨殊没看他们，冷冷的开口：“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用什么方面逼迫师尊把我放到人心肮脏的天庭。你们这么着急想要新的统治者，不就是因为我父亲轮回去找我爹爹，无人统领天族，你们就找上了我，呵，可笑！要我来统治天族，可以，得答应我，青墨族和湮剑祖师，谁要敢动他，格杀勿论！”
　　“领命！”

　　永定三二一五年，前任天帝亲子继位，天帝不过九百岁。同年天帝以精湛的剑术，修猊眸术，得猊眸祖师，那时，天帝立下誓言，此生不会收徒。
　　再往后的几千年里，随着时光流逝的光阴一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可天庭的传闻很多，其中流传甚广的是天帝陛下的心上人是白衣，那时便盛行白衣，可除了那个销声匿迹的青墨领主，湮剑祖师，没人能知晓墨殊对那片白衣的思念……
　　或许所有人都在向着未来，可那两个人还在回忆里停滞不前，明明可以不用天人两隔，互相思念，可他们真的太喜欢对方了……

　　盈沉州，永安城是盈沉州最高级别的宫殿，那很繁华，也很凄凉。
　　永安城下了大雪，雪中的红墙配上雪梅实在好看，这的五位主人没有一个愿意看这良辰美景。雪下了很久，既柔和又猛烈，城外一片烟火迷漫，与城内截然不同，永安城内毫无生机，似乎是等待着一个不会归来的故人………
　　人间不知换了多少轮四季，他们又等了多少年对方，记不清了，知记得有多思念对方……

　　永安城内，陌知尊上殿内，陌知尊上站在院子里，雪缓缓的落在他的玄衣上，头发上，他丝毫感觉不到凉意。他伸出手，细长的指腹是染了些白雪，想去摸枝头盛开的一片雪梅，可当触摸到那一片殷红时，手又缩回去，眼里掺着的是无尽的想念。
　　那人喃喃道：“师尊，下雪了……我好想你……”
　　雪越下越大，特别像几千年前的那场大雪，可此时下的，不是雪，是天上地下最深的执念，放不下的念想，它染白了天地，人们心中最纯洁的念想终不是什么世人夸赞，也不是什么高官富贵，只是想等一个永不归的故人，回来……
　　他们因多少家国情怀、国家复兴，所绊。他们身上背负着的是几万人的希望，甚至是国家命运，他们不能顾着儿女情长而放弃家国情怀，他们迫不得已成为那永不归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