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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喜善报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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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萧永宁兴高采烈的往御书房,急不可待的想告诉元烈首次胎动的消息。
元烈埋头苦写,十分的专注,见她来了双手忙乱地收执散落一案的纸卷。
萧永宁瞇起眼睛,目光灼灼,这明明是作贼心虚的表情。
受不住她的眼神拷问,元烈主动招供,「正在跟刘太后交流起名的学问。」
她挑眉,伸出手道:「是吗?让我看看你们都交流甚么好名字了?」
元烈干笑两声,「还在商议当中。」
萧永宁抚向肚子,「本来想你感受一下胎动的,既然你在忙,我就不打扰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元烈急急离开座位,轻扶着她,俯身向她肚子的方向道:「乖皇儿,朕是你父皇。」
萧永宁顿时感到一股强而有力的踢动,「动了。」
元烈轻柔的把手覆上去,嘴角眉梢尽是幸福的笑意。
胎儿越踢越起劲,萧永宁却有点吃不消了,忙道:「扶我坐下。」
元烈连忙扶她回座,长臂一伸搂住她肩头。
她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平顺呼吸,不经意的说道:「怀他阿兄的时候还没这般……」
话一出,她迅即僵住,后悔得重重咬下嘴唇。
元烈脸色同样僵滞,目中升起百般哀愁,轻轻的问道:「原来是男孩?」
萧永宁抿嘴低头,是后来解语告诉她,流走的是未成形的男胎。
她轻抚隆起的肚皮,现在怀孕的月份,差不多就是当年小产的时候。
元烈问:「要不,帮他起名,好名正言顺的葬在皇陵?」
萧永宁摇摇头,狠下心肠否决,「他是秦贵华的孩子。」
元烈心疼的把她再搂紧了些,执起她的纤手放在心口,「这次皇儿定会顺利降生,平安长大。」
萧永宁把头埋在他颈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忧心不安之时,她眼角瞟到一张飘落案几的书信。
扫看两句,她大感不对劲,索性执起信件读起来。
信上措词凶狠,激烈地争论孩子的名字,两方莫不是引经据典,诗经周易、玄学佛典通通搬上场,刀光剑影跃然纸上。
她心情本就不畅快,这下更是点着了火头,一下子就烧得劈啪作响。
胎儿先知先觉的感到老娘快要发怒,连忙躲回安全又温暖的子宫睡懒觉去了。
萧永宁怒目一瞪,「你们……你们两个……」两国主君竟然为取名而笔战?!「你们一来一往的,就没想过问孩子的娘吗?」
「别—
萧永宁愤而起身,「你们谁也别想取名,我自己来。」
「生气……」
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翌日,元烈小心打探,得知皇后总算消了气,捎上礼物静俏俏的进了祟光殿。
初秋将至,主殿窗户大开,送来阵阵舒爽的凉风,雀鸟鸣叫悦耳的歌声,一派和乐,他的皇后站在画案前,不时抬头凝望金黄的叶尖,苦恼的蘸墨下笔。
他无声无息的来到她身后,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笔的勾画叶片。
不多时,画纸上出现一幅栩栩如生的树鸟图。
萧永宁十分赞赏的道:「还是陛下画得好。」
元烈在落款处写上他们的名字,柔声道:「你想画甚么,朕都会握着你的手一起画。」
一字一句甜入心扉,萧永宁满脸笑意。
元烈搁下笔,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白玉手镯,质地细润,晶莹剔透,套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更显雍雅贵气。
「赔罪礼?」她笑问。
元烈从后环住她,将她圈在怀抱里,动作温柔而坚定,「这才是赔罪礼。」
六
萧永宁坐立不安,不时瞧向门口。
青墨安抚道:「殿下稍安勿躁,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
「胎位不正,可大可小,」萧永宁自责道:「要不,我还是去一趟吧,公主府又不远。」
青墨连忙制止,「殿下,你已有六个月的身子,早上刚下过雪,道路湿滑,不宜出行,还是遵从陛下的嘱咐,留宫休养的好。」
萧永宁眉间凝起忧色,道:「都过去一天一夜了,不该没有消息。」
「陛下一早派了太医,还有杨少夫人在,长公主褔报深厚,相信一切都会顺利的。」
萧永宁长叹一声,扶腰左右踱步,又等了一下午,才有宫女报信。
「参见皇后。」外头天气清冷,然而宫女额上生出豆大的汗珠,必是急步而来。
萧永宁挥挥手免去繁琐的宫礼,急问:「如何?」
宫女争取时间喘了口气,汇报道:「长公主生下一子,母子平安。」
萧永宁眉间深纹这才舒展开来,彻底松了口气,脸上泛起感恩的笑容,重重打赏宫女。
元烈之前与刘太后的「交流讨论」果然没有白费,为小外甥改了个讨喜的名字。
凯,和乐也。
自阿凯出生以后,元烈心中大乐,为小外甥日后前程着想,恩封驸马为朔方侯。
待长公主身体恢复了些,萧永宁好不容易说服元烈,趁着天色晴朗,一早起程出宫探望织悦与孩子。
元织悦脸色苍白,轻声细语的道:「皇嫂也是孕中,怎好亲自来了。」
「要不是被宫女拦住,你生产那天我就该到的。」萧永宁柔声道,细细慰问一番。
元织悦报以微笑,缓缓说起生产的阵痛和惊险,心中仍是犹有余悸,简直死里逃生一般,不忘夸赞闺蜜当机立断,孩子才没有闷死在娘胎中,取笑般说杨少夫人的威名这下远播京师了。
传说中的杨少夫人忙前忙后累了几天,此刻正睡死在厢房里。
奶娘抱来小侯爷,萧永宁臂中多了一个软绵绵的婴儿,微噘的小嘴边冒着奶泡泡,粉嫩的小脸让人忍不住想逗弄。
她孩儿的小表哥打个大大的呵欠,捏着小拳头挣扎着想伸出两只短胖的手,可怜被裹身布缠得紧紧的,动弹不得,一个不爽很不给脸的哭起来。
哭声震天,萧永宁几番安抚还是苦皱着脸大哭,彷佛要把将憋在胎中十个月的量都一次放出来。
奶娘是个好眼力的,连忙抱回来,连声歉道:「殿下见谅,小侯爷定是饿了,奴婢这就去喂奶。」
萧永宁没有恼怒,对长公主打趣道:「中气十足,模样像你,脾气倒跟了你皇兄。」
元织悦浅笑,紧皱的眉头立时舒展起来。
看望长公主过后,萧永宁打道回宫,刚到殿门,便听见茶墨指挥宫女的声音。
大包小包的礼物如流水般送进祟光殿,宫女们拢着袖子把东西仔仔细细,分门别类的排好,让皇后过目。
萧永宁挑了挑眉,「这是?」
茶墨眉开眼笑,「这是太后的心意。」
萧永宁没好气的笑道:「把我祟光殿当货仓吗?」
给她补身的占了一房,给未来皇子公主的占了两房,由新生到小孩的用品与玩意一应俱全。
萧永宁看着堆积如山的匣子与大箱,还没算上陛下、文武百官,世家贵族的赠礼。
她一阵头痛,随口说道:「先看看我弟媳送甚么好东西来了。」
她随意揭开一个箱子,里头是婴儿肚兜,丝绸宝光四溢,各种色系不同深浅都来了一套,绣上荷花、虎头、五毒等吉祥图案,都是极精细的苏绣针法。
刘太后怕她不满意做好的小衫子,又加了上百匹的绫罗绸缎,这阵仗,怕是孩子养到五六岁也不用添布裁衣了。
她绕到一个最大的木箱,好奇的往里面探了探,里头是小号的木造兵器,有刀有剑有斧有枪有流星锤,还有她叫不出名堂的。
刘太后是想隔空传艺?
细看之下这批兵器手艺雕功十分不错,定是几十年老师傅操刀的作品,重点是,比孩子父皇的来的好,她果断的吩附道:「锁起来,有多深藏多深,别让陛下发现了。」
七
华林园最近开辟了一处空地,让太子与一众年纪相近的公子哥儿练球玩耍。
朝气勃勃的男孩们分成两队,互相呟喝叫嚣,脸上因剧烈跑动都是红彤彤的。
五六个小人儿追逐着一颗皮球,使尽浑身解数抢球踢球,一个较为高大的动作敏捷,旋身控球,却一个不慎把球踢进自家球门。
一队欢喜若狂,一队哀怨愁叹。
高个子悔不当初,连声向队友保证下不为例。
萧永宁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乐呵呵地笑着,悠闲的品茶。
「那是广平王的长子吧。」
侍立一旁的青墨微笑回道:「是。」
萧永宁不动声色地低头缓缓喝茶。
唯一一位入选的鲜卑贵族,其父如今身兼兵部尚书。
其他人都是精心挑选的世家高门,或有一个身居内阁要职的父祖。
一个母亲为儿子的谋划,在陪侍名单里一目了然。
她放下空杯,继续观赛。
青墨眼捷手快的续杯,萧永宁回过神来,呷了一口,突然肚子传来一阵剧痛,茶杯从她手中跌落石地,发出清脆的瓷器摔破声。
青墨急忙扶她。
萧永宁伸手捉紧青墨的手,深吸一口气,慢慢调整呼吸。
青墨紧张的道:「要传太医吗?」
萧永宁摇摇头,一脸哀怨的呼气道:「孩子看他皇兄踢球,急不及待想来一脚。」心中愤愤的想,姓元的,敢踢你老娘,就不能少折腾一会?尽学你父皇的臭脾气。
青墨一边为她抚背,一边含蓄的扬起嘴角。
痛楚缓缓退去,疑惑却渐渐漫上萧永宁心头,她盯着碎裂的茶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