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回 方知天命禾儿去 香山名士留坟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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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平生方遇多清职，后日许逢数刺史。
苍天难料定死生，红尘几处有香寺？
魂去酆中知几何？魄散沌周谁见似？
应有天地人神鬼，才向玉清见道师。
奈何地灵皆散尽，人杰出世陷污泥。
试论贪鬼扮作人，唯有奇才遭若此。
功废志抑问天地，不见一处降灵奇。
三教殿中曾泛论，今日庙观应同是。
仙才人杰离凡尘，方见天中破蒙迹。
二十年来千夜悟，肉体凡胎飞灵识。
望断天外星一芒，复见天边故旧知。
此后分定天与地，天在逴苍地在泣。
兴得残念勿相忘，阴阳之隔心犹寄。
虽无亲见墨色新，但得相通刻铭誓。
若问牍文述何事，且待书者薄言题。
粗鄙识，浅薄知，苍白言，无知轻描有辱斯。
四年方擢户尚书，又兼刺史入御台。
曾经世称元微之，如今更连西南海。
正是天命后乘黄，故有见信既得还。
鸿雁落府家门递，便知乐天书信来。
展信面字心已定，既得相欢又知白。
诉尽年前扬州事，乐道廿年蓝桥慨。
遂逢梦得唱和多，三人共论诗文才。
寒夜便烘暖炉茶，初八念柳天同哀。
回书则念半生聚，疏离尺牍遍青岱。
写尽江州言杭州，禁中作书望御台。
白书阅后刘家书，虽在天边近徘徊。
集贤殿中皆学士，礼部郎中也同在。
诗信长篇数百唱，从前往复街巷外。
却道往来徒有书，和诗人在远蓬莱。
相逢日短近也无，天地阴阳不曾开。
期年无恙徒颓汉，烹鲤不见当年彩。
且道青玉拂琼脂，莺燕相啼明光暧。
春草花甲见疏林，古道西风绿荫栽。
念想平生浮船渡，江边湖畔翠柳台。
如今又除河南尹，顾望江州意略殆。
闲时渡鹤闻清茗，暇时枕墨嗅书袋。
既得友人书一封，舟车轻驾府前槐。
唱道南柯子：
忆杜鹃啼血，桐花夜透窗。江州画舫翰林郎，昔日校书共事已成殇。
菡萏伞枝初蕊新，江畔青叶映满塘。
暑日绵雨天连阴，残阳落日少霞光。
巧遇云开雾皆散，莺燕复啼千蝉张。
西湖旧堤铭旧心，禁中曲江引顾往。
年岁不复天自念，却欲结才天上访。
天帝不念下界事，徒享天宫自在堂。
虻蛛疮复旧时疾，断续盈月身罹伤。
东归车马又再出，千里心路遥相望。
面见微之慰亲人，携手共言身后丧。
劝道莫念死生繁，了忘泉路心思阳。
摇头弃语徒留哀，自言日短命薄凉。
叹惜路长言语难，榻前诗文作山藏（cang）。
料想时日无多少，终愿末言欲诉讲。
乐天为友是知己，二十余年往生廊。
生者血亲留世间，孤身一人徒望乡。
此去酆都再不回，忘川之水饮而忘。
道尽此生多坎坷，撒手一去亲朋伤。
无奈天命定如此，仙丹取来徒为枉。
微之此去身后事，独念兄长与亲房。
亲儿幼年不谙尘，子女前路漫芜荒。
己愿唯有墓铭尔，诚求乐天书一方。
一生书信常作伴，临了终在墓文旁。
乐天徒泣泪千行，无言且听诉衷肠。
应声便作悲怆语，夜过乞巧待逢霜。
末暑已尽无力回，叹道再无秋夜凉。
蝉鸣渐微天愈昏，亲朋无言泪两行。
夜中千疮穿心针，气喘喉干滚腑脏。
胸背闷热千斤压，手脚汗涔冰冷胀。
思想不及念旧人，双目紧闭空厢房。
霎时决眦气长吁，心怀人事皆易旷。
可怜乐府诗文才，不知己命无所傍。
传奇写尽世人叹，彩文犹有四季唱。
后生若祷果顺遂，何须天命收晴阳。
覆水江涛从此断，夜渡河桥舟漫航。
连天阴雨晨日暝，泣涕零零湖中舱。
长空若山天地混，氤氲遍周无农桑。
微之此去乐天悲，再无禾儿柳边窗。
唯有远望思绪空，青灯白帐遍作幢。
回望一生诸事迹，香炉烛旁独思量。
到头只余碑上文，世间不见袂带扬。
秋日灵柩迁劳动，途往西京过洛阳。
东都日月年长久，如今作尘凭吊亡。
忆往父母皆病离，胞弟病逝年未昌。
忽而一夜微之病，一夜未过魂归乡。
红尘世中豪杰在，苏州刺史冬日彰。
梦得留洛十五日，复遇乐天有和唱。
诉尽夏夜失魂事，悲道洛河子犹惶。
后路皆为二人行，孤舟作伴天地怅。
身边得金数十万，墓志撰文类作赏。
仙者登天实难见，金银作庙珠作堂。
庙堂修葺塑妆像，万贯换得一宝幢。
闲时常与僧众游，谈天论地观苑阆。
香山寺头香托匾，石塔筑城万钱敞。
既居寺院数日多，香山居士名号当。
虽已年余不过政，人世之变实作伥。
难料廿年王涯者，同作阶中在明党。
府尹同病亦生怜，故作《感事》哀并双。
遍山寺院皆覆雪，年岁自增白发降。
欲授同州却不拜，终以少傅分司常。
安定坐山孤望远，曾识少年今自养。
观榜登科如昨日，年近古稀竟相忘。
一年同州刺史罢，伴作宾客犹东方。
刘白唱和既相扶，共悼旧友过禅房。
十载千日自不忘，可惜亲眷战乱忙。
幼子曾见今故去，贤婿如何得幸徜？
梦中竟见故冠者，定睛目望泪成江。
同在曲江复苏杭，昔日长江难近乡。
从来梦中不言语，如今欲言更难讲。
靖安旧宅长乐里，终去河南落墓葬。
醒来长嗟方知梦，梦知方嗟万丈荒。
梦中所见皆旧事，却说梦长怎生长？
风病卧床常留思，静顾七十年年想。
古稀空见秋夜枫，蝉鸣如信晚来唱。
少傅罢以刑尚书，应颐天年在会昌。
又闻梦得体难行，少顷枝折红尘忘。
人间几回遇春色，扬州初逢成过往。
居易简居徒回忆，浊酒遍映旧甘棠。
一生恍然如梦醒，几前窗外高挂阳。
自忆诗信千百篇，独编文集七十酿。
帝于三月崩易位，八月暑日天静朗。
仰观屋宇听蝉鸣，呓语再梦空山岗。
尚书仆射追封赠，龙门安葬此生藏。
（2023.8.10~8.22）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回 方知天命禾儿去 香山名士留坟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