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曾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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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骄阳当头，风吹过沙沙枝丫，与蝉鸣共奏一首名为盛夏的交响曲。少年的汗水和碎语融化在夏风里，吟出交响曲中独一无二的旋律。
夏天最炽热的莫过于骄阳、梧桐、操场以及明媚的少年。
“军训第一天，我们要把强度慢慢提上来！所以！今天！我们只有一个任务！拉体能！”
面部黑红的主教官嘹亮的嗓音回荡在操场上空，给明媚的花朵们重重的一击。瞬间枯萎。
“啊，拉体能比让我做十套数学卷子还难受。”
“比让我考第一还想死。”
“比让我一节课背完哲学理论还莫名其妙……”
人群骚动，人生嘈杂，抱怨声此起彼伏。
“安静！叽叽喳喳的，无组织无纪律，像什么话！”教官面红耳赤地训斥着，太阳在天边慢慢移动，愈来愈烈。
熙熙攘攘的人群霎时鸦雀无声。
“那么，接下来，我来宣布一下军训内容，首先，这次军训也是一次我们的三校团建！”
“分别有我们江阳一中、江城附中、江圳市职业中学。今天的第一项训练项目，集体10km耐力跑！”
“每个学校的高一为第一个大队，三个学校的高二、高三为第二个大队。”
“每个大队分为12个小组，按照班级、序号排列。现在！全体听令！看向大屏幕，十五分钟内找到自己所在组别并听从教官命令列队！”
“超时的小组，加跑五公里！”
主席台上有一个巨大的荧幕，这是军训基地的一大特色。话音刚落，荧幕霎时亮起，一行行黑色文字慢悠悠闪过，像是任待挑选的侍从。
沈简烯已是满头大汗，“我去，变态吧？这么多要看到什么时候？人这么多，十五分钟？我下课拉大号都要十分钟！”
他额上的汗珠密密麻麻，有几颗留在微红的脸颊上，实在太热，他微皱着眉，懒散地站着，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略带侵略性，引得周围很多小女生的瞩目。
但他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笑着收回了眼神。
“哎，我刚刚打听了一下，我们分组都是半男半女，宿舍也按组分！”
萧白熙在余秋络身后探出头来摆了摆手里的手机，白皙的脸也染上了红晕，显得她的笑容更加甜美动人。
余秋络双手抱胸，长长的马尾高束于脑后，额前几抹碎发在阳光下映出点点光芒。伶俐的眼睛中看不出一丝情绪。
“小虫子，想什么呢？”江季沉缓慢出声，他实在是高，站在沈简烯后面，高出了半个头。
余秋络看向他，他此刻的神情莫名让人心生忐忑。相较于沈简烯的硬朗，他的五官中多了一丝柔和，长睫轻颤，为凉薄中添了一点温度。
余秋络淡然地笑笑:“没什么呀！我在看分组呢！说不定咱四个可以一个组！”
江季沉不再多问，静静地看着她。他总觉得她和初识时不一样，可相处时间太短，他无法分辨，又或许只是自己太敏感。
“秋哥！我看到你名字了！”沈简烯大喊着勾住余秋络的肩膀，另一只手激动地指着大屏幕。
“我不瞎。”余秋络把他的手甩开，嫌弃地拍了拍肩膀，顺势挽上了萧白熙的胳膊。
萧白熙明媚地笑着，唇红齿白，阳光明媚，好像天地万籁，都没有可与之媲美的物种。
“哇！我和你一个组哎秋秋！”萧白熙激动地摇晃余秋络的手臂，看着十分开心。
余秋络也笑着点了点头。
“秋哥！小的要和您分开了！你可千万别太想念我，毕竟，别爱我，没结果……” 沈简烯分到了另一个组。
余秋络早上没有好好吃早饭，这会已经没力气骂他了。
“等一下等一下！”沈简烯没有理会余秋络的冷淡，又开始大呼小叫。
他身后的江季沉见他神情不对，出声问道:“怎么了？”
“秋哥，和……喻朝衍，还有……你哥，一个组……”能让沈简烯这个话痨子打磕巴的话还真没几句。
余秋络皱了皱眉，无所谓地耸耸肩:“一个组又不是非要交流，这有什么？”
于是最后的最后的分组是:
203:余秋络、萧白熙、江书骏、喻朝衍
205:沈简烯、江季沉。
——
“哔哔——”尖锐的哨声划过操场。
“还剩十分钟！赶紧动起来！”主教官拿着麦克风喊着。
“走吧，中午解散见！”周围的同学陆续和朋友道别前往指定地点集合。
“行了，走吧秋哥，中午解散我俩去找你，有萧萧陪着你，没事的。”沈简烯安慰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余秋络看着他们，心中的酸楚渐渐化开。萧白熙捏了捏她的手心表示肯定，眼角的红晕也被按压下去。
于是她坚定地点点头，牵着萧白熙的手走向“203”。
江季沉看着余秋络的背影出神，沈简烯叫了好多声都没有反应。
无奈之下，沈简烯拖着江季沉的手臂向205走去。
“小江江，我说你发什么呆呢？我发现你怎么老盯着余秋络看？她很好看吗？”沈简烯苦口婆心地唠叨。
江季沉没说话，睥睨了他一眼。沈简烯立刻噤声，老老实实地归队。
江季沉只是觉得，余秋络好像有什么心事，而且在他认识的人里，只有沈简烯知道。可他并没有立场去询问。沈简烯才是最了解她的人。
——
余秋络今天没有好好吃早餐，脑子已经开始发晕，整个人都站的不是很稳，她掏了颗糖，又喝了几口水，走进了队伍。
“哎！骏爷，你看，真是那个妞。”陈申琅玩世不恭地笑着，他们职中都没有穿校服，一个个“花红柳绿”的，好不绚丽。
江书骏看着一如既往站得笔直，傲娇坚定的少女。她好像永远都是如此自信，骄傲，从不会低头。
可他偏偏好奇，她低头的样子，那双杏眼里的清冷化开后柔弱的样子。
余秋络感受到了江书骏的目光，只当是空气，并不理会。
阳光下的她，永远高傲，永远自信。她的阴暗面藏在影子里，藏在每一个陌生人看不见的阴影里。
“看看你们一个个的，站没站样！全体都有！稍息！立正！”
203的教官是一个很健硕的中年男人，申请严肃，声如洪钟。
队伍立刻按照指令执行，齐刷刷地迈出左脚、收回、两脚呈八字并拢，食指紧贴裤缝，抬头挺胸。
“我看你们也先别跑了，站都不会站，先站军姿十五分钟！现在，开始！”
教官拿着教鞭在队伍里巡视，随时纠正站姿。
“这一次军训是有考核的！我们203组的目标就是综合成绩前三名！我带的每一届就没有掉出过前三，我希望你们，不要打破先例！”教官眉飞色舞地展望未来。
“我们小组还需要两位组长，一男一女，协助教官管理组员，虽然你们分了组，但人数还是不少的。组长也起到了一个引领作用。”
教官扫视了队伍一眼。
“有没有人自荐一下啊？”
队伍里鸦雀无声，谁都不想蹚这淌“浑水”。就在教官准备亲自点将时，后排突然爆发一阵起哄声。
“老师！我们喻哥上一届就是组长！可牛了！”
“对啊对啊！带我们组拿了综合考评第一呢！”
男生们笑作一团。
“肃静！说话之前要打报告！刚刚起哄的，出列！一人三十个俯卧撑！”教官依旧一丝不苟。
男生们瞬间就焉了，出列领罚。
“你们刚刚推荐谁来着？”
教官半蹲在做着俯卧撑的男生们面前，一脸戏谑地问道。
“报告教官！是我们附中的喻朝衍！”教官面前的男生声如洪钟地喊了出来。
“很好，挺有力气的，再加二十个！”教官重重地拍了拍男生的肩膀。
教官站起来扫视了一圈队伍:“喻同学，出列！”
喻朝衍往前迈了一步。少年气质儒雅，被人开玩笑了也不恼，他好像永远都是这般柔和。
“到！”
“行，个子高，长得俊，看着乖，就你小子了！”教官赞许道。
“那么女生呢？”
“报告！教官！我可以！”一道清澈的女声从队伍中间传来。站在队伍靠后的余秋络稍感意外。
她循声看去，女生头发微卷，束着一个低马尾，身上穿着附中的校服，余秋络看不见她的脸，却也大概猜得到她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教官！附中乔铂依。”
“行，那就你们两个了。”
余秋络听到这个名字，心中的刺痛一下子涌上来。她还记得，她刚来江圳的时候，特别傲。也不喜欢搭理人，一副轻轻冷冷高高在上的模样，和现在判若两人。
青春期的孩子，总喜欢一些无聊的恶作剧。三言两语的玩笑却能成为最锋利的刀刃。
余秋络那时被这些刀刃一下一下地剖出鲜血。
他们说她就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说要不是喻朝衍她都无家可归，却还自视清高无视喻朝衍的示好。
带头的人就是乔铂依。
在喻弟弟出事之前，情窦初开的喻朝衍确实对她有过几分好感。他向来温润如玉，对任何人都很好。余秋络权当他是善心泛滥，一视同仁。
而且，是喻家欠她的。
所以她无视所有的流言蜚语，可他们却俞加变本加厉，生怕余秋络看不到他们的成果。
每当余秋络回想起那段原本就灰蒙蒙却还被人拼命扔石头的经历时。她的心都会像此刻这般刺痛无比。
乔铂依是喻家世交乔氏的独女，也是位大小姐，她从小就仰慕喻朝衍。可却在她的初中时光，空降了余秋络这么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孩子”。
夺走了喻朝衍的全部关注。她咽不下这口气，乔家的大小姐输过谁？她不允许有人比自己还要高傲。
乔大小姐的胜负欲，却成了余秋络的无妄之灾。
——
站军姿的时间慢慢流逝，太阳越越来越大，每个人都已经汗如雨下。
“哔——”终于，哨声响起。
“原地休整五分钟，准备耐力跑！”听到教官的指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立刻哀嚎着坐下喝水。
“秋秋！我快不行了，汗都流到眼睛里了！”萧白熙抱着余秋络哭诉，白皙的脸上透出红晕。
余秋络笑着捉弄她:“这就不行了？没事，一会晕倒了我给你送医务室去，正好我也偷个懒。”
“那我装晕。”萧白熙一下子就倒在余秋络的肩上，眉头紧促，看着跟真晕了一样。
没“晕”多久哨声便响起了。
“好！全体都有！列队！”
五分钟的快乐时光就这么没了。
余秋络拉着萧白熙起身，刚站起来，余秋络就觉得头晕目眩的。腿也有些软，没站稳，她猛的拉了一把萧白熙。
萧白熙被吓到了，问她怎么了。
可她听不清，一阵阵的耳鸣充斥整个大脑，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缓过神后，她冲萧白熙摆摆手说没事。
“你这怎么啦？不会是低血糖吧？我就说让你早餐多吃两口，你偏说没胃口！”萧白熙被吓到了，嗔怪起来。
“你别到时候我没晕呢你就晕了。”
“我没事，就刚刚起身太猛了，放心吧！”余秋络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可她嘴唇苍白，额头的冷汗直冒，实在无法让人放心……
——
耐力跑准备开始。太阳越来越毒辣，教官把队伍带到跑道上。
“两个组长带队！男生一列女生一列！队伍不能乱！前后左右都要对齐，注意速度……”教官讲起规则，余秋络已经听不进去了。
头越来越晕，腿也开始打颤，四肢发麻，眼前开始出现幻影，四周的声音也在逐渐褪去……
“余秋络！”
不知道是谁惊慌地喊了一声，余秋络晕在了跑道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曾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