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雪落霜华

5、探家

　　告别了林远，沈云清道：“走吧。”
　　“嗯？师兄，去哪儿啊？”
　　“你不是要带我去见你爹娘吗？”
　　“哦对对对！”萧逸尘将昨日在柳城买的东西全都取来，沈云清见他怀里满满当当的，于是伸出手，“我来帮你拿一些吧。”
　　“不用不用！师兄你手还伤着呢。”
　　沈云清低头看了一眼缠在手臂上沾染着血的纱布，又说：“小伤而已，不碍事……”
　　沈云清说着又要去拿东西，只见萧逸尘转身一溜烟跑了。
　　“不行就是不行！师兄你快跟上！”
　　沈云清：“……”
　　沈云清无奈地笑笑，跟了上去。他和萧逸尘七岁时就认识，从小一起长大，互相帮衬是自然，二人也从不讲究那些虚礼。此时沈云清的心田仿佛流入了一股暖流，暖意融融。
　　萧逸尘停在一所半旧的木屋前，他抽不开手，沈云清便上前推开门，萧逸尘冲屋内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见屋内没有动静，萧逸尘又喊道：“阿爹阿爹！阿娘阿娘！你们的阿尘回来了！”
　　还是没有人出来，“嗯？不在家吗？算了，师兄先进去吧。”
　　屋内空无一人，家具也不多，可以看出萧逸尘从小家里就不富裕，萧逸尘将东西一股脑儿全堆在桌上。
　　“这个点爹娘估计在地里干活儿，应该中午就回来了，师兄再等等。”
　　“嗯，好，哎……”
　　萧逸尘将沈云清按在椅子上，“师兄你先坐着，我去做饭。”
　　萧逸尘跑进厨房，哐哐当当地忙起来了，“师兄，刚好买了排骨和山芋，我做糖醋排骨给你吃！你坐那休息马上好！”
　　师弟在忙，自己却坐着，沈云清心里当然过意不去。于是他趁萧逸尘不注意悄悄退了出去。
　　萧逸尘忙活了半天，做了一桌子的菜，“糖醋排骨师兄爱吃，这个小葱豆腐娘爱吃，还有爹的酸菜鱼……师兄！菜好了！”
　　外头没有声音传来，萧逸尘从厨房里探出头，“师兄？师兄？？师兄！！！”
　　“在在在！我在这儿！”沈云清抱着一大捧木柴从门外踏进来。
　　“师兄！不是让你坐着吗？干什么去了啊！”萧逸尘迎上去接过沈云清手里的木柴放好。
　　“柴火不多了，方才去捡了些。”
　　“你这手还伤着呢！师兄别乱走！”
　　沈云清轻笑着点点头，“好，师兄不乱走。”
　　“哐当！”二人闻声向门外看去，是一个六旬的妇人手里的木盆掉在地上了。
　　她身旁还站了一个与她年龄相似的人，是萧逸尘的父亲无疑了。
　　萧母冲上去抓住萧逸尘的手臂，“真的是你阿尘！这都三年没回来了想死娘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哦！爹娘，这是我师兄沈云清。”
　　沈云清向萧逸尘父母抱拳行礼，“见过萧叔，见过萧夫人。”
　　萧母：“好好！云清不用这么客气，哎哟都忘了！快坐快坐，坐下说！他爹，快招待着，我去做饭！”
　　萧逸尘赶忙道：“不用了娘！饭我已经做好了，你们快先坐下，我去端菜！”
　　萧逸尘将菜一道道地端出，菜齐了以后，萧逸尘也坐下，萧父开口了，“阿尘，平时可有好好修炼啊？”
　　萧逸尘将酸鱼汤移到萧父面前，马上回答：“当然有啊！我平日里都跟着师兄修炼，师兄对我可好了！”
　　“看看这孩子个头都超你一大截了！”
　　萧母拿起筷子就不住地往沈云清萧逸尘碗里夹菜，“云清啊，你的情况阿尘和我说过了。你呢，是阿尘的师兄，以后啊，别和我们客气，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
　　“对对对！”萧逸尘附和道，“我的就是师兄的！”他又将脸凑到沈云清耳边，“我的爹娘，就是师兄的爹娘。”
　　沈云清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他抬眼看向萧母。干瘦的脸上有一些皱纹，夹杂着几根银发的头发用一只素银簪子盘着。她不是什么贵妇太太，身着棉麻衣裙，却要比那些性情娇纵、穿金戴银的贵妇千金多了一份纯朴和善良。沈云清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他看着眼前的母亲，眼中一片晶莹。
　　“娘……”
　　萧母听见他的叫唤，忙应道：“哎！好！好孩子！快别愣着了，吃啊！我们家阿尘的手艺可好了！”
　　“师兄尝尝这个排骨！”萧逸尘一个劲儿地往沈云清碗里夹排骨。
　　沈云清笑着制止，“好了好了，不用这么多。”
　　沈云清夹了一块排骨，排骨外酥里嫩，汁味甘甜，不得不说萧逸尘的手艺可见一斑。
　　沈云清本就是嗜甜嗜辣之人，但吃不了太辣的，所以每次吃上些许重辣的东西，胃总会疼上两三天。萧逸尘也一直以来都克制着沈云清，不让他吃太辣的东西。
　　他也细心的发现了这一桌子的菜，味甜微辣的都集中在自己这一块。
　　“阿尘这次回去，是为了老林那事吧？”萧父问道。
　　“是，不过我和师兄已经解决了。师兄为了保护我，还伤到了手。”
　　“受伤了？！”萧母惊得站起来，“伤着哪儿了？严不严重啊？快让娘看看！”
　　沈云清笑道：“无事，只是一点小伤。”
　　萧母道：“等会儿娘去给你拿药，还有阿尘你这孩子也是，净给人家添麻烦！”
　　萧逸尘撅起嘴，声音软软的，“我错了还不行嘛，就算师兄受了伤，我也绝对会把他照顾得好好的！”
　　沈云清感到有一只手覆在自己的左手上，手背顿时被一片温暖包围。沈云清双眼中盈满了温暖的笑意，沈云清将左手翻过来，紧紧地扣住了那只手。
　　用过晚饭，萧母一边铺床一边说：“找到了没有啊？”
　　一边的萧逸尘正在翻箱倒柜，“就快了！娘，是这个吗？”萧逸尘举着一个小木盒子说道。
　　“对对！就是这个！”
　　“娘，逸尘。”沈云清走进来，“师尊刚刚传音过来，说是宗里暂时没有什么要紧事，可以让我们多待几天再回去。”
　　“真的吗？！”萧母很是高兴，“多留几天好啊！一年到头都在修炼，休息几天多好啊。”
　　萧母又从萧逸尘手上接过小木盒，“云清，这消炎霜是你爹从城里带回来的，你拿着，可别小瞧了这消炎霜啊，效果还真不错！”
　　消炎霜对于萧逸尘这样的家庭还说是奢侈品，更何况这盒消炎霜完好而崭新，分明都没有开封用过几次。
　　“娘，小伤而已，真的不用，这么贵重的东西您还是自己留……”
　　“哎呀你这孩子！跟娘还客气什么！我和你爹皮糙肉厚的，这东西留着儿也是浪费。”
　　“对啊师兄，你就收下吧。”
　　萧母理了理床单，“家里地小，这几天你就和阿尘挤一床吧。”
　　“好，娘，时候不早了，您快去休息吧。”
　　“哎，好，你和阿尘也是，早些睡。”
　　沈云清脱下外袍，萧逸尘将蜡烛吹灭，二人一起躺在床上。
　　沈云清双手交叠，望着天花板，忽然听到萧逸尘唤他，“师兄。”
　　“嗯？”
　　“师兄，你也有爹娘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嘲笑你了。”
　　沈云清的眼眶又有些湿了，他想起自己八岁那年，七岁的萧逸尘刚成为他的师弟。
　　“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哈哈哈哈哈！”
　　“还哭呢！一点男子汉的样子都没有，难怪你爹娘不要你了！”
　　面对这些孩子们的嘲笑，沈云清只能隐忍心中的难过，咬牙落泪。
　　“滚！都给我滚！”
　　沈云清闻声回头，几颗石子向那群孩子飞去，年幼的萧逸尘左手抓着一捧石子，右手向他们扔石子。那群孩子害怕这么疯狂的萧逸尘，纷纷跑了。
　　“再敢欺负我师兄！我拿大石头砸死你们！”
　　萧逸尘将手里剩下的石子抛向他们，转身就看到脸上泪痕未干的沈云清，他走上去替沈云清抹去眼泪，然后又天真地笑了。
　　“师兄不哭，以后谁再敢欺负你，我就收拾他们！”
　　落日的余晖洒在萧逸尘稚气而清秀的脸上，那天的夕阳很红，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在沈云清看来，他再没看过比这更红、更好看的晚霞。
　　或许，是因为有了一个对自己好的师弟吧。
　　“逸尘，谢谢你。”沈云清说了和几年前一样的话。
　　萧逸尘笑笑，“师兄不用谢我，师兄是除了爹娘以外，我在这个世上最喜欢、最爱的人了。”
　　萧逸尘这话，暖进了沈云清心里，不知为何脸颊竟也有些微热，“师兄也喜欢逸尘。”
　　这天晚上，他们聊了许久，从小时候，一直聊到以后。
　　萧逸尘也渐渐有了困意，沈云清听见了他迷迷糊糊的声音，“师兄……晚安……”
　　沈云清用手轻轻地拍打着萧逸尘的肩膀，轻声道，“睡吧，晚安……”

作者有话说

　　家人们，尽自己全力在写了，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