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止之间》若仙音

29、打架

　　贺邹颜在学校门口跟裴闻径汇合，前前后后跟了不少人。

　　其中有一个男生长的一副乖样，笑起来有小虎牙，这个男生他有印象，学校门口堵人的领头人，看见过好几次。

　　往往这种人最会利用自己的长相去伪造一个三好学生的模样。

　　裴闻径很自觉的搂过贺邹颜，毫不在意的说：“我只负责带你找到人在哪，剩下的自己看着办，我绝不会插手”

　　“不需要你插手，我自己可以”贺邹颜说。

　　裴闻径突然低声笑了起来，这小子真狂啊。

　　后面突然传来声音：“呦，这帅哥谁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声音的主人过来拍了拍裴闻径的肩，笑看着贺邹颜。

　　裴闻径趁机占便宜，“这是我新认的弟弟”

　　贺邹颜没吱声，懒得计较。

　　台球厅距离学校不远，隔了一条街，没多久就到了。

　　里面的人不少，到处都是烟雾缭绕，烟的味道非常刺鼻，大部分都是小青年，染着各种发色。

　　这么比较，穿着一中校服的他们几个人格格不入。

　　贺邹颜跟在裴闻径屁股后面一言不发，眼睛四处打量着里面的人。

　　他虽然没见过欺负林锦溪的人长什么样，但不知道怎么了，一眼就锁定了对面围一起的小混混。

　　为首的人手上有纱布，嘴上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

　　裴闻径凑近他耳朵小声说：“眼挺尖啊，就是他们，你想干什么我不管，但我奉劝你别闹太大动静”

　　贺邹颜：“放心，我会收敛点，绝不惹麻烦”

　　这句话配他的脸，很有说服力，谁让他面容姣好呢。

　　这个台球厅就是街头混混开的，来的人大多数都是不务正业的社会人，事闹大了容易惹人注目。

　　该说的他说完了，领着后面的人齐齐走向另一间屋子。

　　走一半，那个男生扭头回来笑眯眯的看着贺邹颜：“我叫陆明升，有事可以喊我”

　　贺邹颜并不想跟他打交道，“不需要”

　　男生耸了耸肩，露出无辜的表情，随后狡黠一笑，识趣离开了。

　　贺邹颜拿起一根台球杆走过去，很自来熟的对准台球就是一杆子，台球不受控制的落入洞中。

　　为首的人惊喜抬眼，看着眼前俊朗的少年，开口询问：“小兄弟挺厉害啊，哪条道上的？”

　　像他这么随便到别人台球桌上玩的人，要么就是混习惯的人，要么就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大哥。

　　贺邹颜笑笑：“我是让你重新进医院那条路上的人”

　　这句话嚣张至极，配着他那张清冷的脸，怎么也联想不到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听见这句话小混混们都一脸不爽，手上的台球杆都对准贺邹颜，随时可以开打。

　　“话说的这么嚣张，你有那能耐吗你”几个小混混戏谑笑出声。

　　贺邹颜缓慢仔细的擦拭着台球杆，一想到林锦溪哭的眼肿的样子，他的怒气不自觉的往上涨。

　　这些人他一点儿不怕，她受的委屈他全要讨回来。

　　领头见他这副云淡风轻，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脸上青劲爆起，挥起拳砸过去。

　　贺邹颜错头躲开，顺手握住袭来的拳头向后掰去，侧踢在他腰上，领头瞬间向后倒去。

　　这一刻他极力克制的怒气显露无遗，他平时高贵的像只白天鹅，任泥水都不会污染到羽毛，却因为一个女生抛弃了自己的好形象。

　　平时他不舍得说，也舍不得弄哭，恨不得天天捧在心尖的小姑娘被他们欺负的委屈巴巴。

　　他本来不想这么快动手，但看见这群人的嘴脸，他冷静不下来。

　　动静闹得四周的人都往这看，他丝毫不在乎，一拳一拳的砸在他们身上。

　　黄毛抓起板凳往他身上扔，贺邹颜灵活的躲过去，脸颊还是被蹭掉了层皮。

　　他竭力的抵抗着四个人的攻击，拳头不停的往人脸上砸，期间几个拳头落在他身上，他也没出声。

　　几个小混混被打的身体摇摇晃晃。

　　巨大的撞击声阵阵，台球桌边围满了人，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

　　裴闻径忍不住跑进来，他看着地上一片狼藉，贺邹颜满脸的伤，表情吃痛的在跟三四个人搏斗。

　　领头被打的满脸鲜血。

　　这TM就是他嘴里的收敛？绝不惹麻烦？

　　果然看人不能看脸，没点p用。

　　他以为贺邹颜这种好学生不会干出太出格的事来，还是看的太薄了，贺邹颜根本就不是表象的那种人。

　　裴闻径，陆明升跑过去拉架，剩下几人去赶走看热闹的人。

　　贺邹颜从打架到被拉开，表情都没透露出一点生气，他在忍耐，不然他肯定不会轻易松手。

　　他还有事没问，使劲挣脱出陆明升的束缚，径直走向瘫倒在台球桌上的领头，轻轻抹掉嘴角的血，细长的手在领头身上仔细擦拭，居高临下看着领头混混。

　　贺邹颜揪住他的衣领，凑到他耳朵旁小声问：“谁让你们去堵林锦溪的”

　　声音很小，他怕被别人听见。

　　领头肥大的脸不服气的瞪他，痛到快失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邹颜双眼猩红，狠狠的一拳打在面前人的鼻子上，血顺着手指流进他的指缝里，“你要是不说，我会一直打下去，不信你就试试”

　　小混混疼的脸都在颤抖，害怕他真的继续打下去，先是小声的说出名字，又说了几句话，声音小到只有他听见。

　　小混混开口：“那个人说谁让林锦溪是他讨厌的人的妹妹，既然不能找那个人麻烦，找他妹妹也是一样的，反正怎样都会不好受”

　　话完又补了一句：“你放过我吧，我还没做什么就被裴哥打断了，不信你去问裴哥”

　　裴闻径怕事情闹大，出声制止：“行了，差不多得了”

　　贺邹颜松开手，眼神凌厉看向某处，随后被身体上的疼痛迫使着往后踉跄几步，被旁边的人眼疾手快扶住。

　　裴闻径替他赔了钱，又带着到医院去处理伤口，一路上都没有话语，倒是有几声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声。

　　等处理好伤出来时，贺邹颜脸上已经贴满了创可贴，手上缠了不少纱布。

　　裴闻径去付钱的时候，他就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一会儿身边有人跟着坐下，还时不时问个问题。

　　陆明升问：“你跟那群人什么仇啊，值得你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去一挑四”

　　贺邹颜眼眸往他脸上瞥：“看他们不爽，打一架而已，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还好他刚才跟领头的对话没被听见，不然以后保不住会是个麻烦，毕竟人多眼杂。

　　从林锦溪闯入他阴暗的世界里起，他愿意全心全意的对她好。

　　那是属于他的一束光。

　　陆明升解开书包拉链，掏着什么：“说的对，看着不爽，直接动手就行”

　　他掏出手机录像，对着贺邹颜晃了晃：“你说我要是把这段视频放到校园贴吧会怎么样，学校里的那些人，会编造出多少谣言呢……”

　　贺邹颜冷眼看他，往后靠，嗤笑一声：“视频在你手里，你要是想知道会怎么样，大可可以放出去试试”

　　“而且像这种只有表面的东西，一点证据就足以击溃”

　　他挺想从贺邹颜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中看出一抹慌张来，但眼前的少年非但不慌，倒显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这让他很是失望。

　　陆明升语气带着讽刺：“才开学没多久，但我在学校里可没少听说你，你在那群人嘴里可是相当的好，难道就不害怕自己的美好形象被毁掉？”

　　他认真回答：“如果别人因为你视频中看到的表面，并在没有认真了解过事实之前，就对我乱下定论，而导致印象变差的话”

　　“那我觉得这样的形象没有要的必要，因为它充满了虚伪”

　　贺邹颜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好的人。

　　陆明升笑笑，丝毫不在意般的开口：“你这些话说的可真是让我听了都觉得有些动容，好好好，是我心思狭隘了”

　　见旁边的男生没搭话，他自觉扭过头，眼中显露出一抹阴狠，转瞬即逝。

　　贺邹颜在外的表现，让见过他的所有人都自动萌生了一层滤镜。

　　别人的眼中的他，是品学兼优，高贵不可攀的天才少年。

　　不过，在没被惹到的情况下确实是这样。

　　其实在他的心底处有一只沉睡的猛兽，他易怒，骨子里透露着狠，一旦有人触及到，就会立刻爆发，不惜代价反击回去。

　　裴闻径付完钱回来，不耐烦的看着贺邹颜，最后缓缓吐出：“赶紧回家”

　　夜晚的风凉的刺骨，从医院出来几人分道扬镳，临走前裴闻径还不忘嘱咐他：“以后那个台球厅你也别去了，你闹了这么个事以后肯定不会安生了，自己注意着点，别连累了林锦溪”

　　贺邹颜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老实的人，这是裴闻径经过这件事给他的评价。

　　为喜欢的人打架，真是跟他有的一拼。

　　这小子有点意思。

　　贺邹颜怔怔的站在那，低头看着疼到发麻的手，嗓音发涩：“嗯，知道了，我不连累她，你也别告诉她”

　　……

　　第二天贺邹颜像个没事人一样照常回学校，脸上的伤痕被创可贴盖住。

　　班里的人看见他这个模样都窃窃私语，人就是这样，好事漠不关心，别人的坏事却会打听的一清二楚。

　　柳云云身姿高挑，好看的脸上闪出心疼，她走到贺邹颜身旁停住。

　　看着眼前人的模样，她觉得惊讶，贺邹颜竟然会去跟人打架，这是她第一次见。

　　她心里不自觉浮出一个人的名字。

　　柳云云声音犹豫，小心试探：“你的脸还有手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上次你帮我赶走了叔叔，他找人报复你了？”

　　贺邹颜把书按在桌子上，翻开一页：“不是，我没事，一点儿小伤而已”

　　前几天，柳云云的叔叔喝醉酒去她家里又摔又砸，贺邹颜那时刚好去送东西，想也没想就冲上去阻拦，本来她们两家就有工作上跟家庭的恩怨，一时醉酒理智全无，贺邹颜不拦还好，一拦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

　　争斗没多久就结束，她叔叔喝的东倒西歪，本身就没多少力气，三两下就晕了过去。

　　柳云云眸中失落，她跟贺邹颜认识这么多年，没见过他这么狼狈过，更别说会跟别人打架打的满脸伤痕。

　　她知道他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可看见他清冷俊朗的脸上铺天盖地的淤青，她心里清楚他干了什么。

　　柳云云纤细嫩红的手指攥在手心里，她声音颤抖：“贺邹颜，以后别这样了，才刚开学，你顶着这张脸会被别人乱编谣言的”

　　贺邹颜抬头看向她：“别人的眼光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我知道事实就行”

　　一句话把她噎的说不出话，贺邹颜从来不把别人的看法放在眼里，就好像他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一样，可她偏偏要闯进去，做他的唯一。

　　柳云云：“你总是这么无所畏惧，你都说没事了，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对了，你的伤口到了换药的时候跟我说，我给你换，你自己换估计也不方便”

　　贺邹颜明白她的意思，看书的动作没有停顿：“不用，家里有简屿笙，再不行还有许尘安，让你换，别人会说闲话，不麻烦你了”

　　她的心猛然收紧。

　　柳云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找了个理由搪塞：“伯母让我多照顾你，怕你在这边过的不好，既然有他们，那我也就放心了”

　　她走出去两步，突然回头：“放心吧，我不会跟伯母说的”

　　贺邹颜微微点头，没出声。

　　中午他照常请假出去买饭，但今天他不打算自己送，在夏溪楼下，发了个信息给夏溪，让她出来。

　　夏溪因为家离的近，又有出校门的牌子，不经常在学校吃饭，偶尔会回家吃，贺邹颜不一样，他现在是老师的重点培养对象，中午在家午睡的空他能刷好几张卷子。

　　所以他的一举一动很受老师注意，即使能自顾自的出校门，他也会很自觉的跟老师报备。

　　夏溪嚼着口香糖，看见贺邹颜那张脸，小跑的凑到他面前。

　　她上下打量了几眼，充满不敢相信：“你昨天晚上去打架了？”

　　为了遮脸上的伤口，贺邹颜带了个黑色鸭舌帽，帽子戴的很低，不仔细看，看不见脸上的伤口。

　　贺邹颜扯了扯嘴角，如实相告：“打了，而且打的超狠”

　　这让夏溪耳朵一颤，她怀疑自己没听错吧，他竟然承认了。

　　夏溪吐掉口香糖，仰头看他：“不是吧，你昨天让我去陪夏溪，我还以为是因为什么事呢，原来你是去打架啊”

　　夏溪：“这让林锦溪知道了还了得，不得对你一番说教”

　　贺邹颜忽然摸了摸脸上的伤：“所以才让你不要告诉她，她要是问起来我，你就说最近在忙着帮老师整理资料”

　　夏溪看着他白净脸上明显的几道伤口，啧啧了两声，贺邹颜这种人不会闲的没事干去打架，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

　　她想知道具体事情，开口问：“你为什么打架啊，是发生什么事了？”

　　贺邹颜错开目光，不打算说。

　　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压低帽子：“改天再跟你好好说，这个东西你送到林锦溪家，我先走了”

　　夏溪欲言又止，目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