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猫宝鉴》佘九

12、古怪县城

　　三日后，迟岁的伤已经好完全了，就连疤痕都浅地基本上看不见。

　　终有别过时，出来这些日子，是时候回家了。
　　临走之时，他牵着马，望着前来送行的村民，说道：

　　“你们回去吧，就送到这里了！”

　　“多谢武少爷之前给我们义诊，还帮忙抵抗海盗、更重要的是赶走了那怪物，这些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村民们七手八脚地，将手里各种各样的海产干货往他身上塞。其中还不乏一些珍珠与珊瑚。

　　看着这些东西，迟岁无奈地笑道：
　　“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么多东西，我怎么拿得动，这些东西，还是你们留着吧！”

　　“可是武少爷你不收东西的话，我们心里不安呐！”

　　“这……”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里正出来打圆场：

　　“大家听我说，武少爷就一人一马，东西自然是拿不了这么多。这样吧，我做主挑一些东西，聊表感谢。”

　　最后，看着自己怀中这些精心挑选出来的海物，有珍珠、玳瑁、砗磲、珊瑚……拿去珠宝行典当，估计能值不少银子。

　　“谢谢大家了！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

　　一直在人群中，默默无声的鹿破军走上前来，手里捧着一个彩色的海螺，大小和婴儿拳头一般，精致小巧，颜色也挺艳丽。

　　看着面前这个小光头，因为吃好饭，原本形销骨立的模样也长了点肉，皮肤也红润了三分。
　　迟岁心想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可能这海螺是对方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他接过海螺，粗略地端详了一下，居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粉色的珠子。

　　“这是？”迟岁有些好奇，这珠子的质感，既不像珍珠也不像石头。

　　里正解释道：
　　“少爷你就收下吧，这些天，这孩子一直在海边晃悠，想找点礼物送你。
　　不过他运气也好，居然捡到这颗螺珠，这东西可比珍珠还稀有，我这辈子就见过两次。”

　　“那我更不能收了！”
　　迟岁听完，连忙蹲下来，与对方平视。拉过男孩的手，将螺珠放在他的手心。

　　抬手揉揉对方刚刚长出来的发茬，略微有些扎手。
　　望着对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语重心长地说：

　　“哥哥不差钱，你这颗珠子自己留着，将来你读书吃饭都是要钱的。所以，你现在很需要它！”

　　此话一出，鹿破军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焦急之色，重新将东西往迟岁这里推。

　　迟岁好笑道：“哥哥不接受，并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你更需要它，你也不想天天劳烦里正爷爷吧？
　　再说了，你看这颗珠子它又漂亮又珍贵，将来送给你心仪的姑娘做礼物多好啊！”

　　对方摇摇头，噘着嘴，执拗地把东西放到迟岁面前。眼睛里泛起了泪光，一副不收我就掉豆子的架势。

　　再加上一旁的里正劝到：
　　“武少爷，你就收下吧，这孩子也是一片好心，你救了他的命，一颗珠子真的算不得什么。”

　　“那……好吧，不过，我也送你一件礼物吧。”
　　说完，迟岁回头在竹筐里翻翻找找，拿出了一把匕首。匕首的把上镶了一块白玉，鞘上也点缀着几颗红玛瑙的珠子。他转身将匕首递到小孩面前：

　　“这样吧，珠子我就收下了。不过礼尚往来，这把匕首是我十岁时，我爷爷送我的生辰礼物，送给你了！”

　　男孩怯怯地接过匕首，朝他点点头。

　　迟岁也张手接过螺珠。一大一小两只手在此时有了片刻温热的接触。

　　上马后，迟岁回头冲里正说道：“刁大爷，这孩子就麻烦您照看一二啦。还有，记得来仙安堂看病！”

　　“我知道了，一路顺风！”

　　“驾！”

　　告别了明珠湾，迟岁骑着马，慢行在官道上。
　　他对着光，将螺珠看了又看，居然从上面能看出火烧似的纹路来，最后实在没意思了，就把它贴身妥善放好。

　　行至中午，阳光热辣，只好找了个溪涧躲阴，摘了些野果子吃。
　　入口酸的要死，干嚼两下就丢了。

　　刚刚离开时，应该问村民们拿点干粮的，都是一些不能吃的东西，不顶五脏庙啊。

　　趁着有水，迟岁剪下来小块山魁皮遮住魔晶。
　　瞅着水中的倒影，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突然，小溪上游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一声古怪的动静。他抬头往那边瞅，原来是一只野雉鸡，正探头探脑地躲在草丛后面。

　　迟岁心下大喜，看来今天的午饭有着落了。
　　担心惊飞雉鸡，他蹲着前进，打算沿着溪流去抓。

　　就在他越来越接近时，似乎是感受到了不对劲，雉鸡突然起飞。

　　那还得了，眼看午饭要飞走了，迟岁喊出声：“别跑！”

　　随后运起轻功就追，野鸡也不是善茬，一双翅膀扑腾地飞快，迟岁的手总是慢了那么点。

　　于是一人一鸡，开始了漫山遍野的追逐战，终于，雉鸡失误了一次，混乱之下，飞进藤条网中，被卡了个结结实实。

　　迟岁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呼……叫你……叫你跑！”

　　说着，伸手把雉鸡取了下来，用力扯了两根藤条将翅膀和爪子捆上 。
　　拎了拎手中的分量，迟岁笑道：
　　“等会吃鸡！”

　　驾灶，捡柴，至于火嘛？迟岁直接使唤大橘：
　　“大橘帮忙烧个火！”

　　大橘从树荫底下走出来，伸了个猫腰，呵欠连天： “喵~好吧！”

　　眼看着火生起，他让大橘吐出锅子，开始烧水准备拔毛。

　　不得不说，大橘这个肚里乾坤的神通，真是太方便了，简直就是行走的储物空间。

　　“对了，大橘，你吃多辣？”迟岁问

　　“多放辣就行，我要鸡翅膀！”

　　“行，要不要把小灰灰它们放出来一起吃，这次多亏它们帮忙！”

　　“可以！”

　　迟岁心头默念，感觉到右眼发热，宝鉴中收录的几只灵猫出现在他面前。

　　为首的是小灰灰和珠珠。
　　小灰灰在灵猫宝鉴上全名叫“乌云遮日”，通体灰色绒毛，非常高贵优雅。它是梦神的猫咪，所以才能导人入梦，编织虚幻。

　　只见小灰灰变成了个少年模样，灰发碧瞳，看到迟岁后，头顶一双猫耳害羞似地往后折了一下，微微点头：“星官好！”

　　看得出小灰灰比较腼腆，不过迟岁作为一个毛绒控，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诱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捏捏对方的耳朵。

　　就在他快得手时，一对闪着彩光的猫耳出现在他面前。
　　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十岁左右的小萝莉，对方身上挂满了珠宝玉石。

　　“珠珠？”迟岁看着小女孩，不确定地询问。
　　“是我，星官大人！我也要摸摸！”

　　“喔，行行行……你身上挂这么多东西不累吗？”

　　不是迟岁多嘴，而是这小家伙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几乎写满了“珠光宝气”四个字。
　　头上带着绿宝石的额坠，耳朵上挂着颜色各异的宝石，脖子上是大串珍珠，衣服贴着小碎钻。
　　这种宝石堆砌式的装扮，换一个颜值稍微差一点的脸来，估计就是翻车现场，幸亏她小脸蛋精致可爱。

　　“不累啊，珠珠最喜欢布灵布灵的东西了！”小萝莉一脸天真。

　　迟岁在他们头上揉了揉，收回手，看着面前的几个猫孩子，突然感觉，手里这只鸡也太瘦了，这么多灵猫分下来，估计一人一口都不够。

　　似乎是看出来这个问题，体贴的小灰灰开口道：
　　“这样吧，星官大人，我们变回猫，也许就够吃啦。”

　　迟岁摇头说：“别担心，我刚刚看见溪边有野芋头叶，现在去挖挖看，也许有野芋头吃。”

　　说完，迟岁放下雉鸡，拿起短剑走到那片亭亭玉立的芋叶前，将剑插入土中，开始撅芋头。
　　溪边的沙土松软，非常容易就挖了一个坑，黑皮的芋头便显现出来。

　　迟岁有剑尖削下一块黑皮，没想到里面居然露出的是紫色的肉。
　　他喜出望外：“没想到居然是紫芋头。”

　　最终，迟岁得到了三颗拳头大的紫芋，切成块，与处理后的鸡炖了一锅汤。
　　鲜香扑鼻，粉滑可口。

　　一个人几只猫也因此饱餐了一顿。

　　当天傍晚，迟岁行至一个叫齐云的县城，他来时，并未在此地歇脚。那个时候是大白天，不觉得异常。可如今，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

　　这才傍晚，太阳才刚刚被远山遮了一点，城中的居民与商铺就已经开始关门闭户了，路上行人小猫两三只，模样还都慌慌张张的。

　　迟岁心下生疑，逮住了个匆匆路过的男人，好奇地问道：
　　“这位大哥，为什么你们这里这么早就打烊，而且都紧闭门窗干什么？”

　　“你是外地来到吧！”由于他带了帷帽，男子扫了他一眼说。

　　迟岁点头： “嗯。”

　　“唉，你快走吧，实在不行，快点找个客栈落脚。”

　　“为什么呀？”

　　“哎呀！你别问了！”男子咽了下口水，凑到迟岁跟前，轻声说：
　　“我们这里一到晚上，就有妖女害人，太阳一落山就会出来，专门引诱年轻的男子，并且是有死无生。所以，你还是找个地方留宿吧，不说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妖怪……”，望着男子远去的背影，迟岁在口中轻声咀嚼着这两个字。
　　牵着马开始找客栈，最后，落在一家叫四海的客栈前。

　　敲醒了封闭的大门：“咚咚咚……”

　　“谁啊！”里头传来声音。

　　“住店的。”

　　“是个男的声音，去开门看看……”迟岁耳力出众，听到里面有人在小声地对话。

　　没一会，门板松动，一块木板移开，一张男人的脸透过缝隙打量着他：
　　“你打哪来啊？”

　　“收海货回来，路过此地，要回沧月城。”

　　“那你把面前的布掀开看看？”男人继续提要求。
　　“为什么？”

　　“叫你掀开就掀开！”意识到自己说话说重了，男子语气软了两分，接着说：
　　“我也是奉命行事，您多担待点！”

　　迟岁只好掀起帷帽前的布，将脸露在对方眼前。
　　逆着夕阳，对方的视线征住了。不过，很快从美色中反应过来，连忙就要将门板重新合上。

　　此时迟岁已经有些生气了，用手抵住木板，对方怎么也推不动。
　　他冷着脸道： “我真的只是借个宿而已，你也别太过分，以为戏耍我一番就完了？”

　　“你真的是人？”对方的眼中透露着疑惑。

　　“我难道不像？”

　　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放了进来。
　　迟岁指了指背后的马：“还有它！”

　　最后一人一马都进了客栈，人刚进来，那个男人就立刻将门封死。
　　见一个身着浅红衣裳的四十来岁美妇人，笑着脸迎了上来：
　　“这位郎君，刚才多有冒犯，我家小二见郎君长的俊俏，以为是妖精呢，所以才不敢给你开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计较。”

　　迟岁没有废话，掏出一锭银子，说道：
　　“准备一件上房，备好洗澡水与饭菜。还有，马记得喂点草料。”

　　“噢！可以可以！”
　　老板娘嘴角都快飞上太阳穴了，连连点头。忙从迟岁手里接过银子，掌着灯就在前面给迟岁带路。

　　“来，公子上楼，小心脚下。”

　　迟岁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刚刚那个小二，正在门窗上挂着什么东西，像是什么干枯的树枝。
　　他好奇地问道：

　　“老板娘，你伙计在挂什么东西？”

　　老板娘脚下动作不停，回头说：“那个啊，是雷击桃木，用来镇宅辟邪的。”

　　“我听说你们这里晚上闹妖邪之事，是真的？”

　　“唉，这有什么好骗人的，都好几个月了，我这客栈都快揭不开锅咯。”

　　迟岁好奇： “发生这样的事，没有人管吗？”

　　“怎么没有啊，县太爷差了人守夜，也找了高人，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还折进去几个，也就不了了之了。
　　好在，大家发现雷击桃木可以驱那些妖孽，晚上才得以睡个安稳觉。喏，你要的上房到了！”

　　老板娘推开门，嘱咐了迟岁几句。大概就是，晚上不要轻易出门；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不要开窗；不要毁坏了挂在窗户上的雷击桃木等。
　　他都点头一一答应了下来。
　　交代完，老板娘就出去了。

　　迟岁四下打量着房间，果不其然，门窗上都挂着雷击木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来这么多雷击桃木的。

　　看着大橘从竹筐里跳出来，迟岁问：
　　“大橘你有闻到什么不对劲吗？”

　　“有，感觉和上次那只老虎差不多的味道。”

　　“看来又是那种诡异的珠子……”迟岁自言自语。

　　“咚，咚，咚。”突然，外面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