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SilverChen

10、初恋

　　缺爱的孩子需要用很多很多的爱才能填补心里的洞，李宋宋想，那她可能要比别人需要的多得多，不然她永远不会满足。

　　但在这个她“人生地不熟”的学校，她经历了太多的不可思议，收获了太多的爱和陪伴，那两年短暂地填满了她的缺口，留下了一段鲜活的记忆。

　　记忆中的男主角之一，有她的初恋。

　　徐江浩是个怎样的人？毫无存在感的人。这是李宋宋客观直白的评价，在他们熟悉之前，整一学期他们都没对上过视线，交谈过一句，甚至可以说李宋宋都没记住班级里有这么一号人，足可见他的存在感之低。

　　他们的相识挺烂的——徐江浩的考单词小条没及格。李宋宋批的。

　　因此当天放学后李宋宋收到了徐江浩的好友申请，目的很明显，贿赂她，在名单上去掉自己的名字就不用因没及格而挨罚。
　　李宋宋对他产生兴趣的原因也很简单，他的头像是她那时最喜欢的动漫——中二病也要谈恋爱的男主角勇太。

　　从那时起他们持续着每天聊天，在学校却毫无交集，任谁也看不出来他们是畅聊整夜的关系。因为朋友圈子的不同，她也没有和朋友提起与他关系发展的种种，可能私心里，她只想让他只做她的朋友吧。

　　事情的转折出现于还未形成的“流言”。

　　某天某节课提到了个只有李宋宋和徐江浩才懂的梗，那一瞬间李宋宋转头，两人跨越大半个班级隔空对视，秒懂对方的眼神，又用口语手语交替结合来交流；李宋宋不知道她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但徐江浩笑得褶子都清晰可见了，可乐得很。

　　二人旁若无人隔空交流，但班级里不全是呆子和瞎子，总会有上课无聊的人观察别人，自然注意到他们俩的奇怪举措，章子程就是那个无聊的人。

　　章子程因为个子高，坐在班级后几排，但不影响他在班级里极有存在感，因为长得帅还平易近人，班级里大大小小的女生都挺喜欢他的。他本人也不拒绝别人释放的好意，但却不轻易确定关系。

　　最近他和李宋宋的朋友方世晴似乎在搞暧昧，两个人以前也毫无交集，最近突然变成“知心密友”，在学校里也会叽叽喳喳凑在一起，让他们这些朋友都很好奇两人的关系进展。

　　但李宋宋并不关心他俩的关系走向，她只在乎章子程下课后经过徐江浩旁边，神秘兮兮又带着调侃的笑意说了什么话；这让她从那节课之后就开始思绪满天飞，她猜测应该是一些八卦的话语，而且和她有关，但具体情况还得等放学后和徐江浩求证。

　　“他就好奇问我们两个的关系，然后说你俩处对象了啊。”徐江浩如实地概括了章子程的话语。

　　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

　　如同过去姜檀改变态度一样，这瞬间李宋宋的心慌大于欣喜。章子程是个喜欢八卦的人，如果传出了流言，进入班主任高颖的耳中，依着宋依萍和高颖的多年情谊，再加上宋依萍几乎是将她托付般交到了高颖的手里，她不可能不处理这件事。

　　即使她和徐江浩只是普通朋友，高颖也会戴着有色眼镜，认定是徐江浩勾搭她，然后用语言暴力进行羞辱，严重的话会把他家长找来......最后闹得人尽皆知。

　　先不论以后她要怎么面对徐江浩，就算他心胸宽广，能够包容谅解这一切，那其他人呢？
　　在知道和她做朋友会生出事端招致祸患后，还会用寻常的态度对待她吗？是不是会唯恐避她而不及呢？她不敢去想。

　　高颖并不会有任何给她隐瞒的想法，这件事第一时间也会进入宋依萍的耳中，会发生什么？责骂她换了环境依然不知收敛，给她丢人现眼？再给她换个学校来“改造”她，来压制她的“叛逆”？

　　李宋宋讶然于自己考虑这件事被宋依萍知道时，首先想到的不是去解释，而是宋依萍会怎么直接处理。这是她的进步，还是自暴自弃？

　　.......

　　“怎么了？你是担心他乱说什么，被老高知道吗？”徐江浩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一样。

　　“别担心，这就捕风捉影的事儿，更何况咱们俩什么都没有，就算老高找来问也不心虚啊。”他这时肯定没料到说过的话会在未来狠狠打脸。

　　“嗯....可是.....”李宋宋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别想那么多了，而且这话谁能信啊？平常咱俩在学校都不说话，我学习也不好，说你和我处对象，还不如传你和倪乐处对象来得可信度高呢。”徐江浩一本正经地解释和分析，成功让李宋宋产生了些许动摇。

　　要是把他们的班级生活比作一部剧，那她和徐江浩的组合就是剧中的冷门甚至邪门cp，正常人都不会考虑的那种。

　　话虽这么讲，李宋宋还是心神不宁，难以集中精力应付学习。而恰好那段时间宋依萍和李民去照顾做了心脏搭桥手术的她外公，托她住在学校附近的姑姑姑父照顾她几日，又把手机给了她来保持联系。

　　她的姑姑姑父也很惯着她，给予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自由，于是杞人忧天的李宋宋和妄图劝解她的徐江浩就这个事件纠缠了几个小时，从打字发消息交流转变为他们的第一通语音电话，从分析这个事件跑偏为各种毫不相干的日常和班级八卦。

　　但他们都没在意，甚至忽视了这种变化，聊到忘记时间，互道晚安后才发现已经过了十二点。

　　第二天，李宋宋和徐江浩都从对方的状态和神情上看到了疲惫。困顿的状态下，李宋宋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流言的事情了。

　　真正的改变从这通电话和他们的敞开心扉开始。

　　频繁的聊天和逐渐习惯的通话，让他们更加熟悉对方的生活，家庭和性格，向对方展现不为人知的一面；李宋宋不愿向人提起的心理变化和那些给她造成伤痛的事件，也可以尽情地倾诉给徐江浩，因为他无条件地支持她。

　　也许别人会觉得徐江浩没有主见，但李宋宋很清楚，那是他对她的迁就和偏爱，是没有人给过她的。

　　在无数个陪伴的日夜和一次次的偏心下，他们的友情早已不知不觉变了质。

　　她习惯于每天回家打开他的聊天框，他习惯于打游戏时有她碎碎念的声音，他们逐渐成为对方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期待着每天和对方的见面和新一天的故事。

　　超越友人的暧昧关系，只差戳破窗户纸的契机。

　　一个许诺给对方的愿望，在5月20号被兑现。
　　“明天能和我做一天的情侣吗？”
　　“可以啊”

　　那个周末，在李宋宋心中过于难忘，甚至于发生的细节她还记得清楚。
　　5月21号那天，他们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提起昨日一日情侣的事情，更不如说，李宋宋和徐江浩都在装傻，总要有人先开口的。

　　李宋宋沉得住气，她不想做主动的那个。

　　比起这种已经稳稳抓在手中的，下午英语补习没有完成的作业更让她焦急抓狂，作业留了好几页，偏偏她手里没有这几页的内容答案；老师更可谓“良苦用心”，各种拼凑的题型给她查找答案增大了难度等级。

　　——“徐江浩”撤回了一条信息
　　“？？你撤回了什么？”李宋宋在这种时刻的第六感总是很准，即将要发生的事件让她心里有种特别的期待。

　　“你没看到吗？没什么.....”关键时刻徐江浩还开始吞吞吐吐。

　　“你别吊我胃口呀，你要说什么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李宋宋可不允许徐江浩反悔和退缩，她要听到他的意愿和想法。

　　.......

　　最后她听到了她想要的话语和答案。她欣然接受。

　　他既然愿意走九十九步，那她也想勇敢地迈出最后一步。

　　那一天李宋宋最终还是没有写完英语补习的作业，但那已经不重要了，她收获了一个新鲜的男朋友，是一个她很喜欢的人，是一个知道她的不好和缺陷，知道他们之间的天平不能平衡，也愿意付出更多的爱的人。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撤回那条消息前，她已经看到了。她只是想再听他亲口说一次
　　——我喜欢你，我们能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