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少年》不丁丁丁

51、异地相爱

　　“我们报警吧。”
　　陶之源的话语没有一丝波澜，却像一颗炸弹在他们耳边炸开似的。
　　“报警？！”陶思见尖叫道，“那爸爸不就要……”
　　“没有办法，我们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报警就是最有用的办法，也是找到他的最好方法。”陶之源快速整理自己的思绪，有条不紊地说。
　　“爷爷奶奶还有思见回去休息吧。”陶之源的鼻尖有些泛红，但还是极力压制，“我们明天就去报警，不能让坏人有机可乘。”
　　现在确实除了报警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群人说的是真是假，也没有能力马上找到陶国庆。陶奶奶在一旁没怎么说话也算是默认了下来，一家人各怀心事地散去。
　　陶思见单手扶在门上，头也不回地说：“哥，我们会没事的，对吧？”
　　陶之源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弟弟现在需要安慰，于是放缓了语气道：“放心吧，一切都有哥呢，快去睡觉吧。”
　　陶思见轻轻关上了门，离开了房间。
　　陶之源闭着眼睛倒在身后的床里，伸出手臂挡住天花板上的灯光，眼泪从脸侧无声地落下。
　　好不容易日子好了一点，又变成了这样，这是谁的错？
　　他不想再想了，昏昏沉沉就这样睡去。
　　……
　　隔天一早，陶家人就来到了镇上的公安局报了案，详细地复述了事情的经过，警察说会尽快找到陶国庆，对于三天后上门的‘债主’也会进行详细的调查。
　　事情算是稳定了两天。
　　第三天一大早，警察就过来了，一群人在屋子里守着债主上门。
　　那群人是在上午十点多来到的陶家，手里拎着棍子短刀，武器倒是五花八门，刚进了陶家就被警察尽数缴械了。
　　“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混混像是见过世面一样，满屋子的警察他也不露怯，还热情地递上自己口袋里的好烟。
　　“大哥，警察大哥们，来抽烟，上好的软中华啊……”
　　一个年轻的警察一脸严肃地推掉他手上的烟，“现在是法治社会，少来以前那一套！你们说是陶国庆的债主，那就把事情经过说明白，欠条拿出来。”
　　那高头大马男子也不尴尬，自然而然地收回了烟盒，“我是莫城人，年前和朋友喝酒的时候认识了陶国庆，刚好我手底下有个不错的投资项目，就拉着他一起入伙了，没想到那小子竟然卷走老子的钱跑了，我这也是没办法才来他们家的……”
　　另外一个警察开口，“这个事情光凭你一人说也是不作数的，现在还是要等到陶国庆本人来当面对质。”
　　男子叼起一根烟，满是痞气地说：“这不是人也不在吗……”他的视线逐渐瞟向陶家人。
　　陶之源梗着脖子，和他对峙，“我们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你们不能因为他失踪就来威胁我们家！”
　　“什么你家我家的。”男子哧得一笑，“你就是他儿子吧。”
　　“是又怎么样？”陶之源丝毫不惧他，两个人眼神之间开始摩擦。
　　“不怎么样，那个是你弟弟吧？”男人眯着眼睛，扫到了陶思见，他被看得有些慌，不自觉地躲到了陶之源的身后。
　　“不是！”陶之源想也没想矢口否认，生怕连累到自己弟弟。
　　“别害怕，你爸爸之前和我关系也不错。”男人手指将唇上的烟尾拿下，饶有意味地说，“他还告诉了我大儿子在莫城一中上学，小儿子在老家上学，都是读书的好苗子呢……”
　　警察察觉到他不怀好意的话语，连忙呵斥他，“不要说和事情经过无关的废话！”
　　男人轻松地将双手举起，装作被俘虏的模样，“Yes,sir！”
　　“看来今天要不到钱了，那就等陶国庆找到了我们再心平气和地慢、慢、聊……”
　　“走吧，我们撤。”
　　男人一声令下，身后的跟班们就迅速离开了陶家，几辆车嚣张地扬长而去。
　　警察们记录好现场的情况也离开了陶家，陶家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怎么办？”陶思见用纸巾擦着鬓边的细汗，小心翼翼地问。
　　“等。”陶之源淡定开口，“等警察找到人，等事情的真相。”
　　陶奶奶思索了一阵，走到陶之源的身边，双手攥上他的手，颤颤巍巍地开口，“小源，转学吧，回来这边吧。”
　　陶之源耳朵突然嗡了一下，随后涌上头顶，他看着奶奶担忧的目光，拒绝的话无法说出口。
　　他张了张嘴，喉咙逐渐变得干涩，最后只落下一句。
　　“好。”
　　……
　　陶之源踏上回莫城的大巴车的那天是正月十四，那天刚好是周一，学校安排了高二开学。
　　摇摇晃晃一路的颠簸，他又重新回到这片土地。
　　他先是去学校找到张锋办了转学手续，在老师们的惋惜声中默默离开了办公室，在拜别老师后又偷偷回到三班看了最后一眼自己的那个座位。
　　王卓正四处张望寻找他的时候，陶之源刚好转身离开那片人声鼎沸，悄无声息。
　　他强撑着精神下楼，最后来到了那个人迹罕至的复印室，那是他们第一次热烈的拥吻，第一次的忘乎所以。
　　只是看了一眼那张紧闭的门，所有曾经美好的回忆宣泄而出，令他痛苦不已。他蹲下身子，缩在门下，无声地做最后的道别。
　　过了良久，他拖着早已麻木的双腿起身，背影逐渐缩成一个小点，看不清是谁。
　　陶之源离开一中后，又上了那辆常坐的公交车，去见最后一个也是最想见的一个人。
　　他找不到孙浙教室位置，只好去了竞赛教室，然后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告诉自己在这。
　　孙浙正在上课，桌洞里的手机突然一震，陶之源没有告诉他什么时候回来，总是说快了快了，字里行间总是有些疏离。现在看到他来找自己的短信狂喜不已，跟老师扔下一句上厕所就冲出教室。
　　他一路狂奔来到竞赛大楼，到了教室门口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趴在桌子上正在小憩的陶之源。
　　一如往昔的干净脸庞，似曾相识的画面，走进教室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浅眠的陶之源很容易惊醒，听见脚步声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明明没分开多久还是有些陌生的孙浙绽放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哥，我等你好久了。”
　　孙浙不自觉地被他影响，声音也轻柔了下来，“怎么还睡着了？”
　　“做了好久的车，有点累了。”他勉强地含糊过去，起身拉着凑近的孙浙。
　　孙浙和桌子形成一个圆弧，把陶之源圈在里面，“那怎么突然就跑过来了，不回家去休息一下？”
　　陶之源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太想见到你了，等不及了。”
　　“那你不提前告诉我去接你？存心给我惊喜？”孙浙将脑袋埋在他的颈间，还撒娇似地晃了晃。
　　“对啊，每次都是你来找我，我也想给你一个惊喜啊。”
　　孙浙想和他对视，便又将头抬起来，且不经意扫到桌子上的文件，转学申请书五个大字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他无声地将他身后的纸张捡了起来，和陶之源拉开一点距离，拿着文件的手逐渐颤抖，他的声音也有些不可置信。
　　“这是什么？转学申请？”
　　陶之源的眼泪决堤，逐渐溃不成军，“是……我要回去了……”
　　“你要离开我了？”
　　孙浙的话语太过直白，他有些不忍回答，只是无声地耸着肩膀低着头。
　　“你要离开我了……”孙浙晃着脑袋和他分开一段距离。
　　“我……不……”
　　“你就是要离开我了。”一滴清泪从他的眼睛滑下，声音满是绝望。
　　陶之源的脸上已经哭得不成样子，活像一只小花猫，可这时候的孙浙已经不记得替他擦眼泪了，满心都是分离的难过。
　　他也顾不上擦拭自己的狼狈，伸手试探性地拉着孙浙的手，一点一点靠近他，嘴唇慢慢靠近他的。
　　孙浙却向前一步又把他圈在了桌子里，咸腥的泪味在两个人唇间散开。
　　两个人疯狂接吻，努力汲取着彼此的氧气，可滋味确是未曾有过的悲伤。
　　陶之源咬伤了孙浙的唇尖，孙浙吻肿了陶之源的双唇，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逐渐冷静了下来，孙浙放开了陶之源，伸出大手替他擦拭着脸上的眼泪，随后拉着他坐下。
　　“不哭了乖乖，到底是怎么回事？全都告诉我好不好？”
　　陶之源用力地点了点头，将这几天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他。
　　孙浙鼓励似的捏了捏他的耳朵，“你做的对，报警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但是……奶奶怕我……在这边有什么意外……还是叫我转学回去……”陶之源声音虚虚地有些没精神，说的话也有些吞吞吐吐。
　　孙浙点了点头，“好，回去吧。这样我们都会放心一些。”
　　“你不生气了吗？”陶之源抬头看他。
　　“生气有什么用吗？”孙浙又补了一句，“生气你就不走了吗？”
　　对面的人心虚地摇了摇头。
　　“我下午请假，陪你回去收拾东西。”孙浙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冷静，“然后尽快送你回去。”
　　“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孙浙哑然失笑，小家伙这时候还在和他谈条件，“什么事？”
　　“你……不能和别人好，你只能喜欢我一个！”
　　“你都要走了还管我？”孙浙挑眉，嘴上戏谑道。
　　陶之源自己也很心虚，但还是强撑着胆子，“我不管！你明明说过只喜欢我一个人的……”
　　“你不能反悔的……”话说到最后他已经完全没有底气了，垂头丧气地说。
　　确实是他有错在先，不告诉孙浙就擅自转了学，但还是试图将孙浙留在自己的身边，肆意地占据在他心上。
　　“好。”孙浙捏了捏他的手指，“我都答应你，不会喜欢别的人的，异地恋这种事情和自己喜欢的人谈才比较有趣，对不对？”
　　陶之源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像个讨到糖的小孩子高兴得不行，伸出小拇指，“那我们拉钩。”
　　孙浙也伸出小拇指勾上他的，“我们拉钩，无论怎样都会一直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