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少年》不丁丁丁

23、一起睡觉

　　孙浙洗漱好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陶之源已经睡着了，只是表情上有些痛苦，应该是背后的伤的原因。
　　他走到陶之源的病床旁，轻轻地拍了拍他：“小源，侧着睡会好一点。”
　　陶之源没有醒来反而嘴上嘟囔着什么，好像在做梦。
　　孙浙透着窗外的月光看着他的脸，额头上缠着的一圈绷带有些突兀，微拧着的眉毛，紧闭的嘴唇，在轮廓清晰的脸庞中尤为明显。
　　他看失了神，慢慢上前靠近他的脸，嘴唇贴上他的嘴唇。
　　只短短一霎，孙浙便迅速弹开，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多荒唐的事，手指却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唇。
　　陶之源突然睁开眼睛，瞳孔放大，孙浙连忙摸着他的头，安慰着。
　　“别怕别怕，我在呢。”
　　他就知道。
　　表面的风平浪静都是假的。
　　到了晚上就会自己跑出来的。
　　陶之源涣散的眼神开始重新清亮，回笼了意识，看着近在咫尺的孙浙，抿了抿嘴。
　　“学长……”
　　孙浙以为他还没缓回来，另一只手直接就把他抱了起来，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安慰着。
　　“不怕不怕，学长在呢。”
　　“学长……我没事了。”
　　陶之源清楚地感受到孙浙的后背一僵，然后慢慢地松开了他。
　　“你……没事就好。”孙浙也放下了他头发上的手，“那我就沙发上睡了。”
　　“那个……”孙浙刚起身，陶之源就拉住了他：“要不你到床上来睡吧，沙发太小了。”
　　“不用了。”孙浙怕把持不住，果断地拒绝了他。
　　“我只是怕，一会再做噩梦。”陶之源试图和他解释。
　　地上的人深叹了一口气，仿佛妥协了，转身就爬上了床，先给陶之源盖上了被子，然后自己搭着被子的一角只占了床的一小部分。
　　“你不舒服就侧着躺，应该会好一点，”孙浙拍了拍他。
　　陶之源慢吞吞地转过来面对着他，脸上看不清表情。
　　“小源，你是不是害怕？”
　　过了良久，陶之源才开口：“嗯。”
　　“那你还安慰我做什么？”孙浙有些责怪的意味。
　　沉默是他的回答。
　　“不想说就不说了，睡觉吧。”孙浙不想逼他，只是温和地说。
　　“晚安学长。”陶之源缩了缩身子，嘶了一声。
　　孙浙又默默地朝外侧挪了挪，向上动了动。
　　俩人就这么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安稳地睡在一张床上，整整一晚上。
　　——————
　　“我靠，你俩这是什么情况？”王卓拎着早饭，一脸震惊地看着床上的两人。
　　孙浙被王卓的声音给吵醒，陶之源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
　　孙浙懒得理王卓，只专注于床上的人，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才轻轻下了床。
　　“你话怎么那么多？”孙浙走到他身边冷飕飕地说。
　　“我这不是不知道你们还没醒嘛。”王卓也有点愧疚，做贼似的把自己挪到沙发上。
　　孙浙不再理他，转身进了洗手间。
　　孙浙出来的时候，王卓已经呼噜呼噜地吃上了，只是顾忌着床上的人，没有发出声音。
　　“现在你该解释一下了吧。”王卓用筷子指着还在睡的陶之源，用气声说。
　　“沙发太小。”
　　王卓还想说什么，孙浙拿筷子点了点他，威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王卓用拇指和食指在嘴唇比划了一下，做拉上拉链的动作。
　　——————
　　“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再观察一天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不过回去之后要静养，吃东西还是要清淡一点。”还是上次那位医生，正在叮嘱着今天的注意事项。
　　陶之源转了转眼珠，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向床边的两人。
　　孙浙认认真真地听着，目光还留恋在陶之源的身上：“好的，麻烦医生了。”
　　医生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开门出去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孙浙目送着医生出去，然后从王卓拿过来的早餐里挑挑拣拣，最后只拿了一碗粥出来，又坐回了病床上，打开盖子把粥递给陶之源。
　　“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你这浑身的瘀伤要好好涂药，头上的伤口也注意不要碰水，过几天我陪你再来拆线。”
　　孙浙就那么唠唠叨叨着，陶之源就那么乖乖地听着。
　　等孙浙唠叨了，他也放下了粥碗。
　　“扶你去洗漱吧。”说罢，他就带着陶之源进了洗手间。
　　作为旁观者的王卓简直要掉了下巴，什么时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孙少爷，摇身一变医院贴心小护工了？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企图把这一幕从脑子里丢出去。
　　——————
　　张一天下午来了一趟，和孙浙在外面交代了点什么便又匆匆而去。
　　陶之源觉得，他们三个有事在瞒他。
　　孙浙一进来就看到满脸问号地看着他，却又好像乖乖地什么也不问。
　　他看着床上的人亮晶晶的眼睛，率先败下了阵。
　　“是李利的事。你大概高考之前都不会见到他了。”
　　有可能大学毕业之前也见不到他了，他心里默默地加上一句。
　　“好。”陶之源声音清脆地回答他。
　　“我觉得你好像比之前更……开朗了。”他斟酌着字句，手上比划着。
　　“我觉得，有人管，就很好。”陶之源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明白了，冷漠只是你的保护色。”王卓在沙发上躺着，暗戳戳地补刀。
　　陶之源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医院没有，他只能向下挪，再向下挪，然后把自己全都塞进被子里。
　　——————
　　第二天清晨，孙浙下楼办出院手续，王卓和张一天就在病房里收拾东西，陶之源在洗手间里换衣服。
　　孙浙办好手续上楼之后，陶之源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上等着他了。
　　“单子和药都在这里了，你这几天还是跟我回我家吧。”他摇了摇手里的袋子，询问他的意见。
　　“不用了，我还是回自己家吧。”陶之源伸手扒拉袋子里的药，头也不抬地拒绝着他。
　　“回家你自己能上后背的药，能自己擦身子？”孙浙干脆利落地打断他。
　　床上的人不说话了，支支吾吾却什么都没再说。
　　“收拾好了就走吧。”孙浙背着包，手上提着药，一招手就把陶之源拉了起来。
　　一行人起身向外走。
　　“在这等一下，我把车开过来。”张一天晃着手里的车钥匙，转身去把车开过来。
　　张一天虽然平时看起来有点不靠谱，但是开车还是很稳当的，稳当地后边的车直按喇叭超车。
　　“你就不能快一点？”王卓终于看不下去了，坐在副驾驶上恶狠狠地瞅着他。
　　“我这不是怕突然刹车，病患磕着碰着吗。”张一天双手握着方向盘，不紧不慢地说。
　　“行吧行吧，你开吧。”王卓犟不过他，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陶之源本身就有点爱晕车，现在有点脑震荡，更是头疼得厉害，只靠在孙浙的肩膀上抿着嘴不吭声。
　　孙浙看着他一脸痛苦的样子，试探性地伸出一只手环抱着他：“还好吧？”
　　陶之源不说话，对于他的行为也没什么反应，就只是轻轻地摇了一下头示意没关系。
　　一到别墅门口，张一天就停了车，孙浙长腿一迈先下车，然后等陶之源刚探出头就弯腰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径直向屋里走去。
　　“拿一下后备箱的东西。”
　　还没来得及下车的两人面面相觑，然后王卓一缩脖子就下了车，张一天打开后备箱，两人就苦命地当起了小厮，还是那种不敢吭声的。
　　孙浙脚步飞快地上楼，但怀里的陶之源却没有感受到颠簸。
　　他们上了楼，孙浙直接把他抱进了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床上，然后抽出了手臂，替他盖好了被子，刚要出去帮他倒水，陶之源就一手挡着眼睛，一手扯着他。
　　“学长，我去客房就可以。”
　　孙浙不言语，用另一只手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转身出去了。
　　等到后面拿着大包小裹的两人浩浩荡荡上来的时候，看着床上的人，不由惊掉了下巴，连东西都差点被从楼梯上扔下去。
　　“阿浙，你不是吧，你的房间不是连你妈都不能进吗？”王卓打抱不平。
　　孙浙正好接水回来，路过的时候瞥了他一眼，“多话。”
　　“我觉得我们俩的地位又变低了。”王卓不服地窃窃私语。
　　“不是又，是一直。”张一天叹了一口气，率先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