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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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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我吃好了!”柚白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朝森林外大喊。
浣花抱着什么东西急匆匆地走过来。
“嘿,你拿着什么东西?”她好奇地凑过去。
“精灵球!”浣花眼里满是退散不去的讶然,把它放在床上,“五月精灵居然回来了。”
“呱叽!”柚白抓住精灵球就往树干上一砸,五月精灵和球在地上滚了几圈,就停了下来。
“Bonjour(你好)!主人好久不见,我是你最最可爱的五月小藤萝,藤萝五月精灵,八个小矮人,啊,还有主人喜欢的本草纲兔,非洲酋长……”
“够了。”
“主人长大了呢。”五月精灵端坐在精灵球上,望着长大的主人出神,“啊,主人的女朋……男……女朋友也成熟多了。”
“但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反感。”柚白很不礼貌地回答,“当初不辞而别,又特意跑到骆驼利亚岛去找十一月和十二月精灵,祝我和浣花百年好合的,是你吧?”
“咦,你见过它们了?你去过骆驼利亚岛?”
“我脚下就是骆驼利亚岛的邻岛,你觉得我会对那么大一个岛屿置之不理吗?”
“哦。”五月精灵讪讪地笑了两声。
柚白刚要出口“它们说你是暗精灵,这事是不是真的”,但抿了抿嘴,把这句话咽回去了。
“你刚刚要说什么?”它敏锐地捕捉到了某人的微表情。
“你怎么回来的?”
“这件事情要从很长一个故事开始说起,事情起源于伊密尔巨人诞生的伊始……”
“打住。我现在要去看鳄鱼了。”柚白立刻拉起浣花,转头就走。
“喂等等我!”五月精灵踩着精灵球,好像踩着独轮车一样滑稽。
“……巨人伊密尔沉睡之后,过了好多好多万年,恐龙都灭绝了,它还没醒,但在不久前,伊密尔又有了苏醒的先兆,那个时候刚好是我消失……别跑!听我说完,主人!丛林里那个巨人的脚步声是荷鲁斯……荷鲁……你在听没有?主人!”
“看,鳄鱼。”柚白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一个字都没有。
“每次你都是这样。”五月精灵赌气地转过身,一屁股坐在精灵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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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白出神地望着池塘里的鳄鱼脑袋,问浣花:“它们咬到你没有?”
“没有,总是差一点点。”
“你是不是要被吓死了?”
浣花想了想:“一开始的确是的,但后来差不多也就习惯了。”
“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没有多久,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有几个月了。”
“你是怎么熬过那么冷的冬天的?”柚白的脑袋还是又疼又昏像浆糊,顿了顿,问浣花。
“还好,这里其实不冷。”
“嗯?”柚白的脑壳转了转,才想起来雪只下在白森林,而这里是黑森林,“嗯,不冷就好。”
看够了鳄鱼,两个人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有没有听到灌木丛里的声音?”柚白又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小声问,“我的头好疼好晕……”
“我听到了。”五月精灵第一个举手。
“没问你。”
“我也听到了。”浣花转过头,“鳄鱼!小心!”
五月精灵跑得和狗一样快。
浣花拉起柚白就跑,地上满是泥泞,踩一脚都可以陷下去,跑起来很艰难。
柚白气喘吁吁地跟着她,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一样,眼前的景色融化成无数诡异又奇怪的几何图形,旋转,交织,变成深渊的尖叫。
“救我!”她的脚尖忽然磕到了一块石头,然后就被绊倒了。
鳄鱼的嘴巴死死咬住她的右脚不放。
浣花没有看到灌树里的短吻鳄鱼,只以为柚白是摔跤了,焦急地拉起她就往自己身边扯过来。
“腿!我的腿!”柚白尖叫着,清楚地听见皮肉与韧带撕裂的声音,剧烈的疼痛一刹那席卷全身,“浣花!我的腿!”
浣花这才看到鳄鱼的脑袋,搬起石头,上前去照着它就是狠狠一砸。
鳄鱼惊得松开嘴,“吸溜”一下消失在了丛林中。
柚白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腿部,已经筋疲力尽。
“阿柚!”浣花抱起她,回到了棕榈树屋里,把她放在床上。血流不止。
疼痛感从脚趾的毛细血管,一点点蔓延到腿根,再到小腹,再到全身。周围蓊郁的棕榈叶子和枝桠都旋转起来,好像连空气都摇摇欲坠。柚白扑上去抓住床边的浣花:“是不是地震了!地震了吗,我头好晕……”
“没有啊。”浣花的心脏狂跳起来,不好的预感如同浓雾一样挥散不去,“你怎么了?说话啊,阿柚,你怎么啦?”
柚白头晕得厉害,五脏六腑都在胶水里粘合在一起,她忽然恶心得想吐。
怎么回事?她被弄得莫名其妙,还不到中午,到底为什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阿柚!阿柚,你怎么了,阿柚,阿柚……”浣花焦急地几乎要哭出来。
五月精灵在一旁咬着手指,手足无措。
“浣花救我!”柚白凄厉地嚎叫一声,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她好像被魔鬼一片一片撕碎,不停地从床上站起来,又跌下去,犹如在地狱里翻滚着,野兽一样不可控制地狠狠抓着浣花的手臂,撕咬着自己的袖子。
只是一瞬间,小腹一阵剧痛,好像被人扭断了肝脏般痛得发狂。
“浣花,我疼……肚子,肚子好疼,好疼啊,疼,痛死了,浣花救我!”
“阿柚!你在流血!”她隔着漆黑的巨大裂缝,能听到浣花在朝她喊,迷迷蒙蒙的,好像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
流血?流什么?
鲜红的血如同岩层里的小瀑布,沿着两腿留下来,模糊的视线里,她第一眼就看见地上的泥土满浸着血,好像下半身一瞬间被齐齐切断,腿上的,小腹的,疼痛一点点消失,直到最后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浣花害怕得抖啊抖啊抖,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啊!我知道了!‘深海’!把她脖子上的项链扯下来!啊!”五月精灵忽然疯了似的大叫,“把它丢掉!丢掉!快,快去拿,她要死了!”
浣花赶紧扯下柚白脖子上的蓝水晶,柚白头一歪,就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到底怎么了?”
精灵松了一口气,声音中透露出罕见的疲惫:“别管‘深海’了,把它丢在地上,给主人洗个澡。”
“好。”浣花抱起柚白,往丛林深处走去。
“嘿!你走反了!”
“不是去池塘吗?海水是碱性的,会感染伤口。”
五月精灵无语地捂住脸:“那是水星以萨湖。你掉过那么多次水,哪一次尝过水星以萨湖的咸海水了?而且水星以萨湖的湖灵本来就有治愈伤口的作用。”
浣花往森林外走去,然后开始给柚白清洗腿部的血渍。
“我感觉我要死了。”柚白软弱无力地靠在她的肩头,气压很低,每一次的呼吸都让她喘不过气。
“你会好起来的。没事的,只是一场意外。”浣花摸了摸她的头发,指尖如通了电般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