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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Ⅷ) ...
“阿柚,没事吧?”浣花把她从地上扶起,首先被她的满脸是血吓了一大跳,心脏几乎骤停,“阿柚?”
柚白吸了吸鼻子:“嗯……我没事。”
浣花总算看清她只是流了点鼻血而已,放心下来:“真是,弄得满脸都是,吓死人。”
语毕,她匆匆转身从橱窗里拿来一卷棉布。
“哇,我的鼻血还在流。”柚白大惊小怪地吱呀乱叫。
“小伤。”浣花把棉布往水里蘸了蘸,将她脏乱差的脸蛋擦干净,顺手夹起一块棉花堵住柚白的鼻孔。
“你这样我没法呼吸了!”柚白说话瓮声瓮气像感冒。
“你的嘴巴不是只用来吃东西和说话的,谢谢。”
于是她一边说话一边呼吸:“你干嘛不把东西都放好,我踩到香皂了你知道吗!”
“走路小心点,以后。”
“我偏不!”
柚白大声吼叫,差点把堵在鼻子里的棉花喷出来了。
“呵呵。”浣花翻了个白眼。
柚白还摊在地上。
“你先去睡觉,我去收拾浴室,一会儿就过来。”浣花往卧室一指,把掉在地上的香皂捡起来。
“哦。”收到指令,执行中,哔哔。
@
柚白盘退坐在浣花腿上,拿着一支限定版口红在她脸上涂鸦,嘴里还哼着歌。
“在唱什么?”浣花任凭某个考过零级的画工在自己脸上摧残,不动声色地给她扎辫子。
“柚子吃浣熊。”柚白皱了皱眉头,“你干什么,头不要动,我的红太阳马上就要画好了。”
“说反了吧,应该是浣熊吃柚子。”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这是常识。”
柚白:“……不要在意这些常识。对了,你给我编的是什么发型?”
“丸子头。”
“很丑吗?”
浣花:“嗯。”
刺豚柚白逐渐炸开中:“那为什么还要给我扎?”
“你以为你在我脸上画鸭蛋,我就不会变丑吗?”浣花理直气壮。
“什么?”柚白已经炸成了爆米花,“这不是鸭蛋!这是红太阳!太阳!”
“好吧,太阳。”
她想要将自编的旋律继续下去,却发现找不到调了,只好随便扯上另一个话题:“听说你家有只猫?”
“死了。”
“怎么死的?好可怜。”记忆清零中,哔哔。
浣花简直说不出话来了:“呵呵。”
“啊,我忘了……”柚白才想起曾几何时自己把它吃了,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其实,那只猫也挺可爱的,不是吗?不过,我只是太饿了而已,而且我也不知道那是你的猫……”
“嗯,可以原谅。”可以原谅呸。
“话说回来,你的那只猫叫什么名字啊?”
“感兴趣?”浣花挑了挑眉毛。
柚白不解:“名字而已,我只是好奇。”
“萨麦尔。”
柚白差点拥抱一个七千二百度的后滚翻。
她整理好情绪,然后战战兢兢地问:“为什么叫萨麦尔?”
“因为猫是黑色的英短,萨麦尔也是黑色的。”浣花的理由简单粗暴。
“可是萨麦尔不是恶魔吗?”
“是旧约圣经里犹太教的先知啊。米迦列小姐走了之后,我有点想念生母了,她是犹太教徒,那它就叫萨麦尔吧。”浣花编好了一只丸子,正要开始扎另一只,耳朵忽然灵敏地捕捉到了爆米花的哼哼,转过头,“你怎么了?”
“我饿了,你去柜子里拿两块面包。”
浣花:“家里没有。”
柚白:“那就去买。”
“你为什么不去?”
“我是伤员喂!有你这么照顾伤员的吗?我受伤了!听见了吗?没听见?那我再说一遍,我是一个正正式式的伤员!”
浣花没作声,柚白静待下文。窸窸窣窣过了几分钟,她扎好了柚白的丸子头,终于拍拍手站起来,从床头柜里抓了一把零钱:“那我走了啊。”
“等等等等!”她朝她的背影喊到,“你出去之前要洗脸!尽管我画的红太阳很好看,但是你没必要把它拿到大街上炫耀,做人也要保持低调,不是吗?”
浣花这才想起来脸上还有一个鸭蛋。
她给自己打足了满满一针管的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走进浴室,紧接着不出三秒钟就从里面传来了史努比的尖叫声。
“阿柚!”
“啊……”柚白正在努力给自己找辩护中,“就算我画的没那么优秀,但是还可以吧?”
浣花骂人。
“别骂我,我是伤员。还有,要做一个文明礼貌的好公民。”
浣花很想摔一个玻璃杯,现在就想。
柚白坐在床头,遥望浴室,拼命给自己打气:“没事的,没事的,浣熊她不会打我的,她不会舍得伤害我的,她还爱我……”
早已经不爱柚白的浣花用水把脸洗了七遍,抓着擦脸毛巾走出来,抬起巴掌就要拍下去。
柚白立刻缩进被窝里,紧紧裹住自己的脑袋,整个人都在抖抖抖:“你可以不爱但请不要伤害!”
浣花看着整窝被褥都在瑟瑟发抖,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等等!”柚白忽然想起什么,露出一个脑袋,“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嗯?”浣花停住了脚步。
“你晚上出去不会有危险吗?暗精灵?满月巨人?”
“我已经长大了,它们要吃的是小孩子,像你这样的小孩。”她转过身恫吓她。
“……哦,哦,那没事了。”柚白的头重新缩进被窝中。
@
听见关门的声音“咔哒”一下传来,她大肆掀开被子,在床上来回翻滚两圈,然后抬头看天花板上的吊灯。
窗户因为通风而敞开着,夜晚清爽的风挤进来,将那盏吊灯摇得花枝乱颤。
“嗯。”她伸出一根手指,眯起一只眼睛,食指近在眼前,跟着风摇的旋律左右摇摆,“柚子吃浣熊,还是,浣熊吃柚子?”
“柚子吃浣熊吧。”她自言自语,竖着的手指缩下来,摸了摸头发,从床上坐起,眼睛无意识地在房间里扫视一圈,忽然就定在了床头柜上。
抽屉还半开着,零钱被某人忘在了桌面上。
@
“这是小姐的面包,两份牛角面包,一分甜甜圈,一根苹果味缎带棒棒糖,对吧?”
浣花的眼睛瞟着周围的面包。她似乎还是不习惯一个人在街道上走,调整了很久才将呼吸恢复过来。
“我没记错吧?”店员是个强迫症,非要确认无误才肯打包。
她点点头:“嗯。”
“给你。”他眨了眨眼,打了个哈欠,“总共是二十一图尔。”
“谢谢。”她接过两个纸包,上下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无一例外,一个硬币也没有。
店员把闭着的眼睛张开一条缝,饶有兴致地看她掏口袋。
“等我一下,我回去取钱。”浣花抱歉地笑笑,将面包放在柜台上,快步离去。
“该死,这要等多久啊……”他又打了个哈欠,没过多久就响起呼噜声。
@
浣花贴着墙往回走,鞋尖在路灯的追踪下留下一个个的影子。
身后忽然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
“暗精灵?”她低声嘀咕一句,下意识往回看。
除了在街上稀稀落落游荡着的路人们,没有暗精灵的踪影。
“没事的,大概是我多想了吧。”浣花摇摇头,想把那些不该出现的想法丢开。
距离家还有一点远路,如果不是四周的门店全都打烊了,她也不会走这么远的路程来找另一个街区的面包店。
路灯的投射下,隐隐约约还有一个人的黑影。
有人跟踪她。
她往后看去,一个男人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行走着,低着头,似乎是有急事,但浣花停下的时候他却不再往前,她往前走,他也紧紧跟着。
浣花加快脚步,简直要跑起来,却无论如何都甩不掉路灯下的那个影子。
“天哪。”她捂住脸,将头发往后薅了薅,深呼吸,“怎么办……”
直到发现这是一条死路的时候,浣花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本来方向感就不强,尽管已经不是路痴了,但也只是仅仅不算路痴而已,心里一慌,黑夜又长,仓皇之下就走进了死胡同。
路很狭窄,两旁都是酒红色砖头砌起的房屋,屋檐投下的阴影已经黑得几乎看不见了,路灯的光照也不知何时停在了远处。
脚步的“笃笃”声和她的心跳声频率重叠,痛苦的低频共振让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笃笃,笃笃。
“你干什么?”浣花不敢往后看,对身后的男人低吼。
男人没有说话。
笃笃,笃笃。
她再也没办法了,一咬牙转过身,瞳孔忽然地震崩塌:“安……安德鲁教授?”
@
“我的腿还有伤呢,不能多走路,这是她说的。”
“但是我也想吃面包啊,浣熊她没钱总不能抢吧?”
“上帝我真不想走路……要是我有翅膀就好了。”
“我还是帮浣熊把零钱送过去吧。”柚白经过一系列的纠结之后,抓起零钱,穿好鞋子往门外走去。
路灯的光明一点点蚕食她的影子,她环顾周围,几乎看不见一个行人,想到浣花,心里忽然慌慌的。
“她不会出事吧?”柚白一句话把自己吓趴下了。
“老天,我这是什么想法,浣熊又死不了,难不成大街上还会有狗熊不成……万一真的有狗熊怎么办?狗熊吃浣熊?狗熊吃熊?不行,不想了……”
不知道走了多少步,眼前已经是完全不熟的另一个街区了。
“浣熊……?”她弱弱地喊了一句。
无声。
她勉强将音量提高了一点:“浣熊?”
无声。
“浣熊你在哪儿啊?!”柚白感觉到自己的喊声里有哭腔,“浣熊!你别躲着了,你出来啊!我,我怕暗精灵,暗精灵会杀我的。你在哪儿啊?”
除了回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糟糕了……”她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抓得丸子头乱糟糟的,“我不应该让她出来买面包的,都这么晚了……”
回声满满散开,她忽然捕捉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有人在打斗,还有女孩的声音裹杂其中。
“浣熊!是你吗?”柚白循着声音跑起来,杂音也越来越清晰。
是浣花的!是浣花的哭声!
“浣熊!浣熊!”她摸索着黑暗跑进了那条狭小的死路。
“你干什么!你别动我!不,不许撕我的衣服……唔唔……啊!”
柚白终于在一个转角看到了两个人纠缠的身影,其中浣花还被一个男人按在墙上,男人一声不吭地撕扯着她的最后一片衣料。
“浣熊!”她脑袋一片空白,想都不想就扑上去,抓住浣花的手,把她从男人的臂膀下抽出。
浣花精致的睡衣在此刻被撕成碎片。
安德鲁教授一看是两个女孩,方在顷刻的紧张立即荡然无存,伸出两只鹰爪般犀利的手,将柚白整个人提起,然后往前重重一摔。
柚白闷哼一声,脑袋着地,剧烈的疼痛感像天上的陨石砸中自己一样,心脏被摔成了碎片。
“阿柚!”浣花还未来得及呼唤出口,就被身后的人拖在地上,紧接着再次被压住,什么东西生硬地硌在了小腹,几乎要将她的下身碾出一个洞。
她来不及多想,只知道拼命挣扎,但无论是撕咬还是乱抓,都无补于事。
柚白尖叫一声抓住安德鲁教授的脚踝,将手上的硬币朝着他狠狠一丢。
呸,有个屁用。
贵族街区被人打扫得渣都不剩,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去当武器。
“阿柚,救我……啊!你别动我!”浣花痛苦扭曲的脸似乎变成了玫瑰周围的圆圈,生生刺进柚白的瞳孔
柚白忽然从脑后抽出一只发卡,抓着安德鲁教授的肩,将他猛地推开。
他看了一眼她,眼里满是戏谑与不屑。
“你,你别动她!”她抓着那支幼弱的发卡,横断在她与他之间,威胁一样往前走了一步。
“嗯?”安德鲁教授挑衅般也往前走了一步。
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后果,发卡的铁片忽然就不受柚白的指挥,好像被看不见的灵魂控制了手腕一样,它就这样以陌生得近乎吓人的手感,狠狠刺入男人的头颅,一次性将他钉在了墙上。
怎么了?柚白的脑袋在那一刻炸裂,手上的发卡似乎变成了有意识的动物,而她的手是一块食物,发卡发了疯一样狠狠咬着她,咬着她,那条手臂好像整个都不是自己的了。
怎么了?
她在一刹那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了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而那个灵魂是已经寄生很久了的,没有任何夸张的修饰,也不是因为过于震惊所导致,而是完完全全,完完整整的另一个,弃灵。
一个连瓶盖都拧不开的小孩,不可能用徒手用一只发卡,劈开一个人的头骨。只有吸血鬼能切开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她什么时候变成吸血鬼了?
怎么回事啊?
安德鲁教授闷哼一声,整个人就像撒旦一样变成了红墙上的黑颜料。
后半夜的天空一瞬间变得压抑,黑夜转瞬间凝聚成了一张巨手,狠狠掐着柚白的脖子,把她往死里掐。
死寂。
浣花半坐在地上,愣愣地望着柚白,嘴唇里似乎要吐出什么话语,但最后居然全都卡在了喉咙中。
她艰难地尝试着说出声:“阿,阿柚……”
你杀人了。
你杀人了,你杀人了。
柚白的瞳孔里是死亡的黑色。
死寂。
她忽然凄厉地发出一声尖嚎,整个人猛地往后退去,陌生的发卡在那一刻“啪嗒”一声掉到地上,溅起满地血花。
“不是我杀的!他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想要杀他!”柚白绝望地抱着脑袋低下头,“不是我杀的!”
路边好像有个人影,在她们身边一晃而过,刚刚放慢了脚步,却又在明白什么之后猛地加速,朝街区中央的法庭奔去。
——第二十一章·终
To be continued.
那个,由于马上开学了,学业繁重到我几乎要半夜爬起来写小说,所以以后会随缘更,大概率不会日更了,但是……还请谅解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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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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