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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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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灵不再说话,对着金属轿厢默默平息怒气。眼角余光扫到电梯显示屏,渐渐的她觉得有些不对劲,眉毛皱了起来。
她忽然反应过来,叫道:“江既白,电梯出故障了!”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丝丝颤抖。
从她进电梯开始,电梯显示的层楼数字就再没动过,可电梯一直在往下运行,两人才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江既白立马反应过来,他迅速按了报警求救按钮,并把之下的楼层全部按了,还保持着冷静安慰她:“没事的,现代电梯的安全装置都十分保险,一般不会出太大故障。”
丁灵却十分悲观,凡事都有意外,如果她今天的运气不一般呢?而且据她所知,Z大图书馆的电梯是二十年前安装的,也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换新。
她拿出手机要给校园保卫处打电话,发现果然没有信号。轿厢内的灯光闪了闪,竟然彻底熄灭。
手机掉在地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原本正在研究如何逃生的江既白朝她伸出手,“电梯有可能往下掉,拉着我。”
图书馆的电梯很老了,轿厢内没有扶手,全是光溜溜的金属面,丁灵连想抓的地方都没有。
但她也不愿意把手递给江既白,只尽量贴紧角落,“谢谢你,不用。”
只是她话音未落,整个轿厢突然加速往下,其速度远远超过了正常电梯运行的速度!
丁灵被吓得尖叫一声,江既白立马奔到她身边,二话不说就揽住她的腰,将人面对面抱起,“冒犯了。”
江既白单手抱住她,另一只手在黑暗中摸到她的脚,脱掉她的鞋丢在地上。她的鞋跟不低,要是电梯持续往下掉,最终的冲击力会让她双腿骨折的。
丁灵被他抵在轿厢拐角,背后紧紧贴着冰凉的金属墙面,她脑中因突发情况而空白了一刹那。意识到江既白完全是保护她的姿态,而丝毫没有顾忌到他自身的安危后,紧张道:“你把我放下来,不用你为我做这些!”
要是死后还欠着江既白的恩情,那未免太憋屈。
“不要说话,这里面氧气不多。”江既白违背良心同她说了谎,其实电梯井里一般氧气都很足。
丁灵果然不再说话,只抓了抓他的肩膀,眼睛紧紧盯着他表示不满。整个轿厢里只有她手机发出的幽幽光线,江既白离她特别近,近得能看到她眼里的紧张和害怕,甚至能感受到她胸口皮肤的温度和心跳。
这是江既白第一次抱她,还是这样双腿分开缠在他腰上的暧昧姿势,但他没有感到一点庆幸,反而有丝丝心疼。他知道丁灵现在很害怕。
电梯掉到八楼就暂时停止,江既白并没有半点轻松,轿厢还有可能随时掉落到负一二楼,那时候他俩估计都得玩完。
他右手抱着丁灵,左手枕在她颈后,免得颈椎受损。这个姿势正好方便他贴着她耳朵讲话,“别害怕,你会没事的。”
“那你呢?”丁灵一直觉得灾难片里角色在临死前互诉衷肠的情节太媚俗,简直恶寒。但真到这种场面时,她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身体素质还可以,肯定也会没事的。”
他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被荷尔蒙操控了大脑,这种时候竟然有一种冲动,想恳求丁灵同他在一起。不过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君子不趁人之危,他虽然离一个传统标准的君子还很远,但还是希望在丁灵面前能显得正派可靠一点。
平心而论,江既白很想和丁灵在一起,但还没到要两人共赴黄泉的程度。通常来讲,男人的寿命要比女人短一点,他更希望丁灵走在他后面。
江既白话音刚落,电梯又开始急速往下掉,这次的速度甚至比上一次快了好几倍。即使是他心里也万分沉重,最后一刻,轿厢猛地往左前方倾斜,江既白只来得及将丁灵改成横抱,用自己的左肩承受了冲击带来的所有重量。
在昏迷之前,江既白感受到丁灵好像在摸他的脸。不过也有可能是在扇他巴掌。
*
在被送上救护车之前,江既白就恢复了意识。他摇摇手要推开保卫处众人的搀扶,却发现左肩钻心的疼,新伤叠旧伤,他的胳膊恐怕永远也好不了了。
丁灵站在人群之外,紧张焦急地看着他。现场那么嘈杂,隔着那么多人,他脑子也还因为受伤晕着,但他居然能看见丁灵的睫毛湿湿的。
丁灵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校医院。到了医院反倒没那么急,不过住院和做手术是肯定的。
她三言两语打发掉其他人,这才有机会同江既白单独说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肩胛骨骨折,光是看片子她都疼得牙酸,这个人竟然一声不吭地忍着。刚才保卫处的同事颇有些忐忑地同他谈赔偿,他竟然还能笑着开玩笑说“有保险”。
江既白却是盯着她发呆,一声不吭。丁灵怀疑他摔坏了脑子,指尖在他肩上一点,“你干嘛呢。”
“你哭啦?”
丁灵这才发现她眼睛是湿的。她从来很少流眼泪,看任何苦情电影都无动于衷。
小学时全校组织去看《唐山大地震》,整个电影院哭得稀里哗啦,只有丁灵面无表情仿佛异类。
班主任似乎对她有诸多不满,质问道:“学校让大家来看电影,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还是小学生的丁灵很惊讶,难道眼泪能当电影票用?
班主任被她眼里的质问刺痛了,叫她离开观影厅。
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领悟到眼泪并不能充当电影票,但会让人失去观影资格。
丁灵把这个幼稚的领悟写进周记里,语文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去,给她剥了一个又大又甜的橘子吃。
被班主任训斥的感觉早已淡忘,那橘子的滋味倒一直记得。
她转过去侧坐着,不接他的话茬,“要不要给你家人打电话?”
“不用,他们在隔壁市的,小手术没必要让老人家跑一趟。”
当年决定江既白运动员职业生涯的那场手术,他都没通知梁远萍,现在一场小手术更没必要兴师动众。
“你没事吧?”江既白有点愧疚,先前她站在电梯外,分明是不想进来的。要不是他多手拦了电梯门,她也不至于受这罪。
“先管好你自己吧!”丁灵瞪他一眼,但很快又罕见地温柔起来,“我去给你拿点换洗的衣服,你晚餐想吃什么?我只能去食堂给你买。”
他的手肘和小腿被擦破很大一块,白衬衫都被血染红,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刚刚甚至有学生拿着手机拍照,保卫处的同事一直拦着也无济于事,也不知道有多少照片会被发到网上。
“那也太麻烦你了,我走路没问题,请个护工一样的。”
以退为进的招数对此时的丁灵很管用,这样怕麻烦的人竟然坚持道:“护工当然要请,但把你家的钥匙给我,我去给你拿衣服。”
虚弱的江既白只能接受她的好意。
走出校医院时,丁灵被落日余晖晃了下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背后全是汗。虽然全身酸痛,但毕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江既白的手术要明天早上才能做,丁灵先回公寓冲澡换衣服。
她现在浴室镜子前,发现她腰上无端多了两道红痕,那是江既白刚刚抱她时制造出来的,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个人一点都不知道给自己留退路。要是真的死在那里怎么办呢?
丁灵此时对电梯心有余悸,幸好江既白家里是二楼,她果断选择爬楼梯。
她刚推开房门,一个影子就蹿上来,热乎乎毛茸茸的嘴筒子往她腿上贴。
豆豆头一次在自己的领地里见到丁灵,十分好客大方地扯着她衣角将人往屋里带,不断在她脚边打转,以示友好。
丁灵摸了摸豆豆,不过在进江既白的房间前,还是无情地将它阻隔在房外。
据他说,家中无人时豆豆会在他床上排泄,一定不能让它偷溜进去。
丁灵本打算把豆豆带回家暂时养着,但被江既白极力劝阻:“千万别把它带去,它会咬坏你的书的,这两天我让保姆阿姨暂时住家,没事的。”
她只好作罢。
江既白的房间空荡荡的,床、床头柜和一个衣柜便没了,并不太符合他平时在人前衣着考究的模样。衣柜里衣服挂得很整齐,她收拾出来两套衣服。
在拿内衣时,丁灵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眼疾手快地抓了两条塞进包里。要是做手术还不能换内衣,那未免也太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