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结》氚寂

4、碎光

　　这几天的天气转凉，周树起身把窗户关上。
　　最近的太阳很足，风却很大，击打着，飞悬着。
　　周树的公司最近很忙，经常加班到深夜，他揉了揉黑眼圈。
　　只有忙起来才能不去想从前的事情。
　　他每天给自己做饭，带年老的父亲出门散步，开始用空闲时间开做义工。
　　他把日子过的很好。
　　公司里小姑娘悄悄议论周树居然没有成家。
　　父亲也开始操心他的人生大事，都快三十的人了，按理说他这样的条件什么好姑娘找不到，长相家境都不错。
　　周树每次都开玩笑地说没想法怕耽误人家姑娘。
　　他突然觉得最近的阳光格外刺眼。
　　像是破碎的玻璃反射的光，光线极长，像是要透过他一般，穿插着，抖动着。
　　许是自己最近精神疲劳过度了，他想。
　　“周树，这题你来回答。”数学老师看其他同学都没有思路才让他答。
　　毕竟是老师的心肝学生。
　　周树起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解题思路，字迹工整大方，横平竖直。
　　班主任曾经说过他的字像印刷体，方方正正，线条平直。
　　这种字体看多了就觉得没什么笔体，缺乏个性，但重在整洁。
　　字如其人，林光看着他在黑板上书写的背影。
　　周树放下粉笔走回座位。
　　午后的气温是温暖的，斑驳的光影打在习题上，依旧是光星点点，林光轻轻闭着眼睛休息，周树撇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听课。
　　他从小到大没怎么补过课，唯一的一次是在初三发烧后去补了落下的数学，他各科其实特别均匀也没有选文理科的烦恼，不过老师也是想让他选理科的，毕竟能继续留在本班，周树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都一样。
　　下午的课都过的特别快，放学后周树打算去买点东西吃，一会还要上晚自习，离家远的同学都是父母给送饭，林光默默地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走。
　　周树看着校门口来送饭的父母，突然愣了一下。
　　他刚上高一的时候，母亲也总是来给他送饭。
　　他没有想到做完饭又怕饭凉了装进保温饭盒里的母亲是怎么过来的。
　　是那种热切温柔的爱。
　　他从来没有想过，只是接过饭盒急匆匆地吃了饭。
　　他感觉眼眶有点发热，凉风习习吹过，他一时间忘了自己要买东西了。
　　风吹的眼睛更沙了。
　　林光看着黄昏的夕阳，轻声说：“吃面包？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上课了。”
　　周树才反应过来，他感觉得到，自己的感情最近变得开始丰富，不管怎样，亦或者从何而起，从何而来，也似乎并不陌生。
　　他顺着林光眼神的方向。
　　暗淡无光的夕阳，他所看到的依然是这样，不同的是当他把视线转到林光身上，一下子就变得豁然开朗，他的眸子，瞳孔，眼神，让他感到色彩鲜明。
　　“嗯，在附近便利店买。”
　　店里也有不少学生，看样子是家里离的远的，父母没时间就让他们随便买点了。
　　他站在货架上打算随便买点的时候，一个女孩子叫住了他。
　　穿着初中校服，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模样，或许是附近初中放学的学生。
　　“那个……能帮我拿最上面那瓶粉色包装的饼干吗？”女孩子个子不高，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周树伸手要去拿的时候，迷茫了一下———因为他看不到色彩。
　　林光伸手指了指。
　　周树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照做了。
　　他递给了那个女孩子。
　　女孩子满脸通红：“非常感谢！”接着就一溜烟地跑了。
　　周树坐在长椅上啃面包。
　　“你看不到颜色吧。”林光不经意地说。
　　周树动作一顿。
　　其实他也觉得林光看出来什么了，毕竟刚才还帮他辨认了，他平静地承认：“嗯，天生的。”
　　“但我能看到你。”
　　林光也一顿，似乎这句话超乎他的预判：“哦，这样啊，毕竟你能看到死人。”
　　“可我只能看到你的颜色，其他的人影我也是看不到的。”周树把包装纸扔到垃圾桶。
　　“嗯，我特别呗。”林光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去勾着他的肩膀。
　　感受到了吗？风停了。
　　故事才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