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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部分【“警察”落马】 一【1】 ...

  •   一
      一个警察
      当一个人成为囚徒,便有大把时间可以追忆曾经。
      一个儿子
      当一个人只剩下伤心,便总是被围困在悔不当初。
      一个天才
      当一个人已经死去,便只剩下口口相传的故事。
      一个城市
      当一个已经站起的城市有了歪斜的征兆,便需要一个警醒。
      一个故事
      当一个人面对世界无能为力,便只能把良善编写成一个故事。
      一个警察便是丁赫,如今他成了阶下囚,他的一切被记录在DMC还有18层的文件上。
      丁赫,所属11区,从小在11区的孤儿院长大。
      和平市第一次寻找“社会遗漏者”时被选择的其中一个儿童。
      之后他来到了和平路,被前市中心警局局长领养。
      15年后警校毕业,从此便在17号任职。
      四年来丁赫破获不少重案,升职飞快,最后所调查的一个案子编号A-107-MD,血色天平案件。
      关于这个案子,在他给18层的报告中这样写着:
      兹怀疑血色天平案件凶手是为白玄,借由于白玄接触暗中调查,为查明真相,制造假象于其一起逃脱,欺骗其将所有真相告知。白玄于逃往11区路途对自身罪行供认不讳,但,于时吾试图劝其自首,遭遇其极大反抗,白玄于被逮捕过程中,因一场意外爆炸而身亡。
      一个警察怎么成为了阶下囚?监狱长接着翻看着他手中的文件。
      丁赫入狱所犯罪名为谋杀。死者为前市中心警局局长。
      “恶有恶报。”
      监狱长咒骂了一句,把文件放到了一个箱子里封存了起来。
      封存的箱子被秘书拿着,放到了离开监狱的黄色车子上。
      车子一直驶向了17号。
      文件箱子最终传递到了CA的参与调查人员柳风和祝粲运手上。
      柳风抱着文件和祝粲运乘着电梯又来到了他们这四个月熟悉的办公区。
      一出电梯,他们就看着办公区前吵吵嚷嚷的,一些穿着18层制服的人围着小陈,要求他交出丁赫的一些物品。
      看着这么热闹的情境,柳风和祝粲运对视了一眼,他倚到墙上,大声讲道:“看戏了,看戏了。”
      吵闹的人注意到他的声音,回头看过来。
      柳风笑眯眯地讲道:“别停呀,接着演啊,正热闹呢。”
      这些新派的人不想被这两个老派的人看热闹,互相眼神交流着,最后领头的人作出指示,他们还是离开了。
      看着这群人走进了电梯,柳风离开了靠着的墙,走向了小陈,一边走着一边讽刺道:“和平市如今还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充斥着人性的地方,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他把文件箱子扔给了小陈,问道:“说吧,陈警官,我们要调查些什么?”
      他们要调查的,是这个城市灰暗的秘密。秘密的持有者是父亲,而父亲们,都已经死了。
      若要了解一切,便要从儿子开始查起。
      一个儿子便是明尘温。在DMC的档案里,明尘温是这样被记录的:
      明尘温,明池海的独子。
      明尘温十九岁开始参与明氏的业务,负责白玄经纪人的职位。
      还记得那一天,第一天成为白玄的经纪人,在前往白玄公寓的那一天,明尘温坐在车上,十分的局促不安。
      明池海告诉他,宪池死了,就是白玄杀死的,但是白玄对他还有用处,让他一定要自己小心。明池海就这样把他扔给了一个杀人狂魔,他不敢抱怨也不能做到不害怕。
      汽车停在白玄公寓楼下,他知道自己要去见一个杀人狂魔,紧张又害怕,可是还是平静着呼吸下了车。
      白玄那时的公寓还不是密码锁,门锁的钥匙明氏的手里也有。
      明尘温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门,走进了那座公寓。
      那座公寓的装修风格还不是全白色,布置的像个家,活泼又温馨。
      明尘温一进门便险些被脚下的瓶子绊倒。
      他低头看看那个瓶子,绕开,又抬头看着这个公寓,客厅茶几上摆满了很多空瓶子、空的食物包装,四处都乱糟糟的。
      白玄在哪里?隔着茶几,他看着地毯上侧躺着一个人。
      他小心地走过去,辨认着那个人。
      地毯上的人听到人的脚步声惊喜地转过头问道:“阿宪?”
      明尘温看着那个人,哭干的眼睛,憔悴的面孔,跟他见过的照片上是一个人,白玄。
      白玄看到他,眼里很失望,她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背靠到沙发上,有气无力地问他:“你是谁?”
      他回答道:“明尘温。”
      白玄轻轻点了点头。
      她打量着他,突然开口请求道:“你可以抱我去洗个澡吗?”
      明尘温听到她的话,反应了一下,才慌张地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要抱起她。
      白玄看着他靠近的脸,突然愣住了,她自言自语地说着:“绿色的。”
      “什么?”明尘温一边把她抱起一边问道。
      白玄虚弱地讲道:“你的眼睛。”
      她把头埋到了明尘温的怀里,伤心地小声喃喃道:“阿宪。”
      明尘温把白玄抱到卫生间,把她放到浴缸里,放好了水,便在外面客厅里等着。
      这间房子的布置还有白玄的样子都让他觉得没有侵略性,都让他开始没有那么害怕,他打量着客厅,开始收拾着茶几上的垃圾。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明尘温看着墙上的时钟,他望向了卫生间,开始有些担心。
      客厅的卫生打扫干净,时间又过了二十分钟,明尘温看向卫生间,他走过去,隔着门询问道:“白玄?”
      门内没有声音,一种令人害怕的感觉在他心中升起,时间仿佛静止,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两声,而后是卫生间内扑通一声。
      他慌张地伸手扭着门把手,撞门冲了进去。
      白玄整个人被淹没在水里,疲惫地闭着眼睛。
      一双手,明尘温的手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水花四溅,白玄被明尘温抱了出去,一直被抱到了卧室的床上。
      卧室的门被撞开又回弹紧闭。
      墙上的时钟显示着,一刻钟以后,明尘温从卧室里走出来,抱着一堆湿漉漉的衣服,床单,余惊未定。
      他去把那些衣物扔到了洗衣机里,而后回到了客厅,心情繁重地坐在沙发上,平静呼吸而后又看向了卧室。
      日落月升又月落,卧室里,白玄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早上才清醒。
      早上十点,她睁开眼睛,静止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不知道最后的思考得出了什么样的答案,她眨了眨眼,起身。
      早上十点半,白玄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从这一刻起,这个人有了那个我们熟悉的样子。
      她看着客厅被收拾过,明尘温坐在沙发上,她走了过去,询问道:“我的工作表。”
      明尘温一边打开着盛着早餐的盒子,一边讲道:“明……公司那边让你先休息。”
      她摇了摇头,讲道:“不可能的。”而后坐到了明尘温对面。
      明尘温一边递给她筷子一边问她:“什么?”
      她岔开了话题,询问盒子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明尘温回答道:“生煎。”
      白玄用筷子夹起一个生煎,她好奇地看着这个东西,问道:“为什么要把包子倒着放?”
      明尘温一边拿起筷子伸向食物盒子一边讲道:“不是包子。”
      白玄没有理会他的话,又翻看着那个筷子上的生煎,问道:“为什么上面要撒芝麻和……葱丝?”
      明尘温讲道:“为了装饰。”
      他抬头看向白玄,看着她那副好奇的样子,他和他筷子上的生煎仿佛一起问道:“你没吃过?”
      白玄摇了摇头,讲道:“我们有朋友对葱过敏,阿宪不会买这个回来。”而后咬了一口生煎。
      生煎汁水喷溅出来,白玄赶紧低下了头,明尘温抽了两张纸巾给她。
      “谢谢。”她接过纸巾擦着嘴,听着明尘温问道:“你们的朋友,周以瑞?”
      白玄点了点头:“嗯。”
      说到周以瑞,明尘温突然讲道:“明天有一个周氏的电影项目我跟你要一起过去。”
      白玄嚼着口中的食物,咽下,模仿他的语气平静地讲了一句:“公司那边让先你休息。”
      明尘温知道她在讽刺,默默低下了头。
      窗外,此时阳光浓烈。和平市总是如此,不管是什么天气都一股脑地倾倒。下雨便狂风大作,天地昏暗,令人害怕是不是发了灾。天晴便是毒日头,热浪和光毫不吝啬。
      中午的时候,他们才吃完了早饭,明尘温收拾着桌子,白玄问道:“你也要住在这里吗?”
      白玄的询问令明尘温想起了明池海对他讲的话,宪池跟白玄分辨不清的关系。
      他点了点头,白玄看着他点头,又一次话语里有些讽刺地问道:“你也睡得惯沙发吗?”
      睡不惯,可是昨天他躺在沙发上也睡着了,能睡宪池一个高大个子的沙发,躺下他绰绰有余。
      于是明尘温搬到了她的公寓里,第二天,他们一起去了周氏,谈生意。
      周氏,周以瑞的办公室,白玄和明尘温一起走了进去。
      周以瑞和白玄打招呼,那是明尘温第一次见白玄笑。
      笑里是身处安全之所的放松,在她的公寓里,她没有这种表情,她一直严肃着,精神着,对一切谨慎着。
      他们忙碌了一天,晚上,吃过晚饭,他们跟周以瑞告别,两人站在荣誉酒店的门前,白玄拉了拉他的袖子。
      他转头看向她,她问他可不可以去一个地方。
      地下三层的酒吧,明尘温第一次见到酒吧老板。
      晚上十一点,白玄在酒吧舞台上表演,明尘温被酒吧老板拉到舞台上唱歌。
      他跑调又颤抖的歌声结束,酒吧中响起了安慰的掌声和欢呼。这是明尘温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件事做不好也没关系。
      表演完,他们回到了后台,白玄进去了铁门后的那间房间,明尘温侧身看向门内,看到门内是一个纯白色的房间。
      看着门被关上,他问酒吧老板白玄是在做什么。
      酒吧老板笑着开玩笑说杀人越货。
      酒吧老板的玩笑话可是把他吓坏了。他想起了明池海的话。
      想起了,他就没能忘掉,在所闻和所见中挣扎着、分辨着。每日不仅要负责白玄的工作安排,还要向明池海汇报情况。
      这样两头忙碌的日子过了三个月,到了和平市的太阳将要燃烧殆尽的时候,有一天,在回家的路上,明尘温接到了明池海的电话,然后便急匆匆地回了公司,把白玄扔在了半路上。
      白玄坐在路边,看着天边浓云密布。
      紧接着,一个打闪,一声闷雷。
      天上下起雨来。
      白玄坐在雨中,雨水把近来三个月的经历冲刷干净,让过去的一切都浮现了出来。
      她坐在雨中期待着,一动不动,像个疯子。
      无论以何种方式,她突然很想要见到宪池。
      一个小时过去,雨中散发出光芒,一辆车驶向她。
      车辆在雨中停下,车灯的光照在她的脚旁。
      车上有一个人跑了下来,一边跑向她一边打开着手中的伞。
      人跑到她的面前,白玄被伞笼罩住,她抬头看着伞下的人,绿色的眼睛,明尘温。
      她的眼中掩饰不住的失望。
      明尘温拉起她,伴着劈里啪啦砸向雨伞的雨滴声音喊着:“快先上车!”
      白玄坐到了车辆副驾驶的位子,车外心里都下着大雨。
      明尘温在行驶的途中瞥向她,这是他第一次没有被责备却心生愧疚。
      他们一起回了家,明尘温在卧室替白玄找着干衣服,白玄冷漠的站在一旁。
      卧室的门又一次自动关上,这一次一刻钟以后没人出来。
      过了一夜,明尘温以为他们的关系和距离有了些质的变化。
      的确,白玄向明池海要求换掉他的职务。
      因为这件事,明池海又一次把明尘温叫到了公司,怒吼,摔杯子。
      明尘温一如既往地忍耐着,等到回到家,他失望地问她:“为什么?”
      她冷静地讲道:“我不想再淋雨。”
      他向她保证道:“我不会再让这种情况发生第二次。”
      之后白玄再也没淋过雨,无论在何处等明尘温的时候,她开始自己照顾自己,躲雨,躲风,躲太阳。
      没办法,她的经纪人是一个人的儿子,所以她只能开始成长。
      白玄真正开始过着没有宪池的日子,学会自己好过。
      明尘温不知道这一切,但是他的态度就是这样从这里开始转变的,每天看着一个活泼有趣的女子,他开始压根想不起什么杀人狂魔。
      明池海依旧不时地让他汇报白玄的情况,他开始撒起谎来,隐藏他快乐的事实。
      当然,这是清醒的时候。清醒的时候,白玄逐渐成了他眼中这世界上最会苦中作乐的人,可是在梦中,她总是一遍一遍地做噩梦。
      她口中念着宪池的名字,阿宪,阿宪,头上发着高热,难以醒来。
      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总是害怕地摇晃着她:“阿玄,不要想他,阿玄,不要想他!”
      他在喊什么,害怕还是嫉妒?万一哪一天白玄不会被他摇醒怎么办?
      白玄醒来,他紧紧地抱着她,安心又崩溃。
      白玄醒来,迷茫,迷茫。明尘温好像在乎她,他抱着她紧得有些发痛。她总是又会想起明尘温不在乎她,无论是在工作过程中一脸冷漠还是在他父亲面前对她恶言相告。
      这样的不解令她本就脆弱的神经雪上加霜,她总是时不时地头痛。一些过去的令人害怕的经历也随着头痛被回忆起来,她花费大量的时间减轻自己的痛苦,不停地工作,香氛疗法,甚至开始不去睡眠。
      明尘温开始决定真正改变,他想要努力做好宪池曾经做的每一份工作,不给白玄回忆的机会。
      可是,他恨宪池的工作,只是一件小事,白玄让他来系一个她的纽扣,他的手指需要触碰到她的皮肤,由此他就知道她跟宪池的关系远比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要亲密。
      一年的相处,白玄比他冷静又有骨气。她的脸上唯一对他的波澜不过是因为他的那一双绿色眼睛。
      白玄陷入噩梦的时间越来越长,明尘温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她想要永久的待在只有她和宪池的梦里。
      每个晚上,他都害怕他臆想的一切成真。一次一次的担惊受怕,总是引起白玄回忆的这间公寓,总是能被明氏的钥匙打开的大门,一切都是那么令人崩溃,想要让人一把火烧掉。
      于是,愿望成真,这间公寓真的燃起了一把大火。
      他跟白玄搬到了一个新的住所,他以为可以把温馨重新规划到他们自己的房子里,可是白玄却把房子设计的尽是白色,让他想起酒吧后台铁门后的房间,让他想起酒吧老板口中的杀人越货。
      面对白玄,他开始总是想起杀人狂魔,面对明池海,他开始总是想起白玄的苦中作乐。
      这样两面挣扎又分裂的生活一直过着,谁都知道这不是结局,他的剧目如果想要落幕,还要有一个转折。
      转折在今年的六月来临,白玄被卷入了一个案件,血色天平案件,她最终死亡。
      他的父亲因为突发的疾病,死亡。
      于是明尘温的剧目落幕了,他获得了成长,不再是一个儿子,而是明氏的董事长。
      明尘温如今是明氏的董事长。最近17号的局长死了,他正在谋划着把警局的势力攥到自己手里,而不是像明氏往年一样地只与17号合作。
      当然,今天他打扮地干净利落,不是为了操心17号的事情,而是要去探监。
      探监的目的是为了听人复述一个天才讲过的关于一座城市的一个故事。
      隔着一层玻璃,明尘温和丁赫坐在两边,丁赫给他讲起了这个故事。
      /该从何讲起呢?/
      八月份,逃亡的路上,白玄一边走着一边说道:“该从何讲起呢?”
      她看了看身后,他们走了很久了,可是依旧能够看见城里的高楼大厦。
      她回头讲道:“我们生活的这个城市叫做和平市。”
      朝向他们的风吹起风沙,听着白玄不停地讲道:
      “和平市,其实一直都不和平。”
      “很多年前,这里被称作监狱城。”
      不过五十年前,这个地方还是城里城外都飘散着风沙。路上尽是脏兮兮的人,一座座水泥墙的高楼树立城正中,楼上的窗子都镶嵌着铁栏杆。
      “所谓监狱城,正如它的名字,这个地方所盛产的就是一座一座监狱。”
      那些水泥高楼便是一座一座监狱,里面关押着城里城外的犯人。监狱楼围着的一座高大的不一样的红楼则是掌管监狱的官员办公的地方。
      “监狱,是关押罪恶伸张正义的地方。”
      “然而掌管着监狱的官老爷们却不这样想,监狱,是他们牟利的地方。”
      每天,城外路过九安山脚下都会有一辆一辆拉着犯人的卡车入城。卡车进去监狱城,走着泥泞的路,一直来到监狱楼下。犯人带着手铐脚链被押送到水泥楼里,有时候押着犯人的狱卒会和掌管监狱的官员在楼下耳语几句话。
      “但凡是进了监狱,有钱的,吃香喝辣,没钱的,替罪顶死。”
      “两个人碰头,用袖子遮着,把手伸在一起一笔划。”
      “有人就活了,有人就死了。”
      “坏人就活了,好人就死了。”
      不敢相信的是,这个地方居然也有着法院。然而,今日卡车入城的同时,法院里正在进行对前院长的审判,而不幸的是,一锤定音,他的辩护律师,韩哉至,败诉了。
      “多少年,这个地方臭名昭著。”
      “直到有一天,这里有个年轻人终于醒悟了,想了起来要改变这一切。”
      “韩哉至,我们韩市长的励志故事能写好厚的一本书。”
      “这个人唯一的污点,抛妻弃子,靠女人上位。”
      一个打闪,一声闷雷,天上下着大雨,韩哉至淋着雨走出法院,台阶下撑着伞的一个女人走向他,两人在伞下伤心地相拥。
      “他父亲的官司败诉以后,他便不再是缓和派,为了和平市匡正的事情心焦起来,不惜用些歪门邪道,从市长的女儿开始下手。”
      当时,和平市市长的女儿好穿一身粉红裙子,长相一般,娇生惯养,老喜欢去城里的清风茶馆听故事。
      她听着故事吐着瓜子壳的时候,家道中落的苏末阮却被戴上了手铐。
      “为了入赘市长家并以表忠心,他的爱人苏末阮被他亲手送到了监狱里,为了那所谓的更远大的目标,这是他第一个牺牲的人。”
      韩哉至凭着和市长女儿的婚姻一脚踏进了和平市当时的政局浑水里。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和平市风光无限和无数官员一起谈笑风生的时候,苏末阮在监狱里只能隔着铁栏杆望着窗外的月亮。
      监狱城外传来急促的急救车的声音,随之兴起的是楼内犯人们幸灾乐祸的声音,而后是狱卒用铁棍敲击栏杆的警告声。
      “韩哉至自语过了一段忍辱负重的日子,终于等到有一天,前市长在医院死亡,他踏上了市长的位子。”
      “待到他成功当上了市长,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惩治了监狱里的坏人,放出来被关押的好人。”
      监狱城的大门大开着,接连不断的人排着队走出门外,他们有人看着几十年不曾看见过的太阳,有的人家里人都已经死光了,此时出狱也只能羡慕地看着旁的久别重逢的家庭叙旧。他们羡慕别人,可是自己也是幸运的,和那些还未见过太阳便被黑布蒙头拉出去枪毙顶罪的人相比。
      “韩哉至在城里实行了一大批的好政策,不少曾经蒙受冤屈的人都得以厚待。”
      “而苏末阮呢,他该怎么弥补她?”
      “他没有办法,因为她已经死了。”
      苏末阮的墓碑立在九安山上,尸骨和石头只剩下风吹雨打着。
      “苏家在和平市是德高望重的大善家,不少城里的人都受其恩惠。苏末阮的父亲被前市长陷害致死,苏家家道中落。苏末阮又被韩哉至关到监狱里,最终也死亡。正因如此,那些曾经在监狱中被关押的人即使出狱也不感激韩哉至,反倒因为苏末阮的死,反他。”
      这座城市匡正后的第一场战争居然是韩哉至和监狱里的好人在打,本就破旧的城还未来得及复兴如今又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动乱,镇压,动乱,镇压。”
      “一群曾经蒙冤的人最终真的成为了草寇,好不讽刺。”
      草寇的队伍节节败退,两方的仗打到了和平市的边界,韩哉至在那里筑起了高高的围墙。
      “韩哉至仁慈,只是把他们赶到了柏林路外。”
      “人们都称,那是“柏林墙”外。”
      “我就出生在那里。”
      回到八月份,白玄看向丁赫,讲道:“你要好好听着,这个故事我要上场了。”
      她又摇了摇头,纠正自己道:“不,我还要再等一会儿。”
      探监的房间,一个工作人员走向明尘温,客气地向他提醒探监的时间已经到了,明尘温让那个人退下,他看向丁赫让他接着讲,于是丁赫接着讲道:“那些人被赶到“柏林墙”外以后……”
      ……八月份,白玄沉默了一瞬,又接着讲起来:“那些人被赶到“柏林墙”外以后,和平市的局面开始平稳起来,韩哉至大刀阔斧的搞改革。和平市百废待兴一点一点景气起来。”
      傍晚了,荣誉酒店总是城市里第一个明亮的建筑,它的光亮,即使远在11区也能远远看见。
      “荣氏兄弟从江南百货再到荣誉酒店,可谓是和平市的经济支柱,外来军阀柳家保佑这个地方一方太平。”
      “韩哉至一把火把腐朽的都烧掉,新的城市诞生了。”
      “这个新城市,此时才真正被韩哉至取了名字,和平市。”
      和平市,这三个字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份证明上,出现在边境的路上,出现在和平市的机场车站里,令和平市的人看了忍不住挺起脊梁。
      “有钱,有了围墙,可是和平市的土地没有粮。”
      “于是韩哉至就对边境的土地动了坏心思。”
      八月,11区的路边不远处皆是成熟的玉米田,再远一些的地方长着水稻,棉花,各种农作物,从空中俯瞰,这里有着不同于别处尽显富饶的万紫千红。而五十年前的这片土地,尽是燃烧的火焰和冲天的黑烟。
      “一场仗打过去,11区便成了和平市的土地,成了和平市的粮仓。”
      “和平市有了自给自足的资本,那蓬勃向新的气势更是不得了,这座城市愈发厉害起来。”
      被火燎烧过的11区粮食长得更旺,新苗破土不费吹灰之力。和平市内,万丈高楼平地起,把可怜的监狱城围得喘不过起来。韩哉至留下了水泥楼和红楼,当作政府的办公建筑和关押特殊犯人的地方,以此作为整座城市的警醒。
      “日子过了不久,韩哉至开始想要集权。”
      “柳家的势力被他攥到了自个儿手里,荣氏兄弟也被迫退居二线。”
      “这样的和平市,一天比一天壮大,这个外人鄙夷的城市最终吸引了大量的外来人。”
      和平市的入境处多少年都是这座城市热闹的地方之一,本国人外国人,多少人慕名而来,人潮拥挤,吵吵嚷嚷的各色声音恨不得掀破楼顶。
      随着他们的到来,和平市这座城市愈发冲破天空,夜晚愈发明亮。
      “人们为了这座城市的繁荣一同努力,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其他的声音。”
      “和平市里的人一边不承认11区,一边被这里土地生长出的粮食喂养着。他们跟柏林路外的人矛盾也不断。”
      “不只如此,城里的人还发明了一个词叫做外来人。对于那些和平市匡正以后才来到这里发展建设的人,他们都被称做外来人。”
      “城里人和外来人叽叽喳喳吵了好多年,树上的鸟都嫌弃聒噪,少来这座城市找食吃。”
      “外来人们说和平市的人排外,和平市的人说外来人最终会占领他们的城市。”
      “这样的争吵愈演愈烈,于是,渐渐地,这片土地有了两个派别,人人都要站队。”
      “派系斗争害了许多人,不肯站队的人也都遭到了迫害。”
      故事讲到这里,白玄看向丁赫,眼神有些悲伤。
      故事听到了这里,明尘温看向丁赫,眼里有些不满。他说道:“这都是一些众所周知的事情。”
      丁赫点了点头,他看着监控,讲道:“这里只能讲一些众所周知的事情。”
      明尘温也看向他那一边的监控,摄像头中的他略有思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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