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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你说话不算数了吗 ...

  •   皇后面孔狰狞,长年累月的吃斋念佛也未曾消解她内心里翻江倒海般的愤恨,想到唯一的儿子多年前的惨死,她的血肉灵魂都是扭曲的。

      封长泽赶紧放下茶盏,低声宽慰了几句,皇后的情绪才缓缓平息下来,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一片平静,仿佛刚才的失态压根就未曾发生。

      皇后将桌上早就备好的膏药递给他:“这膏药对外伤有奇效,你好生收着吧,今时不同往日,你贵为太子,入主东宫,凡事要谨言慎行,特别是在圣上跟前,切记!”

      封长泽拱手应下,接过了皇后递给他的金创膏,握在掌心里。

      皇后又道:“你也不小了,如今既已入主东宫,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你可有心仪之人?”

      封长泽眸色微闪,脑海里闪过零星画面,还没等他多想,那些破碎的画面便消失无踪,他垂下眼眸:“一切全凭母后做主。”

      皇后叹了口气,面色愈发和缓:“本宫替你物色了三人,陈老将军的孙女陈飞燕,本宫娘家的侄女孙婉怡,还有曹太傅的孙女曹疏影。

      陈老将军功勋赫赫,手握兵权,当今圣上便是本宫的娘家人扶持上位的,就算我孙家今非昔比,也是圣上不可忽视的存在,至于曹太傅,清贵孤傲,不结党营私,桃李满天下,乃天下读书人的楷模......”

      封长泽沉默不语。

      皇后见他这般,也知不可操之过急,便道:“罢了,你少小离京,又常年驻守边关,在外领兵打仗,回京也才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对京城的闺阁秀女不甚熟悉也正常,待多见几次面,再决定也不迟。”

      封长泽见皇后眉宇间满是倦色,起身告辞:“是,母后多休息,儿臣告退。”

      他径直出了坤宁宫,没走多远,便看到了圣上身边的大红人,如今的大内总管肖公公。

      肖公公守在他要出宫的必经之路上,似乎早已经恭候多时了。

      见他过来,小碎步上前,堆着满脸的笑,拱手道:“老奴先恭喜太子殿下入主东宫。”

      封长泽虚扶一把,“肖公公快些请起。”

      肖公公朝着他身后看了一眼,问:“太子殿下是从皇后娘娘的坤宁宫来吧。”

      封长泽如实道:“儿臣出宫这一两个月,久未去母后跟前请安,实乃不孝。”

      “有太子殿下时时问安,想必皇后娘娘心里的执念也好了些。”寒暄过后,肖公公道:“听闻太子殿下被长箭射中了心脏,又坠入山崖,想必救了太子殿下的恩人医术极其高明,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将人引入宫里来,帮着医治宸妃娘娘的头疾......”

      宸妃乃五皇子的生母,出身低贱,却生的貌若天仙,保养极好,深得盛宠,圣上一个月总有大半的时间在宸妃的宫里安歇。

      至于贤贵妃和德贵妃,分别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生母,是圣上还只是王爷时府中的侧妃,虽风韵犹存,可毕竟年岁已长,如今能升为贵妃,也是圣上念及年少时的情分。

      宫里还有几个妃嫔,六皇子和七皇子因为大皇子也就是前太子的缘故,俱已身亡。

      八皇子乃容妃所生,十岁那年堕马,犯了腿疾,如今十四岁,在外立府,因不良于行,极少露面。

      九皇子乃俪嫔所生,如今才八岁,不足为惧。

      至于封长泽,他乃皇后一族的旁支族人早已过世的淑妃所生,淑妃生下他后,身子一直不好,又恰逢前朝不稳后宫争斗,没几年便撒手人寰,死因不明不白,只留下幼小的四皇子封长泽。

      前太子年长,总护着年幼的他,他便被养到了皇后的名下。

      再后来,前太子率军出征,带着他去了军营,远离了宫里的是是非非,他受了前太子留在军营的心腹的恩惠,得以平安长大,两人一直有来往,直到前几年,前太子出事,他被圣上皇后接回宫中......

      其余妃嫔所生的均为公主,且圣上虽仍在盛年,却因为前太子之事,极少踏入后宫。

      肖公公话没说完,封长泽的心便猛地往下沉,如坠冰窖一般。

      他才被正式册封为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便在大殿门口对他出言不逊,满脸嚣张之意,圣上必定是知晓的。

      可父皇都等不及传唤他,便迫不及待的让肖公公亲自过来,守在路边向他讨要救他命的郎中为宸妃医治头疾,此举实在是......

      不待封长泽多想,肖公公又道:“这宫里的御医,都拿宸妃娘娘的头疾毫无办法,若太子殿下......”

      “肖公公。”封长泽眉眼平和,瞧不出一丝异样,“那一箭,并未射中孤的心脏,实乃误传,且孤虽坠落悬崖,却被树枝挂住,才得以捡回一条命,被常诺所寻,休养了十多日才好......

      肖公公若不信,可以问常诺和孤随行的大夫。”

      “原来如此,看来谣传有误啊。”肖公公低笑了两声:“圣上也是关心则乱,并非不信太子殿下。

      听闻皇后最近些时日在替太子拟选太子妃,不知太子殿下中意哪家女子?”

      封长泽依然是那副淡漠到置身事外的神情:“父皇和母后拿主意便可,儿臣无异议。”

      肖公公望着封长泽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掐着树枝上的嫩叶:“不知是真无此人,还是城府太深滴水不漏......”

      封长泽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行至半里路,拢在宽大袖口里的拳头才缓缓舒展开,他撩开帘布,压低了声音对着赶车的常诺道:“你派人今晚赶去翼州......”

      常诺面色凝重:“殿下,出了什么事?”

      “圣上试探孤,以为孤身边私藏了医术高超之人,想要将人寻来,打着替宸妃医治头疾的借口,欲将人囚禁于宫中。”封长泽眸底暗流涌动,面如寒霜:“那救治我的女子,说不定会被查出来,让他们兄妹两立即离开翼州便可。”

      顿了顿,又想到了什么:“顺便打探一下,从京城派往翼州打探消息的,一共有几波人马?”

      ......

      夕阳西下,姜甜甜背上竹篓,穿过街口,走到猪肉摊前,称了两斤筒子骨,又买了两斤五花肉,拧在手里,往回赶。

      兄长的身体一日好似一日,可毕竟病的太久了,想要彻底恢复元气,是不可能的,只能好生将调养,慢慢食补。

      回了祖宅,阵阵肉香味飘散出来,姜甜甜跨进院门,就见炉子上小火煨着鸡汤,姜白蔹却不在堂屋里。

      姜甜甜放下东西,去卧房找了一遍,没见到人,返身去了后院。

      就见姜白蔹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费力的握着用布条缠绑成毛笔形状的拖把,沾了水,在石板上写字。

      他额头上渗着细细密密的冷汗,眉心紧皱着,两颊凹陷,脸色苍白,看似如蒲柳般孱弱单薄。

      姜甜甜赶紧上前,从姜白蔹手中夺过拖把,扔到一旁,“兄长身子还没养好,怎么就练上字了。”

      她用袖口擦拭着姜白蔹额头上的细汗:“你不会是写了一整天吧?”

      姜白蔹不吭声,只是双手握着木头拐杖,沉沉的吸气呼气。

      “胡闹。”姜甜甜见自己猜对了,小脸一板:“我好不容易想了千方百计才将兄长这条命捞回来,兄长是打算将我的心血付之东流,再次病入膏肓吗?”

      姜白蔹不明所以,温声解释:“我没有......”

      他神情低落:“我只是在想,若我能去私塾教书,也能减轻你的负担......,不至于让你整日东奔西跑。”

      他的指腹划过姜甜甜被晒黑的小脸:“这些年,因为我,让你受苦了。”

      姜甜甜扶着姜白蔹往堂屋里走,嗔怪道:“兄长前些时日说的话,不算数了吗?”

      姜白蔹不明所以:“什么话?”

      “待兄长飞黄腾达了,给我在京城买一栋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唤奴使婢的过好日子。”姜甜甜按着姜白蔹坐下,盛了鸡汤和米饭:“这才短短几日,兄长就断了这个念头,改变主意,只想在这小地方当一个私塾先生了?”

      姜白蔹:“......”

      姜甜甜从怀里掏出两个银锭子拍在桌上:“这私塾先生的收入每年才几个钱?能勉强养家糊口就算不错了,何时才能买得起大宅子?

      更何况,要想去京城立足,不低人一等,兄长只有考取功名这一条路好走,只有兄长地位高了,我这个当妹妹的才不会受人欺负。”

      她指了指桌上的银锭子:“这是张员外给我的酬金,如今我们不缺钱,兄长也不必急于一时,先养好身子才是重中之重。

      若没了好身体,读再多的书,也都是徒劳,哪怕考中了状元郎,无法胜任圣上指派的任务,整日缠绵病榻,也是百无一用。”

      姜白蔹看看桌上的银锭子,又抬眸望着姜甜甜,他病的这些年,耗尽了本就微薄的祖产,连吃的都只能勉强果腹,她生的面黄肌瘦。

      如今每日吃的好,油水足,她身子丰腴了些许,虽小脸被晒黑了些,却有光泽了许多,特别是那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灵动润泽,顾盼生辉,娇憨嗔痴,活色生香。

      或许真如街坊邻居议论的那样,被状元郎退婚后,她受了些刺激,彻底想开了,再也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坦然自若了。

      如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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