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医术誉满京城》恋如晶

15、信物

　　凶的怕狠的，狠得怕不要命的，姜白蔹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姜白蔹虽年岁不大且清瘦文弱，却身姿颀长，此刻怒气翻涌，满脸寒霜，目呲牙裂，神情凶狠，立即将那几个公子哥震慑住了。

　　待那几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反应过来时，姜白蔹已经动了手，一拳将杨文忠揍趴在了地上。

　　他身弱体虚，这一拳几乎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其余几人也正值年少气盛，平时在学院里也常打架斗殴闹事，见同伴被揍也一拥而上，帮着杨文忠打姜白蔹。

　　姜甜甜看着这一幕，有些傻眼了，她从未想过文质彬彬的兄长会为了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顾自身安危，冲动的和这群纨绔动手。

　　她本就不是个好惹的，刚才没动手只是怕自己打不过吃了眼前亏，此时见兄长为了给自己出头，被这么多人打，药箱一扔，撸起袖子，挡在兄长身后，也加入了打斗的行列。

　　偏偏京城多了几起命案，常诺跟随在都城巡逻的禁军后面，骑着马慢悠悠的四顾前行，突见前方街口叫喊声乱成一团，一夹马肚，快速到了跟前。

　　禁军已经将打成一团的几人拉开，头领更是要将这几人送去衙门。

　　常诺翻身下马，一眼便认出了姜甜甜，她披头散发，袖子被扯掉了一截，脸颊和下巴上青一块紫一块，样子好不狼狈。

　　她身侧的姜白蔹也受了伤，虽看似比她好一点，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看其余的人，脸上颈脖上都是被指甲抓出来的血痕，且一个个鼻青脸肿，一看就落了下风。

　　最惨的当属站在人群中间的少年，不仅发丝凌乱，满脸抓痕，且鼻子嘴唇都是血迹，一身白色的衣衫变得灰扑扑的，被撕了好几处缺口。

　　若是送到衙门，此事便会在书院传开，这几人还要被监院处罚，几人一听，立即否认自己打架闹事了，只说闹着玩，下手重了点。

　　常诺哼了哼：“既然是闹着玩，这事便可大可小，万一你们中有人逮着今晚的事不放怎么办？还是去衙门走一趟，顺便验一验伤口，弄个清楚明白才行。”

　　那几人纷纷摆手，捂着脸上的抓痕说自己没事，一溜烟四散着跑开了。

　　姜白蔹捡起地上的医药箱，挎在自己肩膀上，牵着姜甜甜，“不劳烦官爷了，我们俩也没事。”

　　他语调冷静，嗓音低沉，脸上无甚表情，带着姜甜甜离开。

　　常诺看着姜甜甜，想要说什么，最终却闭了嘴，只是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街口的拐角处。

　　回了院子，姜白蔹烧了温水端进屋子里，让姜甜甜梳洗，他站在门口，目光沉沉，低垂着脑袋，拢在袖口的手紧握成拳，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甜甜洗了澡，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出来，就见姜白蔹正盯着某一处怔怔的发呆。

　　她轻唤一声：“哥，你在想什么？”

　　姜白蔹侧过头，借着炉子里的火光，看清她脸上的青紫，拿了药膏替她抹上，问：“今日去了哪里？”

　　姜甜甜一听，立即来劲了，将姜白蔹拉进屋子里，从钱袋里倒出几块碎银子：“我去衙门画了人体骨骼图，这是二十两赏银。”

　　她将银两塞进钱袋里，递给姜白蔹：“哥，再过一些时日，等我凑够了束脩，你就可以去清和书院读书了。”

　　她开心的唇角上翘，却不小心牵扯到了下巴上的红肿，疼的嘶了一声。

　　“不是同你说了，这些事无需你操心的吗？”姜白蔹手指托着她的下颔，身子前倾，凑近她：“除了脸上的伤，还有没有伤到别的地方？”

　　姜甜甜摇头，“没有，就脸上不小心挨了两下。”

　　姜白蔹听得心里越发懊恼，他见不得外人欺辱了姜甜甜，可今晚也确实不该如此冲动，幸亏双方被赶到的巡逻禁军及时拉开了，再继续打下去，吃亏的一定是他们兄妹两。

　　星火般的油灯昏暗朦胧，摇曳闪烁，两人的身影交叠，投射在门口的地面上，影像缱绻亲昵......

　　“好啊，果然有违礼法，这下被我撞见了，看你们还如何狡辩。”杨夫人站在门口，指尖点着两人：“你们兄妹俩，孤男寡女住在一间屋子里，简直没有伦常。”

　　姜甜甜赶紧将桌上的钱袋收起来，揣进了怀里，嗓音沉静：“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兄长只是给我脸上上药，您撞见什么了？”

　　姜白蔹本就满腹郁气，此刻见杨夫人不分青红皂白污蔑自己和妹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夫人，还请慎言！”

　　哪知杨夫人一见他们身上的伤，一把拽过门外的杨文忠，指着里头的两人问：“是不是就是这两人打的你？”

　　杨文忠倒是没料到揍自己的两人竟租住在自己后院的柴房里，登时跳了起来：“就是他们两个打的我，娘，快把他们赶出去。”

　　杨夫人看着兄妹两好端端的，自己儿子那张白净的脸上却被指甲抓的不成样子，越发火冒三丈：“住着我家的房子，撕破我儿的衣服，还将我儿打的鼻青脸肿。

　　果真是穷山恶水出来的刁民，我这柴房不给你们住了，给我滚出去！”

　　姜白蔹磨着后牙槽：“这间柴房，我们可是一次性付了三个月的租金的。”

　　姜甜甜道：“让我们走也不是不可以，先把租金退还给我们。”

　　“你还有脸找我要钱？”杨夫人扯着嗓子喊叫：“就那点租金还不够赔我儿的衣裳钱，你们若是不走，我就喊人了，让街坊邻居都来看看你们这对有违伦常兄妹的丑态......”

　　姜甜甜气急：“你不要含血喷人！”

　　她不在乎外人如何评判，却在乎兄长的声誉，往后兄长可是要考取功名，出人头地的，若是被冠上此等污名，如何娶到好人家的女子？

　　哪知姜白蔹却突然扯住了姜甜甜：“我们走！”

　　东西本就不多，姜白蔹将包袱搬到马车上，带着姜甜甜连夜离开。

　　姜甜甜坐在马车上闷闷不乐：“哥，你为何不让我追回那些租金？”

　　姜白蔹赶着马车，语调沉沉，“钱没了可以再赚，可若闹得街坊邻居都知晓，毁了你的名声，便得不偿失了。

　　我如今在明德书肆任职，我们俩就在书肆附近租住一间两房的屋子吧，正好省下在路上的时间，我可以多抄几本书。”

　　常诺回了东宫，将装了画册的长匣子放在书桌上，从里头取出一幅图，徐徐展开，“殿下，这画技可谓是栩栩如生啊，您一定猜不出来这画是谁画的。”

　　封长泽扫了一眼画卷，放下批阅文书的朱砂笔，“此人如此擅长作画，莫不是同那杀人凶手有关？”

　　“卑职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常诺话锋一转，“可待我看到那画画之人是姜姑娘后，便不这么认为了。”

　　“姜姑娘？”封长泽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哪个姜姑娘？”

　　“还能有哪个姜姑娘，自然是救您的那位姜姑娘。”常诺侃侃道：“看不出来，这兄妹两倒有些本事。

　　兄长只不过区区一个秀才而已，写的文章竟能得曹太傅赏识，入职明德书肆。

　　妹妹行医便有违常伦了，竟偏生会画这些东西，且还画的如此逼真......

　　只不过......”

　　常诺叹了口气：“毕竟人生地不熟，差点就被几个纨绔子弟给欺辱了。”

　　他小心打量封长泽的面色，见他并无不耐，遂将今晚遇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封长泽对此事并无半点反应，他将画卷收好，重新拿起朱砂笔，淡淡开口：“那杀人犯除了擅长画骨骼图，还能寻到何种特征？”

　　“专挑年轻貌美身段高挑的女子下手，得手后不仅会留下一副女子画像，还会挖其心脏，毁其容貌，几位死者年岁均不超过十八岁。”

　　封长泽握笔的手顿了一瞬，“这几日来应征画师的人里头，除了姜白芷之外，可有异样之人？”

　　您不是连姜姑娘是谁都不知道吗，竟还记得人家叫姜白芷？

　　常诺：“正在查......”

　　正说着，常言推门而入，“殿下，曹太傅的孙女曹大小姐肚大如箩，被传有了身孕，此事不知怎么传入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娘娘派心腹御医去了曹府......”

　　常诺不解：“殿下，曹太傅不愿唯一的孙女嫁入皇家，为何要牺牲孙女的名节，这损招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不像是曹太傅能做的出来的。”

　　封长泽思索片刻，“看来曹大小姐是真的病了。”

　　常言嘀咕道：“如此一来，那太子妃的人选便只剩下两位了，那陈家小姐喜好舞刀弄剑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斯文端庄，将来如何能受得了宫内诸多规矩？

　　那孙小姐的才貌倒是不错，可同她姐姐比起来，便差的远了......”

　　常诺对孙婉怡也不满：“孙小姐的嫡亲姐姐好歹也是皇后千挑万选的前太子妃，这孙姑娘若有前太子妃的一半......”

　　“好了。”封长泽合上文书，事不关己般打断两人的话：“此事既然交由皇后做主，只需听之任之便可，无需过问。”

　　两人见正主都是这般漠然的态度，虽心里有万般不忿，却也只能闭嘴，毕竟皇后挑选出来的这两人虽不堪担任太子妃人选，背后的家族却不容小觑。

　　如此看来，皇后对主子也算是费心了。

　　封长泽抬眸看向常言：“近些时日，可有人拿着孤的信物，去楼兰苑找过你？”

　　常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殿下的信物？”

　　什么信物？

　　常言摇头：“未曾有人找过卑职，更未曾有人拿着殿下的信物来找过卑职。”

　　封长泽微微蹙眉，似是没料到：“没有？”

　　难不成姜白芷已忘了那晚他在她闺房里许的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