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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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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人狗之战
石头的坏情绪一直持续到晚上,但是在给娃娃们做晚饭的时候,他还是边忙活边和疤爷扯淡,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异常。
每当他谈笑的声调高了些,院里的狗就跟着一阵狂吠,像是在说:“小子你丫挺的给我出来!”
“啧,这俩畜生这几天怎么越来越生(凶猛)啊?”疤爷随口说道,“是不是得狂犬病了?”
“八成儿是吧。”石头心虚地应道。
“那可得跟老方说一声,要是咬着人可就麻烦了。”
石头端着粥锅走出厢房,脸上的笑容立马不见了踪影,蔫头耷脑地向小屋走去。
打开链锁放下粥锅,再回去取碗筷。
那两只畜生一直冲着他咆哮。
再端着碗走出厢房,石头已经对恶犬的狂吠厌烦至极,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循着狗吠的声音,向隐匿在黑暗中的南墙扔过去。
这一扔还蛮有准头儿,只听一只恶犬气急败坏地嚎叫了一声,石头满意地一笑,心想老子再不济也不能由着两条畜生欺负。
他就这样得得瑟瑟地走近小屋,期间听得南门方向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绷裂声,两只畜生的二重奏瞬即变成了独唱,他没有在意,又在刚打开小屋链锁的时候,感觉身后一阵疾风靠近,紧接着就是食肉动物特有的兴奋的喘息声和铁链拖地划动的声音,石头本能地预感到危险,猛一转头,野兽一般的恶犬已经纵身一跃,向他扑来。
他下意识地扔下碗筷抬起左臂护住面门,那畜生的血盆大口就咬在他的腕子上,他惊叫得破了音,恶犬的重量压在身上,他顺势被扑倒在地。
所有人都被惊动,孩子们都扒着窗户向外张望,方哥他们也都跑到院子里。疤爷拿出手电向石头的方向打过光来,看清后一拍大腿,惊呼道:“狗疯了!石头快跑!”
可是石头哪里跑得掉,恶犬咬住他的手腕就不撒嘴,还狂甩脑袋,想要把石头的那块肉撕扯下来,石头生生地感觉到利齿扎进肉里的疼痛和恐惧,整条左臂都被狗嘴带动着胡乱摇晃。
“我……我.操.你……”
潜意识在告诉自己,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没有做,决不能让这畜生咬死。
石头下了狠力,用幸免的右手掐住狗头,那畜生却仍不撒嘴,石头的右手臂向外大幅度地划了个圈,狗头被带了出去,咬住不放的利齿就在他左手腕上剜下一块肉去。
“啊——”
石头痛得有些犯蒙,清醒后立即向畜生的腹部补上一脚,然后就捂着手腕在地上打滚。
那畜生被他踹出去以后就又红着眼扑过来,动作快得让石头再也无法招架,他把双手交叉护在头顶,电光火石间已经预感到尖牙再次刺入皮肉的痛苦。
他本能地紧闭起眼睛。
恶犬的扑近已在他身体周边带动起一阵疾风,千钧一发间,他突然听到那畜生一声极其响亮的惨叫,再一睁眼,只见狗头被一只手紧紧抓起抬高,那手的主人扼着狗头把那畜生向后拖拽了数米。
所有人都连声惊叫,石头借着疤爷的手电光看去,那和畜生扭打在一起的人竟然是周诺!
“疤爷!快、快来!”
石头惊呼着求救,同时硬撑着身子向周诺的方向爬。
还没等他挪直身子,他就眼睁睁地看见畜生回过头去咬住了周诺的胳膊,周诺紧咬住嘴唇,愣是没发出声音。
“疤爷!方哥!快救人啊!”
人贩子们早就围了过来,可是恶犬太过凶残,几个大男人都不敢上前,只有疤爷的手电筒射出的一道光柱,颤微微地打在前方人狗厮打的地方。
但见小马一样的恶犬又要将全身的重量压向被它狠狠咬住的人,周诺却先它一步,用幸免的左手拽住毛线衣的下摆,线衣被他疾速地掀过头顶,从脖子上脱掉后就直罩到狗头上,连着还在狗嘴里的右臂,把狗头兜了个严实。
那畜生一时失了视觉,也被阻绝了空气憋得难受,它疯狂地摇晃着脑袋想要挣脱,周诺又使出蛮力向前扑去,反倒把狗压在身下。
那狗被迫松开了咬住周诺手臂的血盆大口,直逼绕头的毛衣,那满口的狗牙就像两片镰刀一样,刺啦一声把毛衣破了个大洞。
“啊!”
石头惊叫出声,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他清楚地看到周诺的眼睛里泛出层层杀意,天使一样的脸上滚动着恶魔的戾气,在那一刻竟美得充满危险又极具诱惑。
杀生!见血!
他用极快的速度,在恶犬撕破毛衣、还来不及将两鄂合在一起的时候,他已拽起恶犬脖子上的链条,一股绕在狗嘴中间,避免了狗牙的再次发威,再一股绕到狗脖子上,然后用右膝压住狗的胸腔,右手按住狗的长鼻子,左手用力,狠拉链条。
所有人都被周诺身上的杀气所震慑,石头也愣怔了良久才想到过去帮忙,他情急之下暴发起身体的潜能,几近体力的极限,站起身扑了过去,和周诺一起按住行将挣脱的兽犬,没有受伤的右手和周诺的左手握在一起,两人的力量叠加,一起向外拉拽绕着狗脖子的铁链。
就这样两相抗衡,在这期间,院门处的那只恶犬一直狂躁地吠叫,像是在为它的同伴加油助威,方哥几次拿起手枪向人狗大战的地方瞄准,却因为手抖得太过剧烈而迟迟不敢开枪,疤爷顺起一把铁锹,却像前方有个无形结界一样,猛冲了几次又向后退却,孩子们扒在窗户上向外张望,胆小的号哭不止。
石头和周诺对这一切都全然不知,他们将所有的力量和注意力都压注在这场人狗大战之上。
直到那只被伏击的畜生再也发不出慑人的吼叫,四只腿像抽搐一样抖动了几下便归于平静,就连在远处观战的恶犬二号也意识到它的同伴即将战死,从张狂的吠叫转换成哀悼一样的长啸。
石头和周诺才松了一口气,顿时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一样,双双向前摊倒,上身撞到一起,又向一边滑下去。
他们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石头颤抖着右手抚向周诺的脸颊,语无论次地说:“疼不疼?啊?你、你跑出来干吗?我……我就是让狗撕巴了也不能伤了你啊?你怎么……怎么这么傻?你疼不疼啊?啊?”
可是周诺却咯咯咯地笑了,在疤爷他们跑过来之前,他小声对石头说:“我们能一起逃走了。”
石头一惊,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心疼地把周诺抱在怀中,似是无意地用嘴唇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
疤爷挨个查看石头和周诺的伤势,寒冷的冬夜里额头上却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石头的左手腕都已经血肉模糊,周诺的伤势更重,那片伤口几可见骨。
疤爷额头上的蜈蚣一纵,他老脸失态,冲着方哥喊道:“老方,快送这俩孩子去医院!”
石头不知道周诺是装的还是真痛得失去理智,他的毛衣已经被狗撕破,现在就裸着上身躺在地上连连打滚,嘴里说着胡话。
“快……石头……快跑!狗杂种……不许、不许咬石头!”
石头用幸免的右手紧紧捂住周诺右手臂上一直喷血的伤口,受伤的左手颤微微地解开自己的棉袄,掀起一边的衣襟,把周诺裹了进去,紧紧地抱着。
这时疤爷不容分说地推开他,脱下自己的大衣,穿在周诺的身上。
周诺一离开石头的怀抱,就胡乱地挥动手臂,无力地捶打在疤爷的身上,嘴里还在絮叨着什么,听上去像是骂人的脏话。
“快点!别耽搁了,那只狗肯定有狂犬病!”
疤爷抱起周诺就要往门口跑,这时方哥走过来按住,从衣兜里掏出一包药粉,打开后就往周诺的嘴里灌。
周诺又开始乱挥手臂,还不停地摇晃着头,石头看出他是在刻意躲避方哥给他灌药,这至少说明,周诺的神智不清是装出来的,他还有意识和石头一起利用这次前往医院的机会出逃。
石头一甩手,装作被周诺的胡闹惹得怒气冲冲,他一手扒拉开按住周诺的疤爷,又接过方哥手里的药粉,咬着牙吼道:“我来!”
说罢便一手掐住周诺的脸颊,把他的头扳正,另一只手把药包卷成漏斗形状,将一端探进周诺口中。
他气势汹汹面目狰狞,看在外人眼里极端残暴,而实际上再次上演天桥把戏。
借助黑灯瞎火和手掌的遮挡,把药粉悉数倒在周诺的脖子上,然后又假借掖紧对周诺来说过于肥大的大衣衣领。
实则将那些粉末又抹到地上,他粗暴地把周诺从地上提起来,像甩麻袋一样背在身上,周诺在他后背上痉挛了两下,就在“药力”的作用下“昏睡”过去。
“呸,又得带着这小崽子,方哥,快、快带我去医院,小石头不想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