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雾》若柯

2、陷落

　　一整晚都没睡好的贺温泽早上挂着黑眼圈，匆匆收拾了一下便跑去学校随处可见的电话亭，慌乱的插上校园卡，拨通了温禾的电话。

　　“嘟……嘟……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贺温泽立马挂断，又播了贺松的电话。

　　对面一下就接起来了。

　　“喂？爸，你出差回家了吗？妈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心里的不安引得他急躁不已。

　　“我已经下飞机了，现在我回家看看，别是出了什么事情。”对面熙熙攘攘，声音忽远忽近。“工作上有人打电话来了，我先挂了，你专心学习。”

　　贺温泽都没来得及说好，电话已经断了。

　　半个小时后……

　　“咔嚓”门应声而开，房子里的场面惊到了贺松。破碎的衣服、凌乱的客厅以及紧锁的房门。他愣在了原地，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像破碎的洋娃娃般，被人随意丢弃在房间的小走廊间，身体有着淤痕。

　　他轻轻的放下公文包，迈步走向他最爱的人。在他想要把妻子抱起来时，温禾惊醒了。

　　“啊！不要靠近我！起开！滚远点！呜呜呜……老公……贺松……”

　　她紧闭着眼，表情痛苦，昔日的温婉贤淑，娇艳动人的温禾，已经变成了蓬头垢面，不顾形象的女人。

　　“阿禾，是我，贺松，你老公。”男人的声音深沉，但是掩不住其中的颤抖，他手抖着，想要将她脸前的头发拨到后面。

　　“老公……”她哽咽地说着“九九……九九还在里面，她，她什么都看到了……”

　　他轻轻拍着温禾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我回来了，别怕。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不好的事情都是梦。睡吧，睡吧。”

　　他哄着温禾睡着了，将温禾抱上了床。轻手轻脚的走向贺温月的房间，张开嘴，又因为刚熟睡的温禾，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转而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贺松慌了，再次敲了敲门。

　　依旧是一片寂静。

　　他慌慌忙忙的去电视柜下寻找备用钥匙，跌跌撞撞的去开门。

　　门锁开了，可是却推不动。

　　他稍稍用力了一些，将门推开一个门缝。向里面看着是什么东西挡住了门。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昏睡过去的贺温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声不吭，双目无神。

　　“九九……”贺松轻声唤着。

　　她立刻抽搐了一下，往墙角缩去，眼角也留下了一串串眼泪。

　　“九九，你怎么了？你和你妈妈怎么了？”贺松察觉到了两人身上共有的情感——惊恐。

　　但是他更为担心，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

　　今天恰巧是周六，贺温泽也放学回来了。家里一遍寂静，他大气也不敢喘，感受到了极低的气压。

　　温禾睡醒了，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贺松陪在旁边，一个劲的抚摸着妻子的头发。

　　“爸，妈，妹妹呢？”贺温泽纠结了半天，才问出了这一句话。

　　贺松抬了抬下巴，示意贺温泽去贺温月房间里看看，并且用嘴型告诉他“问问你妹妹怎么回事，别让她情绪太激动。”

　　贺温泽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还是照做了。

　　“九九，哥哥回来了。”在进门前贺温泽说了声“哥哥给你买了糖葫芦，要吃吗？”

　　没有他想象中的活泼的妹妹冲出来跟他讨要糖葫芦，他抬眼看到的是没有生气的，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

　　面容精致，但是毫无表情，眼睛盯着墙壁，又像是想要盯穿那面墙，如果不是还会因为生理反应眨眨眼，贺温泽恐怕以为她的妹妹已经去了天堂了。

　　“九九……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贺松坐在她身边。

　　“不要，不要过来，啊！”

　　这给贺温泽一个措不及防，他回过神来，按住了乱动的贺温月，没想到她挣扎的更厉害了。

　　另一边，温禾眼眶发红，靠在贺松的肩上，慢慢说着：“张明……昨天来了，他，他……他个畜牲！他对我和九九……”

　　温禾讲完了事情的经过，又抽泣了起来。贺松万万没有想到，张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先是震惊，然后充满了气愤，立马掏出了手机，拨打了当地的报警电话。

　　“九九都看到了？”贺松在家等警察的时候，想起来了贺温月不对劲的神态。

　　“嗯……应该是吧……”温禾说话声音越来越轻，她又睡着了。

　　“阿泽！你先去带你妹妹去楼下找刘姨聊聊天吧！我回家的时候楼下的刘姨还在！”

　　贺松嘱咐着。他不希望警察的到来再次给他还处在幼年的女儿带来再一次的心里创伤。

　　“好。”

　　“小泽，你带月月来干嘛呀？”刘姨从电视剧中暂时脱离了出来，抬头看着兄妹俩。

　　“刘姨，我妹妹不说话，她……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您陪着聊聊……”

　　“呀，小孩子精神状态不好可是大事，别到时候伤害自己身体了呀……”

　　刘姨一边念叨，一边要去牵贺温月的手，还没碰到，贺温月就缩回了贺温泽身后。

　　“九九，乖，刘姨只是想和你聊聊天。哥哥陪你去好不好？”

　　贺温泽温柔哄着，眼里都是心疼，以往开朗的妹妹，现在都不敢和别人接触了。

　　她呆呆的点了点头。

　　“告诉刘姨，你觉得今天天气怎么样啊？”

　　贺温月摇了摇头。

　　“那你现在想不想吃点什么小零食啊？”

　　回应女人的还是摇头这个动作。

　　三个小时后……

　　女孩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看着外面的蓝天，看着枝叶茂密的树木，像是一个雕塑。

　　门外，刘姨脸色严肃，问道：“月月是这两天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之前见还好好的，现在……可能有中度抑郁，还有后天被刺激出来的轻微洁癖。”

　　贺温泽感觉五雷轰顶，他以为她妹妹只是心情不好，可是从没有想过，他乖巧机灵的妹妹，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偷偷瞄着凳子上的女孩，心被人揪了起来。又疼，又彷徨无措。

　　贺温泽牵着贺温月的手，走在小区里，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之前他总是会带贺温月去荡秋千，现在，贺温月哪里都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干，安安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抬头看着炽热的太阳，那么亮，为什么不肯分给他们家一点呢？

　　他们家陷入了巨大的深渊，无人听见求救，没有人可以拯救他们一家。

　　心里回荡着一句话“搬家吧，换个新的环境，可能会渐渐忘掉不开心的回忆，让月月的情况好一点。”

　　真的要离开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吗？

　　贺温泽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但是最后他决定了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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