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武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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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千穗并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直面龙马的家人，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会面竟然是以如此让人啼笑皆非的方式发生。
越前南次郎，这个只存在于众人描述中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呢？千穗也曾因好奇而悄然设想过，英明神武又或是潇洒不羁？和其他人不同，她对南次郎的热切并非来自于传说中的网坛『武士』，而仅只是希冀着看到一个高洁伟岸的父亲形象。
然则此刻，不管是千穗还是手冢都多少有点讶异，这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就是越前南次郎？
看到对方真的笑嘻嘻地做出回应，手冢一贯清冷淡漠的表情也显得有些不很平静。他挑起的眉头无意识地微微皱了起来，紧抿的嘴角也不易察觉地轻轻抽动了一下。这就是网坛名宿，那位有『武士』之称的越前南次郎？
尽管心底压着深深的疑惑，惯于自制的手冢仍旧不失礼仪地颔首致意：「我是青学网球社的部长手冢国光，欢迎您的到来，请和我一起到球场！」
这番生硬的客套话丝毫没有引起南次郎的兴趣。他状似随意地信口应了一声，反而把谈话的兴致再次转回到千穗身上：「可爱的小姐，现在总可以相信我了吧？」
对方咄咄逼人的炯亮目光让千穗颇有些窘困，南次郎嘻皮笑脸的神情更是令她感到一阵莫名的难堪。只好浅浅地躬身行礼借以掩饰自己纷乱的心情：「您好，我是网球社经理结城千穗。」
「咦？这位漂亮的小姐是网球社经理么？」
轻巧地摩挲着自己满是乱糟糟胡茬的下巴，南次郎的慵懒的眼神里闪过一线精光，语气中又增添了几分打趣的味道：「那实在是太好了，就让我们一起先去喝喝茶，增进彼此间的了解～」
全然被晾在一边的手冢冷眼旁观南次郎轻挑的态度，脸色愈加阴沉。对这个被龙崎教练强力推荐的前网坛高手，他不由得产生出几分怀疑。怎么看都是个不正经的中年……
难道是盛名之下其实难负副？暗自深呼吸压下躁动的情绪，手冢勉强安抚自己这或许只是前辈高人比较特别的个人风格。
「大家都在期盼您的到来！」带着一抹淡然微笑，千穗落落大方地回应对方的调侃。她当然察觉到手冢面色不善的表现，于是刻意将话题又带回原点：「以后有机会再向前辈请教。」
「是这样么。」
看起来遭到婉拒并没给南次郎带来什么打击，他几乎没显露出有失望的样子。只是满不在意地抻了个懒腰，又搔了搔耳朵，斜睨着手冢问道：「你就是龙崎老太婆说的那个很有天赋的青少年？」
在南次郎说出『老太婆』这几个字时，千穗发誓自己有看到手冢额角跳起的青筋。
没有批驳对方的出言不逊，手冢只是一言不发地与南次郎对视片刻，作为无声的抗议。
被冰山面无表情的反应弄得有些没趣，南次郎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一番。偷眼见手冢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他只得打了个哈哈说道：「就先去球场看看好了。」
仍旧是缄默的态度，手冢僵硬地点了点头，缓步在前带路走向校园另一边的球场。
「怎么不是这里么？」南次郎颇感意外地望向手冢，诧异地指向不远处尽是秀发飘飘、裙角飞扬的女网场地，不时有银铃般的欢声笑语传来。
停下脚步，手冢淡漠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疑惑：「越前教练受聘指导的是男子网球社。」
「呜～」一脸依依不舍地又望了一眼『绝好风景』，南次郎这才有些不情愿地磨磨蹭蹭跟上了手冢的步伐，嘴里仍旧在嘀嘀咕咕地小声抱怨着：「早知道就要求去女子部了。」
他的话成功地让手冢额角的青筋再次若隐若现，迈出的脚步也变得格外沉稳凝重。
听到嘟嘟囔囔走开的南次郎很是孩子气的抱怨，千穗不觉哑然失笑。她走近还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龙马，含着笑意压低声音道：「你的父亲很有意思呢。」
「我才不认识这样的家伙！」不满地咕哝了一声，龙马把帽檐拽得很低，几乎要盖住自己整张面孔。不知是气愤还是羞窘让他的小脸微微涨红，淡淡的红晕一直蔓延到颈后。
说完他便疾步跑开，匆匆的身影就仿佛背後有什么在追赶着他一样。
稚气的举动引得千穗情不自禁轻笑出声。龙马也很孩子气呢，这点上父子两人倒是颇为相似。
热闹的网球场因着手冢推门进来而立时安静了许多，偶有几个没有注意到部长的归来，还在夸夸其谈的，也在同伴的提醒下倏然收声。
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铁青着脸的手冢身上，也随之发觉手冢身后陌生的中年男人。
部员们的心上都悄然飘过一团疑云，这个不修边幅的邋遢大叔是谁？更让大家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一向对严整认真要求特别严格的手冢部长，居然就这么放任他堂而皇之地站在一旁？
心急的菊丸更是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开始小声和同伴窃窃私语：「呐呐，不二猜他是什么人？」
宝蓝色的眸子微张，不二飞快地扫视了一眼手冢的表情，又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来人。与前段时间的风传两厢印证，对于南次郎的身份他已是了然于胸：「唔，英二想知道么？」
「嗯！嗯！」努力地点点头，菊丸圆亮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渴求和急切。
沉吟了片刻，不二的唇角轻微上扬，眼睛又变成是弯弯的小月牙。他笑眯眯地侧过头端详了一下菊丸好奇的天真表情，这才慢悠悠地答道：「我也不知道呐。」
「啊～不二又欺负我！」不满地嘟起嘴，菊丸就像是嘴里塞满食物的天竺鼠一样涨圆脸颊。他气鼓鼓地半扭过身体，只把把背影留给笑容份外灿烂的不二。
就在此时，手冢也不太情愿又不得不这么做地示意众人集合。他沉默了最少有一分钟的时间，才迟迟开口用平板的语调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新来的教练——越前南次郎。」
「哈？」一下子像只小跳鼠一样蹦出来的菊丸，不敢置信地指着南次郎大叫起来：「他是新来的教练？就是越前的爸爸？」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从南次郎身上匆匆逃开，像是没有勇气去面对男人接下来将会表现出的哀恸。就连手冢冷静的眸子里也浮现出一抹忧伤。
南次郎开朗豁达的表现几乎让他忘记对方还是一位哀伤的父亲，他唯一的爱子越前龙马此刻还在静静的沉睡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沉睡着……
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的菊丸立刻安静下来，无措地望向南次郎蓦然沉肃的面容。他圆圆的猫瞳全部被自责和踌躇所占据，神情沮丧的模样就像是个做错事又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小男孩。
迟一步才到的千穗也恰好听到了菊丸的那声叫嚷，她同样带着忧虑偷偷看了一眼南次郎。对方沉静的面容让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犹豫了一下，千穗还是走上前去：「南次郎前辈，菊丸并不是要有意提及您的伤痛，所以……」
话说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彷徨。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又能说些什么呢？安慰是没有任何实际价值的，那些冠冕堂皇的套话说不说也都是一样的结果。
没有什么比看到伤心欲绝的父母更让人痛苦的，望着南次郎灰黯的眼神，千穗忽然有一种仿佛亏欠了对方什么似的深切内疚感。
这个男人一定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自己的儿子吧？而自己却对他隐瞒了那么重要的事情……千穗的心直直地坠了下去，跌落到冰冷的深渊中。
「为什么……」随着南次郎的声音在一片沉寂中突兀的响起，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紧。每个人都在猜测他下面要说的话，如果他问为什么自己的儿子要遭遇不幸……
无论是手冢还是不二的脸上都被浓浓的哀戚渲染上凝重的色彩，就像是等待着审判的一刻。
「为什么……要说是越前的爸爸？」
有些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南次郎意外的问题让所有人都感到困惑：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神情格外严肃且郑重，南次郎的语气中也透出格外认真的态度：「怎么不说他是我儿子？」
此刻所有人的表情都值得拍照留念，且不说菊丸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光是手冢抽搐的表情就已经是千载难逢的场景。
原本停下笔哀悼的乾，更是失手掉落了自己的笔记本，又在弯腰去捡时踩断了旁边的笔。
睁大眼睛看着面前有些骚动的一幕，千穗也全然搞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绪，她茫然地看向龙马：「你父亲……真的……很有意思……」
「切，他还差得远呢！」伸手压低帽檐，龙马的语气中带出几分似笑非笑的味道。
小小的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南次郎眼底一闪而过忧郁的阴影。也没有发觉在那之后，从他静静的眸子中流露出的几许温和欣慰的神采。青少年还是这样有活力的样子才好……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武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