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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夫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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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受了昨日古清和的影响,李炊烟几乎一晚上都没睡,满脑子都想着某人的那句话,今早青青来叫她沐浴更衣时,她整个人的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青青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小姐整个人困倦的有些睁不开眼睛,眼下还有点发青。
“小姐,昨夜没睡好?”青青以为她是因为双儿的事,她现在不难过了,提起来竟还有些怒气。“小姐,今日大礼,不应想着那些坏人才是。”
“我无事青青,只是有些紧张。”李炊烟看着铜镜里上好妆的自己,内心不禁想,这回没有任何阻碍了,从今日起,自己就不再是李小姐而是古夫人了,过得再也不是大小姐的日子了。
“小姐别想了,青青给您盖上盖头了。”青青催促。
“好…”
笃笃笃——
敲门的声音响起,门外古清和穿着喜服,等着开门。
“姑爷。”青青开门让身,但古清和并未进房,依然站在门外。
对比于李炊烟的紧张,古清和就开怀了许多,表情有些好不得意,他故意站在门口说话,“青青,时辰到了,告诉你们家小姐莫要再拖了,该重新上花轿了。”这话看似是对青青说的,实则是对李炊烟说的。
李炊烟自是听出了他言语里的打趣,盖头下的小脸表情有些羞恼,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出嫁之前阿娘同她说的一些话……脸已经红透了……她伸出双手偷偷捂住自己的脸,有些烫,还好有盖头挡着……紧闭眼睛摇摇头,不能再想了!
那边青青回完古清和的话就回到她家小姐身边,目睹了她家小姐刚刚自以为悄无声息的一系列动作,故意出声,“咳咳,少夫人,您如何了?青青可以扶您上花轿了吗?姑爷可催了呢!”
李炊烟:“……”
“青青,叫我小姐!”恼羞成怒了。
青青忍住不笑,“是,小姐。”
“扶我走吧。”
真正的迎亲队伍早就在酒楼下等候了,李炊烟走出来上了花轿,这一次,再无山匪拦路,队伍一路北上,顺利的到了北连,古府门前。
府门前早已等候了许多人,等古清和下马时,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也想了起来,还有小孩子喊着“新娘子终于到啦!”,好不热闹。
李炊烟被扶着走下花轿,手里被塞进了一条红绸,红绸的另一端是古清和。
“阿烟,牵好,我们走了。”
二人牵着红绸向大堂走去,古镇峰和古夫人坐在主位,看着走过来的一双璧人,笑得合不拢嘴,别提多开心了。
待二人在堂中央站定,傧相大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在一片欢呼祝福声中,李炊烟被喜婆带着走入内院喜房,古清和则要留下给前来贺喜的宾客敬酒。
此时所有人都已退出喜房,只留李炊烟一人独自坐在喜榻上,四周静悄悄的,透过盖头能够感受到一丝烛火的光亮,她竖耳听着外面,没有一丝声音,不知道古清和什么时候回来。她内心里既盼着那人来又怕那人来,纠结的很,这可能是每个新嫁娘都会有的心情吧…
想得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有人往这边走来,脚步声在喜房门口停住了,来人推门进来的瞬间,李炊烟觉得自己的心跳达到了顶点。
扑通、扑通——
她感受到有人站到了喜榻前。
“李炊烟?”
所有的幻想与紧张顷刻间戛然而止,来人竟是个女子。李炊烟闻声掀开盖头,映入眼帘的是个美艳瘦弱的姑娘。
那姑娘身着华服,俯视她的眼神里有丝不屑,人虽瘦弱,给人的感觉却有些嚣张跋扈,不似妾室,像是谁家的小姐。
“哼,是有几分姿色。”她脸色有几分苍白,嘴上涂着大红的胭脂,“可惜,我不太喜欢你。”说着这话时的眼神更是放肆的将李炊烟上下打量个遍。
李炊烟看着面前的人,也不恼,小嘴微微上挑,淡然一笑,看起来还是那副温柔如水的模样,“姑娘前来,就为了说句不喜欢我?”她问出这句话时,那姑娘的脸色就变了,可以看出有些恼火。
“若是如此,那姑娘可以走了。”
“哼!”可见李炊烟的反应不是她想要的,来人瞪了她一眼就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渐渐皱起眉头,李炊烟一时间思绪万千。古清和没有妾室是可以肯定的,如果说是谁家的小姐,这么大胆的进入别人家的内院未免也太离经叛道了些,更何况古府不是她这一个小姑娘能闯进来的,想来应该是府上的人了……
“公子,您慢些!”外面再度传来的声响打断了李炊烟的思路,她迅速盖好盖头。
“我无事,你退下吧。”
“是。”
吱嘎——
房门被打开了,这回来人是古清和。
被那姑娘闹这一出,李炊烟都忘了紧张了,她透过盖头恍惚看到古清和挺拔的身影,那身影缓缓向她走了过来。
古清和敬了一圈酒下来,虽是没有醉,但多少有些微醺,此刻站在烛光下看着他的小娘子,眼里的情绪波涛汹涌,内心也是飘飘然的,他心跳的很快,仔细看他双手负于身后的僵硬模样,竟比李炊烟还紧张,是了,没有人知道,不过因为一张简简单单的小相,他就惦记了一个姑娘四年。
红烛帐暖,回忆涌现。
……
四年前,古镇峰一身是血的推开府门,那样子吓坏了他和母亲,随后家仆背进府一位穿着不凡,相貌儒雅的男人。
“夫人,快去请大夫。”
“清和,来帮忙。”古镇峰匆忙命令。
“父亲,你可有受伤?此人是谁?怎么伤的如此之重。”他一边帮忙将那人扶向床,一边询问父亲。
那伤者的同伴,也许是随从,已经吓得丢了魂儿,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颤颤巍巍的跪地,连磕好几个响头。
“多谢英雄,多谢,多谢……”
“快起快起,莫要客气,你身上也有伤,我安顿客房让你休息,这儿让清和守着。”古镇峰忙上前扶起不停磕头的人。
“不用劳烦公子,我这点伤不碍事,我来守着我们老爷就可以了……”
正说着大夫来了,给二人把了脉,开了药,侍女服侍着喂下,没有吐出来,古镇峰便松了一口气,“清和,没什么事了,这让侍女守着,我们也走吧。”
“好。”说完父子二人便一同出了房间,走进回廊,还没等走几步,古清和感觉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个绣工精致的小锦囊,半边都染了血,想必是那位伤者的,于是他便收了起来。
翌日,古镇峰父子来别院探望那二人,虽还有些虚弱,但二人都醒了过来,至于身上的伤,只能靠静养了。
一经交谈方知,此人竟是李沧州,南郡的大半产业都归属李家,可谓是几代的商贾世家。念及李沧州有伤在身,古镇峰只与他简单交谈几句,便要带着古清和回去了,出门前古清和突然想起了那小锦囊,于是他又折回屋内将那小锦囊递到李沧州面前。
“伯父,这个是清和在回廊拾到的,想必是昨夜混乱,不小心掉了出来,不知是您的,还是您那位朋友的?”
“多谢小公子,是我的锦囊。”李沧州一看那锦囊便接了过来打开查看,看过后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
“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血污了?伯父您别急,如果方便,我寻人问问,是否可以修复的好。”
李沧州抬起头看着他,眯着眼睛和善的笑了笑:“无妨,不过是小女的小相罢了。”说完举起手上染了血的小相又看了看,忍不住又感慨了一句,“这是她十二岁那年,南郡来了位有名的画师,被我请到府上画像,临走前看到小女在花园玩耍,便随手画了幅小相,我就时刻带在了身上,带成了习惯,可惜了,被血污了一半。”
古清和也看见了那幅被血污了一半的小相,他看到了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
那一年他十八岁,母亲开始忙于给他说亲事,每每盘问古清和想娶个什么样的姑娘时,他都会想到那双眼睛。
……
古清和用玉如意挑起盖头,小相上的姑娘就这样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了眼前,还是那双顾盼生辉的眼,只不过这一次,这双眼带着盈盈的笑意在看他。
“阿烟,久等了。”他握着她的手,一同坐在喜榻上。
李炊烟垂眼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紧张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她努力克制,佯装淡定的抿着嘴角笑了笑,“还好,没有很久。”
男人目如朗星,薄唇微扬,温柔的凝视她,“阿烟睡在里侧可好?”
她眨眨眼睛,软绵绵的嗯了一声。
古清和看着面若桃花,肤如凝脂的小娘子,没忍住的伸出手,在那白嫩的小脸上轻轻的掐了下,换来的是小娘子一副娇嗔的模样。
他轻笑,“来,先把凤冠摘了。”抬手帮她拿下凤冠。
李炊烟的心跳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感受到面前人在看她,羞得低下头不敢抬起来。
古清和看着恨不得缩成一团的人,头垂的低低的,耳朵有一点红,样子极是可爱,看得他心痒痒,还有些想笑。
“咳,阿烟,”古清和清了清喉咙,压下声音里的笑意,“把头抬起来好吗?”
李炊烟紧张的手心都有一点点出汗,她神情有些扭捏的慢慢抬起头,脸上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耳后,眼神慌乱的无处安放。
古清和抬头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眼神看向自己,对视一瞬,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她。
他一直觉得小娘子整个人都乖乖巧巧软软糯糯的,但真正触碰到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想象的还不够好,原来她可以更甜的……
李炊烟的眼睛霎时瞪了些,还呆呆的眨了两下,她连呼吸都忘记了……
古清和抬起头,眸光深沉的看着小娘子,低冽的声音里有一丝暗哑,“阿烟,唤我一声可好?”
黑暗中,暖帐里,小娘子嗓音柔柔。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