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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许多人情窦初开的年龄,应该是初中。林知宜或许也是,但是她太迟钝了连喜欢也是,等意识到时,等想追时,两个人已经相隔很远很远了。
      林知宜是个乡下小孩儿,由爷爷带大。她的童年,对她而言挺简单,但对大人而言相反。父母在外地打工,分居两地打工。外婆会跟她说:“唉,你爸爸跟你妈妈都不住在一起,你爸爸的钱说不定都在外面养别的人呢。”她不懂,她从没跟他们生活过,只知道有爸爸妈妈,或许在别的小孩说爸爸妈妈的时候,她也曾期盼过。但她生活里摸得到碰得到的,不是父母过年带来的衣服和零食还有那短暂相处的几天,是冬天脚很冰时,爷爷烧的火,爷爷暖的脚。所以面对外婆说的话,她只有一脸茫然。
      果不其然,她的父母在她四年级的时候离婚了。但对她的生活依旧没有什么影响,其实也是,她的父母没有在生活中留下太多的颜色。没有带去游乐场,没有笑嘻嘻的聊天,只有过年时因为钱和房的争吵,还有那几个无关紧要的电话,每次问问成绩,然后没什么话讲,干巴巴的挂掉电话。爷爷这时候就会拿过手机,摸摸她的头,林知宜就冲爷爷傻傻笑笑,然后跑去看电视,或者跟那几个小孩子玩。
      林知宜看过《大耳朵图图》她也没羡慕过里面的图图有父母,因为她知道她有最好的爷爷。爷爷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每天弯着腰扛着锄头出去,然后一身大汗的回来,洗干净,给林知宜做饭。其实爷爷做饭很难吃,因为以前奶奶很爱他,奶奶会给他做好吃的饭菜,会给他缝补破洞的衣服。但是奶奶在林知宜出生前就因病去世了。所以现在爷爷只能穿着破了一个洞衣衫出去务农。衣服还算干净,因为爷爷有自己的洗衣大法,林知宜也知道,因为她的衣服也是这么洗的。就是把衣服泡进洗衣粉的水里。爷爷的背之前也不是弯的,爷爷以前是老师,但是摔进了井里,那么高的井,他当时居然没有死。林知宜听这个故事的时候,都要吓死了,小手摸着后面那个凸起。皱着眉,仰起头问:“疼不疼?”爷爷笑着说:“已经没有感觉了。”当时活下来真的是个奇迹,还好奶奶上山在井里找到了他,要不他可能是个干尸了,爷爷是笑着说的这段故事。他说当时奶奶哭死了,医生当时只能把骨头聚合,但是再也直不起来了,他满脑袋血,大家都以为活不了了,都要准备后事了。后来居然奇迹般活到了现在。但是奶奶却早一步离开了他。爷爷奶奶的故事应该是林知宜小时候听过最美的爱情故事了。
      林知宜活的太自由了,也活的太孤独了。但她自己不这么觉得,因为她习惯了,在里面了,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她喜欢骑着她的自信车满山满世界的跑,大太阳也不怕,别人都怕晒黑,但是她从不怕,她已经很黑了,她还觉得挺好的,在别人需要怕晒黑的时候,她仿佛更自由了。曾经一年级的时候,有人说过:“你黑的跟个锅底一样。”小孩子的世界来说,大家都以为她会伤心,但是林知宜的脑回路跟别人不太一样。她只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她黑成啥样跟他有什么关系,她又不认识他。那个人是个男孩儿,也确实挺白的。打了上课铃,林知宜将他挡开,进班了,那个人气到跺脚。
      乡下的小学教学质量并不怎么好,林知宜成绩也是一般,但这个一般是在城里小孩来比的。跟乡下小孩一起比,也是前几。外婆家那边的表姐很喜欢她,所以会给她买特别的作业和课外书,爷爷也会教她。但是以前林知宜以前对学习不上心,都是马虎过去。有一次林知宜骑车跑上了很高的山,但她一直往那边望,依旧是连绵的山,除了山还是山,她想看看山外是什么,但看不到。她想回家问问爷爷山外还有什么,有活佛济公吗?有铠甲勇士吗?她吃饭时问出了自己疑问,爷爷只是说:“考上大学自己出去看看吧,爷爷跑不动了。”那她知道自己得好好学习才能上大学,这样一个可笑的念头,还真的让她对学习上了心,成绩变成了在城里小孩也是佼佼者了。在小升初考试里,考进了县里最好的实验班。后来那个小学再也没用人靠近过,不仅因为乡下小学办不下去了,还因为城里的小孩越来越卷了,林知宜是那个幸运儿了。
      但是进了县城也不意味着离连绵的山更远了。乡下小孩儿要面对的太多了,成绩,家境,才艺。。。。。太多了,但是最大的问题是林知宜要离开爷爷,她要跟她的妈妈一起生活,她一点都不想。林知宜以前的年岁很少哭,她活的太散漫了,太无所谓了,她的父母离婚她不哭,她学自行车不会刹车撞进坑里,她也没哭过,但那次她哭了。她睡在夏天爷爷给她准备的竹床上,胳膊遮住眼睛,电视的声音在耳边响,眼泪从眼角流出,没停,将枕巾打湿。她甚至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是死死咬住唇。爷爷坐在旁边,爷爷把妈妈先赶走了,让她过几天来接孩子,爷爷沙哑的嗓音,慢慢的说:“知宜,你知道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你当时是春天生的,生的那天下了场雨,第二天,我跟你奶奶种的豆角就发芽了。我文化不多,我当时就只记得一句“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所以你就叫时宜了,我想你以后都能是有分寸,当一场好雨。你小时候去上幼儿园,也是闹呢,现在想都是六年前了,时间真快啊。你不能一直在这个地方,你得去看看连绵的山外还有什么呢,爷爷就陪到这儿了,放假回来记得看爷爷,爷爷知道你不喜欢拘着,所以让你敞开了活,但是这世上不总有不如意的事儿。嗯?乖乖去。”林时宜拿开胳膊,眼睛已经通红一片了,眼泪将长长的黑睫毛都濡湿了,眼睛通红。她盯着爷爷说:“老头儿,我感觉我去了以后,都会不一样了,我抓不住。但我听你的话,我去。”爷爷没说话,拿蒲扇扇林知宜湿湿的双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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