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七头猪》梨茸

15、运气

　　道路两边多是两层的小楼房，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小婶你看，自行车。”

　　顺着陈家柏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穿蓝裙配白衬衫的年轻姑娘骑着一辆自行车停在了不远处的大门，一看就不差钱。

　　虽然这个县城跟后世比起来是有点不入眼，但县城人民的审美还是很在线的，比如刚才那位姑娘，就应该会喜欢她的果酱。

　　县城不大，中心段就横纵两条大街，时秋带着三小孩饶了小半圈就在一巷子口看见了个贼眉鼠眼探头探脑的小个子男人。

　　该不会是为黑市放哨的人吧？

　　看不上去很不专业，很像大学时代那些在考场作弊的生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有鬼。

　　时秋带着三小孩走了过去，路过男人时他只是上下瞅了几人一眼，没说话。

　　往巷子里转了两个弯，出现一条窄窄的长通道，隔个三五几米就蹲着个人，面前放着售卖的东西，不时有人上前问问价，交涉一番后，几乎都能成交。

　　整个过程都没发出太大声音，时秋只听清了离得最近的一个老婆婆以三毛一个的价位卖出了十个鸡蛋。

　　肉摊的猪肉才七八毛一斤，黑市的鸡蛋就能要到三毛一个的价位，翻了整整十倍啊！

　　所以，这就是黑市的魅力吗？

　　看了一圈，时秋正要寻个好位置蹲下，就听身旁接连响起咕咕声。

　　“饿了？”

　　三小的不约而同抱着肚子，摇头，可接着肚子就跟唱大戏一样。

　　尤其陈家柏，人最小，声音最大。

　　时秋微微叹气，一人脑门上点一下，“饿了怎么不说？”

　　刚问完就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脑门。

　　糟糕，她打着赚钱的心思风风火火的出门，压根儿还想起要带点票钱在身边，也根本没考虑到吃饭问题。
　　陈正安跟她妈估计一个担心她一个担心卖买，也都没记起这茬。
　　这会儿两手空空，想给他们买饭都无能为力。

　　时秋扯出一个笑，拉着三孩子靠墙蹲下。

　　“等等哈，一会儿我们果酱卖出去了就有钱买饭了。”

　　方时冬重重点头，“嗯，我们的果酱一定会卖出去的！”

　　另外两个也跟着点头，陈家柏还懂事地说：“我们卖了钱卖肉回去跟小叔和外婆一起吃。”

　　话音刚落就来了个梳着盘头的中年女人，时秋一眼瞧去就知道这人家庭条件肯定不错。

　　“妹妹，你们是卖什么呀？”

　　中年女人指着她被几片大叶子盖住的背篓问。

　　想着这边几个肚子咕咕叫却一直没喊饿的孩子，到嘴边的话一转就成了，“什么都有。”

　　“哦？”女人瞧着她不大的背篓，表情很是惊讶，“真的什么有？”

　　“嗯。”时秋把手伸进背篓，先拿了瓶果酱出来，“山里的泡熟了，就做了点果酱拿来卖，但这东西费时间费精力又费糖，实在是怕不好卖就带了点自家的东西来，总不能白跑一趟。”

　　玻璃罐里的三水泡酱颜色十分漂亮，女人一看就十分喜欢，“看着挺不错的，颜色真好看，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这回时秋还没开口陈家柏就抢先道：“果酱很好吃的，我昨天伴着果酱吃了三个大馒头。”
　　说着还用小肉手比了个三。

　　中年女人大概挺喜欢孩子，瞧着陈家柏的目光很慈爱，“小娃娃，你这么厉害啊，一个人就能吃下三个大馒头？”

　　“当然了，”陈家柏自豪得都站起来了，但不忘推荐自家的东西，“因为这个果酱真的很好吃，阿姨，你要买一瓶回家吗？”

　　“小嘴真甜，不过你可不能喊我阿姨，得叫奶奶。”

　　女人被他逗乐了，问了时秋价格，没犹豫就说要买一瓶。

　　“妹妹，你刚说还带了其它东西，是什么呀？”

　　时秋犹豫着说了两样，没想到女人眼睛一亮，直接说：“我都要了！”

　　“......可是可以。”女人这么耿直倒让时秋有些不好意思，“就是这鸡是已经处理好的，您看您介不介意......”

　　“是现杀的活鸡吗？”女人显然是有些介意的，但看得出很想要，“新鲜的我才要哦！”

　　“肯定是新鲜的！”这个她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虽然买的是普通笼子鸡，但现买现杀，拿到手就被收进了空间，新鲜程度绝对一级棒！

　　装模作样把手伸进背篓，实则从空间挑了只最大的拿出来，“你摸摸，还温着呢。”

　　这是只乌骨鸡，中年女人一看，先是惊后是喜，“你这还是乌骨鸡呀！”

　　“嗯，家里还有十来只鸡，不过乌骨鸡就只有这一只。”时秋笑着回。

　　三个小的先是听得一愣，接着看得一愣，不过都乖乖没说话。

　　中年女人则肉眼可见的开心，“我儿媳妇怀孕后就喜欢吃鸡肉，这个月是天天念叨，这次买到这乌骨鸡回去她肯定开心。”

　　“阿姨，您对您儿媳妇真好，”时秋笑着，趁机又问道，“我这还有二十来个鸡蛋，要一起带着吗？可以给您算便宜点。”

　　“行，一起带着，你给算算一共多少钱？”

　　时秋估摸着行情，也考虑了自己现下的需求，“阿姨，您看这样行不，鸡蛋、鸡和果酱一共算您15块钱，但是您得补我一些票。”

　　果酱的价格不便宜，但三样加一起的钱放黑市就不算什么了，所以时秋要票，中年女人答应得也很干脆，“我身上有些粮票布票，不过没多少。”

　　女人翻着随身手袋，先给了时秋一张大团结，又拿了票给她。

　　“还有张工业票，一起给你吧。”

　　时秋清点着手里的票据，除了粮票布票外，就是一张工业票。

　　几张布票面值都不大，估摸着也就够给小的做一件。

　　可眼前有三个小的，先给谁做都不好，放着吧，存两天应该就够了。
　　到时候先给三小的做，再给两大的做。

　　至于工业票......
　　她倒不是很在乎，这山路又不能骑自行车，慢慢攒着，以后给陈正安买块手表倒是不错。

　　“妹妹，你家住哪啊？”女人买完东西也没急着走。

　　时秋没隐瞒，直接说了云谷村，看女人的反应就知道没听过。

　　果不其然，“到县城来远吗？”

　　“远，”想起过来这段路她都佩服自己，“我们天没亮开走，刚到这您就来了。”

　　“这么远啊......”可不是。

　　女人有些遗憾，但还是问道：“那你以后还会来这边卖东西吗？”

　　没等时秋回答，女人自顾自地说起话，“你们在乡下自己有土地还能养养鸡种种菜，我们城里生活的人每个月就靠着那点指标活，你说说，就那点东西哪够吃的，全靠在这里买东西。”

　　时秋安静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

　　“你看你愿不愿意每个星期过来一次，带点肉米蔬菜水果之类的，比今天多一倍的量都没问题，阿姨按黑市价给你，你直接送我家也不用跑黑市担风险，怎么样？”

　　面上平静故作考虑的人，实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还有这种好事呢？

　　是不是穿书定律，穿越者即使是个配角也会承主角光环一路顺遂啊......

　　“妹妹，妹妹？”

　　“啊，是这样啊，阿姨，”短暂兴奋后，理智归位，“您也知道我家离得比较远，今天也是我第一来县城，要是遇上农忙天气不好之类的，肯定来不了。”

　　在大客户失望之际，时秋话锋一转，“不过半个月一次还是可以的。”

　　“真的？”女人一喜，“那就说好了哈。”

　　从跟女人去认路途中的闲聊中得知。

　　中年女人姓张，男人是附近煤矿的工人，大儿子是洗选厂工人，儿媳是门市部的售货员，另外两个小儿子都在外地读书。

　　这样的家庭，很厉害啊。

　　所以啊，无论哪个年代，不愁吃喝不上班的女人永远年龄成谜。

　　不然为什么陈家柏喊时秋妈外婆，却喊这位比他外婆还大十岁的张女士阿姨呢？

　　县城不大，走到张阿姨的家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周围这片都是家属区，后面有个公园。”张阿姨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到了，前面这个院子就是我家了。”

　　时秋抬眼看去，第一感觉是有钱，然后是羡慕。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会因为她是个穿越者就有算改变。

　　“进来坐坐喝口茶。”张阿姨很热情，但时秋很局促。

　　一是没熟到这份上，二是三个小的应该已经饿得不行了，她得赶紧带他们去找吃的。

　　“不用了张阿姨，我们还赶着回家。”时秋笑着拒绝，“您这地方地方我记住了，下次直接把东西给您送过来，放心吧。”

　　“行，那你们路上小心点。”

　　时秋带着三小的直奔国营大饭店，这会儿刚到午饭点，人挺多。

　　“小婶，那边有张空桌子。”陈家柏人小眼尖，急忙拉着时秋过去，生怕位置被别人抢先。

　　“你们三个乖乖坐好，我去窗口排队买饭。”

　　学着别人的样子，时秋看了看窗口上方的牌子，点了一份酱牛肉，半只烤鸡，一个青菜汤，两个大花卷。

　　一共两块钱，为数不多的粮票也一下全没了。

　　唉......

　　拿着手里的票又去了另一个窗口排队取餐。

　　时不时朝三小的的方向看去，每次都对上他们也望向她的视线。

　　心里好笑，这怕是已经饿得望眼欲穿了。

　　这顿饭四人都吃得特别满意。

　　量大不说，味道是真的好，没吃完的半只鸡肉时秋要了个袋子装走。
　　拿回去给陈正安和时秋妈吃，让他俩研究下能做出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