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吻尽荷花叶》捌月野酒

15、我有同桌

　　全班都瞪大了眼睛，有的是还没摸透班主任的脾气在为宛风担心，另一部分是纯属在看戏。

　　结果宛风又更加不要命地又跟了一句：“选了班长有副班长吗老师？”

　　好在陈连江并没有太在意，反而看上去像是很欣赏宛风的个性：“当然有，你有推荐的人选吗？”

　　“有啊，”宛风一把薅起来旁边还在不懈地扎着脑袋的鸵鸟二号，“我推荐何骅枼。”

　　鸵鸟二号完全没有准备，一下被拽起来暴露在班主任和全班同学的视线里有点紧张，喉结滚动了一下吞了口口水，斜着眼睛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陈连江对何骅枼没有什么印象点，但还是本着尊重每一位学生的原则问了问其他的同学：“还有其他同学自荐吗？没有的话这两个班委的位置就这么定了，大家意下如何？”

　　没人想揽上这种苦差事，尤其是在刚组成新班级谁也不认识谁的时候更不愿意做出头鸟。

　　全班无人做声。

　　何骅枼和宛风挨着的那只胳膊似乎有所意图地动了动，被宛风悄悄地摁了下去。何骅枼转头对上宛风的目光，似乎带着点哀求，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了回去，没有做出反应。

　　“行，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们班的班长是宛风同学，副班长就是这位...”陈连江又低头看了一眼学生的名单，“何骅...叶是吧，这个读音？”

　　何骅枼点点头：“是，老师。”

　　“好的，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呀，”陈连江看上去还是挺高兴的样子，“那辛苦你们两个一会儿登记一下班里同学的校服尺码报给后勤处？明天开学典礼之后就可以去领回来了。”

　　他俩点点头坐下了。

　　“那话说回来啊，我的课代表还是要选的，”陈连江敲了敲桌子，又把名单举到眼前，扒下来点眼镜一点一点看着，“这位同学，这个菅...菅羽青同学是吧？来了吗？你们这名字真是一个比一个拗口啊...”

　　“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随之站起来一个鹅蛋脸、眼睛大大的女生。

　　何骅枼仔细看了看，这好像就是刚进门的时候看到和代云帆对话的那个女孩子。

　　“咱们这位菅羽青同学中考英语考了119分啊，仅次于宛风同学的满分，也是相当厉害了！”陈连江的语气十分激昂，开始征询大家的意见，“没问题吧大家？”

　　“没——有——！”底下的声音异口同声，大多都是男生的声音。

　　菅羽青也没有什么异议，欣然接下了英语课代表的位置。

　　“那行，今天咱们的任务进行得就差不多了，咱们就不整老一套让大家挨个站起来介绍自己了，感觉你们也不喜欢这种形式。大家私下里自己多接触接触，”陈连江手指一指前方以示警告，“但不许搞小团体啊。”

　　“咱们这个座位的话，我们就不特意排了，大家愿意按照现在这么坐也行，有自己的想法想调整的也行，男女生做同桌也行，”陈连江说到这自己都笑了笑，“你们自己私下沟通，我不干涉，也不反对，好吧？”

　　整个班里都充满了自由的气息。

　　陈连江又想了想，似乎要交代的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又抄起名单按顺序把名字点了一遍，确认了缺席没到的学生，然后拿着名单走出了教室。

　　宛风起身，在后门截住了陈连江：“老师您有多的同学名单吗，我想要一张一会统计同学们的校服码数用。”

　　陈连江笑眯眯的，把手里的那张名单给了宛风，还没忘夸他一句考虑周到。

　　宛风道了谢目送陈连江转身离开，回了教室。

　　何骅枼转过身子靠在椅背上从后门往外看，确认陈连江走远了，一巴掌甩在宛风胳膊上：“你把我拖下水干什么？”

　　宛风不以为意，绝不认错：“谁让你把我戳起来。”

　　“那么多人叫你名字！”何骅枼死瞪着宛风，“跟我戳不戳你有关系么！”

　　和何骅枼斗嘴的过程宛风乐在其中，正要开口再反驳回去的时候，清亮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宛风！陈老师说了自由分桌，我和你一桌？”

　　何骅枼闻言一愣，想到此时跟宛风一桌的人是自己，突然顿感多余，脸上挂了点尴尬。抬头一看，来者正是英语课代表菅羽青。

　　宛风收起了笑容，转过身扫了她一眼，收了刚才和何骅枼开玩笑的语气：“我有同桌了。”

　　代云帆聒噪的声音也从后面咋呼过来：“就是，没看见人家有同桌了么，不然哪轮得到你跟人宛风做同桌啊，是吧帅哥？”

　　还行，说完没忘了顺带夸宛风一句。

　　何骅枼更尴尬了，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成了座位争夺战的风暴中心。

　　代云帆属于女孩子里偏高的，但菅羽青就很明显属于娇小型的。俩人一高一矮，一前一后站一块总感觉有那么点不对付劲儿。

　　宛风暗叹女人心海底针，刚才还一片和气聊着天的俩人怎么说吵就能吵起来。

　　菅羽青显然不死心，还想争取一下：“咱俩初三做同桌不是还挺和谐的么。”

　　这一句话信息量有点多，何骅枼靠在后墙上，一脸玩味地盯了会宛风。

　　“是，那不是没机会换么，”宛风没接她话茬，“现在这不机会来了。”

　　何骅枼在一边看着，感觉菅羽青的脸都被宛风气红了。

　　他有点想笑，结果被菅羽青这姑娘敏锐地甩来一记眼刀，笑了一半又给憋了回去。

　　“我说你差不多点得了，尴尬不？”代云帆把菅羽青往边上推了推，绕过去问宛风和何骅枼前桌的两个人，“哎，哥们，跟我们换换桌呗？我俩就坐窗边那位置，多好，亮堂。”

　　那俩人谁也不认识谁，本着坐哪不一样的想法，痛快把位置给代云帆让了出来。

　　代云帆拽着菅羽青坐下，扭过头对着宛风笑：“帅哥，巧不巧，见几次成同学了你说，真是有缘啊。”

　　对着宛风花痴了会扭头看见了何骅枼，仿佛跟他第一天做同学似的，仔细端详了一会后“啧”了一声：“现在看你也是真帅。”

　　何骅枼不置可否，实在不知道该对代云帆这种夸奖回以什么样的反应，沉默了好一会憋出来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代云帆的自来熟让俩人害怕，“多多指教啊，二位帅哥。”

　　开学第一天就上演两女抢一男的戏码，何骅枼瞠目结舌，实在是精彩精彩。

　　代云帆转过去之后，何骅枼面对宛风，一脸“我服了”的表情，给他竖起了一个来自男性同胞认可的大拇指。

　　宛风拿着名单走上了讲台，他在暑假里好像又拔高了些，现在目测已经一米八几了，整个人往讲台上一站就很有威严感，不怒自威。

　　他动作很轻地把名单放在最靠近前门的同学桌子上，声音公事公办，似乎已经有了做班长的自觉：“我把名单传下去，麻烦各位同学辛苦在自己的名字后面标注一下校服的尺码。”

　　这个年纪的人对刚走马上任就端着官腔压人一头的行为无比反感，就有一种“你说，我偏不配合”的奇怪的叛逆感。

　　对于班长的这个角色，宛风状态进入得很快。

　　但他的语气具备了作为班长的威严，让人不敢反驳，却也无法厌恶。

　　中午放学时间，大家都散去了之后，宛风和何骅枼一起去操场后面的仓库上报校服尺码。

　　一中高中部是全市唯一一个在校内拥有自己的看台的高中。看台规制很大，容下整个学校几千号学生同时开个校运会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高一高二还没正式开学，操场上显得空荡荡的，只有几个高三的学生提前从教室里出来穿过操场往食堂的方向去吃饭。

　　“真没看出来，你初中同桌竟然是个女生，”何骅枼突然开口，“还是个...这样的。”

　　宛风被他的形容逗笑了，反问何骅枼：“‘这样’是哪样？”

　　何骅枼还真调用脑袋里的资源好好思考了几秒，最后还是屈服于词汇的匮乏：“活泼。”

　　宛风干巴地笑了两声，像是跟何骅枼解释什么似的：“我初三那会想换同桌来着，跟老师说了老师没同意，说我不好好复习老想换不同的女生做同桌，就没给我换。”

　　说完后半句感觉越描越黑：“不是，我那意思是我想跟我们班里最后一排自己坐一桌那同学换换来着，老师没给我机会。”

　　“看出来了，刚才那出全靠你们初中班主任帮你奠定了坚实的革命基础，”何骅枼拍了拍他的肩膀，得出了结论，“但是我觉得，还是代云帆更好看点，你那个同学看起来有点太小了，跟个娃娃似的。”

　　宛风一脸苦相，代云帆和菅羽青这两个女孩子坐自己前面，开了学得过什么“好”日子都说不好呢。

　　“你要不挑一个考虑考虑，让其中另外一个死了心，咱们这一桌也能安生点。”

　　何骅枼给宛风出着馊主意，宛风明知道何骅枼说的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就是怎么听怎么都不得劲儿。

　　宛风咬牙切齿，一手按上何骅枼的脑袋，想给他头发揉乱才突然反应过来何骅枼脑袋上顶着那头没几公分的碎寸根本揉不乱，最后不得不被迫放弃。

　　他突然开口：“何骅枼，我能看到你头顶了。”

　　何骅枼没反应过来宛风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你有病吧，你要是看不见我头顶，请问我还健在吗？”

　　“不是，”宛风说，“之前咱俩一样高，我只能平视你，看不到你头发上这个旋儿。”

　　他手又按在何骅枼脑袋上，指了指。

　　宛风这么一说，何骅枼认真起来抬了头。

　　还真是。

　　之前他和宛风是完全平视的关系，分不清谁高谁矮，连肩线几乎都是齐平的。

　　现在他要和宛风对视，视线已经要稍微抬起来一些了。

　　他不服地把宛风拉过来跟他背靠背，手摁在头顶比过去，好像确实只能到宛风后脑勺中间的位置了。

　　何骅枼暑假里真没感觉宛风和自己身高有什么变化：“你偷偷长高了？”

　　宛风一脸得意的表情：“我哪知道。”

　　“我不管，”何骅枼一脸的拒绝，“你头发长，蓬得高。”

　　宛风依旧疯狂在雷区蹦迪：“那要不比一比，看高三的时候到底谁更高？”

　　何骅枼白了他一眼：“幼稚。”

　　看这势头，有比的必要么？

　　但要他认输，那也是必不可能。

　　何骅枼想，肯定是因为宛风家吃得好，营养比自己更到位。就何家的餐饮水平，自己能长到现在这么高都已经是烧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