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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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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时候,落日余晖洒满操场,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远看像一部怀旧风的电影。
余温如站在梧桐树下,看着远处的景色发呆,神色淡淡。突然,她身后传来了一道清冽好听的声音。
余温如一怔,下意识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好看的脸。
阳光肆无忌惮地挥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了一层淡黄色的轮廓,似在发着光。
眼前这个身影。
好耀眼。
男生有一头微微凌乱的黑漆碎发,帅气的脸棱廓分明,深褐色的眸子目光清澈,盛满了灼目的光彩,像永不泯灭的亿万星辰,但是又藏匿着少有的倨傲与少年气。
“同学,你的东西掉了,我叫你,你不回头。”
声音也很好听……
似江泉暖阳,和煦动听。
他的个子很高,穿着校服看起来很清瘦,身形挺拔,大约是急匆匆跑过来的缘故。呼吸不太平
稳,额角还挂着两滴汗,一路滑到他卷翘的睫毛上,眉眼间带着几分桀骜不驯。
余温如睫羽轻颤,她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生,忍不住愣了几秒。
她小心地从他手中接过了蓝皮日记本,郑重其事的说了声“谢谢”。
少年却微微颔首,好看的眉眼带着清浅的笑意,看起来干净又耀眼。
“没事儿就有什么,不用谢。”
接着,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到。
“这个,我没有看。”
余温如抿了抿唇,点点头,表示相信。
看着他的背影没入光明,利落分明的轮廓似乎被阳光镀了一层毛茸茸的光。从余温如的角度看去,瘦削的背影却伟岸异常。
余温如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大概那样的人就是在温暖下生活的孩子吧,与她截然不同的存在。
这样的人,大概和她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吧。
当天晚上,余温如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自己回到了七年前,那个时候的她很开朗。家也不是现在这样压抑,而是充满温暖和欢声笑语。她年仅五岁的弟弟也没有死,拉着她的衣袖,甜甜的叫她姐姐。一切都很美好……
到了梦的最后,有一双手拉着她逃离了脚下的无底深渊。她做过无数次的噩梦,但这是唯一一次出现截然不同仅存温暖的梦,她比曾经任何一次都希望自己不要快点醒,希望这个梦再长一点,抓住仅存的美好。
梦中的这双手,到底是谁的呢?
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再见过那个男生。
有天她在学校看到一个身影,极像那天那个男生,她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等到男生转过头来,却是一张陌生的脸,不是他。
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想到这儿余温如自嘲的笑了笑,生活已经够艰难了,没空再想别的了。
“我的生活……”
“会有好起来的那天吗?”
接着她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会好的吧,会吧……
即使这样的自我安慰已经持续七年了。
但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这一年榆青的初春异常的冷,气温也没有回升,这天寒风肃杀,从天边席卷了大地,席卷了整座城市,路过了铁轨,路过了河岸,路过了将冒枝芽的树丛,远远的直奔到了城市地平线的尽头。
榆青城也随着气候沧桑万分,在咆哮尖锐的风声下,被摧残的疲惫不堪。
余温如家里的花瓶被突然打碎,连同这个家一起。余温如的妈妈纪含茹怒气万分,指着她的爸爸余江天不停地咒骂抱怨,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声音压抑着嘶吼。
“纪含茹,别说了,我们离婚吧!”
女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像是完全不敢相信。声音十分尖锐的问:
“你说什么?!”
男人重重的叹了口气,看起来疲惫不堪。
“我说,离婚吧。”
纪寒茹紧逼的问,声音刺耳又有些颤抖。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我能理解你失去南南的痛苦,他也是我的孩子,我能不痛苦吗?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七年了,你还走不出来天天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连同咱们这个家也一蹶不振了啊。”
余江天的嘴唇微微的颤抖,他声音低哑
“别再互相折磨了,太痛苦了,这么多年。”
“我不同意,你别想走!你要让我承受一切吗,要痛苦一起痛苦。我怎么命这么苦啊,死了儿子又遇上这种人。”
余江天只是深深叹了口气,看起来疲惫又沧桑。仿佛处于极大的痛苦中。他极为平和的说
“我这种人,什么样的人?结婚这么多年,我对你什么时候不是无微不至,关怀至极?我自认为作为你的丈夫已经仁至义尽了。自从南南走了,这个家一天都没消停过。南南也不希望我们这样痛苦吧,所以含茹,放手吧。”
纪含茹呆愣在原地,像受了极大的精神刺激,接着她像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支撑,天塌一般瘫倒在地。她精神涣散的捂着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男人夺门而去,门被摔的巨响。
这个破碎的家,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