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人格》叁上伞

58、末世10

　　岑柒：“……”
　　岑柒没听明白。
　　什么时候扯到他身上的？他就打了个盹儿，难道说睡过了一个月？
　　林涧看着岑柒向他投来的迷茫的小眼神，假装没有收到躲开了视线。他……其实也有点小在意岑柒去找维娜干什么了。
　　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的高壮男人可怜巴巴的看着身旁与他相比略显单薄的林涧，画面并不美好，反而有点恶心。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是不是你最后一个起来袭击了维娜小姐？”黎健乘胜追击，好像他多关心维娜，多么正义凛然。
　　其他人无论信也不信，看过来的眼中都有几分怀疑。
　　岑柒平日里寡言少语，一天到晚蒙着一个斗篷不见人，除了林涧以外没人和他有交流，就连林涧也是为了教他说话迫不得已。要不是看他身手好、力量大，也不会留这么一个怪胎在队伍里。
　　而且这人至今都没有解释一句，难道是心虚？众人对他越发怀疑。
　　黎健更是打算牢牢拿捏住这个人。在几天之前他还是个话都不会说的“野人”，他能反驳什么？唯一的依靠林涧更是对他避之不及，恐怕根本不想和这种人有关系吧。
　　他其实并不知道岑柒是不是那最后一个走动的人，但是……现在看来他也确实不是完全无辜。这样更好，就算什么也没有他也一定会帮他坐实。
　　岑柒斗篷下的眼睛眨了一眨，总算听明白什么事。
　　怪不得她当时醒的这么快。
　　虽然岑柒有自信不会被察觉，但也不绝对。也许她就是那个例外？
　　岑柒可以不在意会不会被人发现，但现在的情况是，如果这个女人发现了很可能会把他赶走。若是这样，他就没有办法再次潜入这支队伍了，做起手脚也会更麻烦。早知道就先制一点使人昏迷的药，叫她睡得沉一点，不要醒来就好了。岑柒皱着眉头，绞尽脑汁想着借口。
　　他沉默不语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心虚了。
　　这时候，有一个女玩家迟疑道：“之前在别墅里，他好像也去翻过什么东西……我看到他有点鬼鬼祟祟的。”
　　“那你不早说？说不定从那个时候就……”
　　“不是吧，他真是个变态啊？”
　　辉哥看向维娜：“你确定是他吗？”
　　维娜不敢直接肯定，她的记忆也很模糊。她知道辉哥不直接定罪而是过来问她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公平公正、或者多在意她的感受，只是觉得这个斗篷男还有用处，不想为了一点小事就把他驱逐出去。
　　如果她一口咬定是斗篷男，就算最后这个强者会怨恨也不会直接对上下命令的辉哥，而是她。
　　维娜也心焦。如果一直找不到犯人，其他人会对她感到反感，万一这件事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她在队伍里的威信也会下降……
　　要不，就他吧。反正他没有反驳不是吗？维娜的心底出现一个小小的声音。
　　她作势要点头。
　　“等等。”
　　一直以来沉默不语的林涧终于开口了。
　　辉哥手一抬，制止了维娜，“林博士，您有什么看法？”
　　林涧自知这群异能者莫名很看重他，这也是让他有自信在此时说话不会被无视。
　　他看了一眼岑柒，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本来只想等阿柒解释一下自己的动机，他也不是真的怀疑阿柒居然会骚扰那样一个没品的女人，但没想到阿柒一句话也不说……一直不在状态。
　　林涧怎么会看不出来，岑柒现在对外界在讨论什么完全没有反应。
　　但是在这样下去，还没等阿柒说出他想知道的内容，就要被这群人赶出去了！
　　这可不行。
　　林涧说道：“他只是比较紧张，让我来问吧。我相信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他又看着岑柒，主动把他藏在袖子里蜷着的手指展开抓在手心里，“阿柒，你放心，如果你什么也没有做，只要告诉我，剩下的我来解决。”
　　其他人第一次见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甚至用着算得上温柔的语气，一个个瞪大了双眼。
　　林涧……林博士，难道他喜欢这一款？！
　　就在这时，只听见那看不清面容的斗篷男细声细气：“好。”
　　和他一辆车的三人早就听过林涧教他学说话，对于斗篷男其实有一副好嗓音的事情不算陌生，只是每一次听都会不由得心颤一下而已。但对于其他人可是闻所未闻！
　　真难想象这么一个壮汉，居然会有如此优美动听的声音……
　　也有人反应过来，斗篷男原来叫阿七？他们一直都不知道这个名字，也没有和斗篷男有过交流。也许林涧知道一些，却也从未向他们提及。
　　林涧继续问他：“阿柒，你今晚有没有起来？是一直在睡觉吗？”
　　岑柒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点点头。
　　“果然！一定是他！”黎健就差指着鼻子喊了。但这一次，他周围的人意外的没有立刻应和或是反驳。
　　“你是在他们之后起来的吗？”
　　岑柒看了看林涧手指的两个人，回忆了一下，又点点头。
　　维娜眉头紧锁。她很肯定，最后一个人就是她差点抓住却逃走的那个人。
　　黎健又连忙道：“他承认了，他在我们后面，是最后一个起来的，这总没错吧？一定就是他了，维娜小姐。”
　　林涧的声音不疾不徐，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出去，“那么，你有没有不怀好意袭击她？对她的身体有没有下流的想法？”
　　他说的很直白，在场所有人都有几分尴尬，尤其是维娜，脸颊和脖子都是红色的。好歹林涧也是她有好感甚至暗地里想撩的帅哥，现在却语气平淡说着她有没有被骚扰……莫名有种羞耻感！
　　岑柒不解，“这种事当然不是我做的。”
　　又来了，这好听的声音。就在所有人沉浸在耳朵怀孕的错觉中时，林涧敏锐的注意到岑柒话中的深层含义。
　　“那么是谁对那位女士做了类似的事情？”
　　岑柒看向对面脸色苍白、神情有些躲闪的男人：“自然是他。”
　　众人一下子清醒过来，灼灼目光顺着岑柒所指，对准黎健。
　　黎健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他早就知道？还是胡乱瞎猜的？
　　反正他不会承认的！
　　“你不要瞎指人，怎么会是我？该不会是你心虚了，所以随便找一个人替罪。”黎健感到莫名其妙，抬起头脸上写满无辜，仿佛受了多大的冤枉。不过遗憾的是他的脸做出这种表情略显猥琐，并不能激起大家多少同情——只能说这是个看“颜值”的世界，无论是长相还是声音。
　　“他一直这样！之前还假装不会说话骗人，顶着一张无辜的脸陷害别人，他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小吴立刻站出来义愤填膺道。他被一巴掌扇飞的事，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其他人对斗篷男不算了解，但唯一和他有过接触的小吴这么说……联想到上次小吴被他狠狠打飞，众人还是不由得皱起眉头。
　　岑柒还是固执地指着他，“明明就是你。”
　　林涧无奈，“阿柒，说说看，你怎么认定会是这个人？”
　　岑柒想不通，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问为什么，是想让他解释吗？
　　虽然很麻烦，不过这是笨蛋小仆人的请求。
　　小仆人肯定早就知道答案，奈何他有一群蠢而不自知的队友，就连自己的同伴中有一个想要偷偷对珍贵的雌性下手获得□□权的人都不知道，还要傻傻的拜托小仆人来问他。
　　要他来说，小仆人根本不需要跟这些只会浪费资源的同类一起行走，就算放他们在同一个瓮里吞噬估计也出不来什么好物——就是这样一群废的人类。
　　小仆人就是太心软了，为了这群愚蠢又没用的人来求他，还假装是自己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乐意宠着！
　　林涧说完，静待岑柒的反应时，莫名有种对方在用“宠溺”的眼神看着他的错觉。
　　……应该是错觉吧？
　　“声音。他的呼吸一直很重，并不是熟睡后轻缓规律的声音；自以为安静站了起来，踮着脚尖走路却差一点踢到那个人，动作掀起的风声和从鼻腔里发出的重重的喘息，随后吞咽了一下口水，因为听到那边那个人忽然加大的鼾声而屏住呼吸，但十秒后又继续前进。”
　　“凭借记忆走向维娜，然后根据她身上的气味判断位置，这里有连续两次深呼吸，第二次结束后发出一声喟叹，然后动作略显急切，是一阵摩擦布料的声音，位置大约在胸部到腿部，随后拿走了一个纸巾包，还有几根头发。”
　　“味道。他的身上还有维娜的香水味，体味，纸巾包的花香味。这些味道在手和衣服左边胸部内侧口袋更多。”
　　“还有……”
　　“够了！”
　　黎健几乎破了音。因为他快要接受不住来自周围所有人，包括维娜越发质疑的眼神。
　　他本就是个柔弱的社恐研究员，没什么演技，也不擅长伪装自己，会去实践脑内妄想已经是末世赋予他的胆子和疯狂。再联想到他一直以来的激烈反应和惊慌心虚的表现，傻子也能知道黎健身上的不对劲。
　　至于为什么没有怀疑岑柒？主要是他说的太详细了，简直就像是全程围观了黎健所作所为似的……不少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而格外敏感的维娜更是立刻想到，这个斗篷男为什么能叙述得这么详细？当然是因为他全程都在冷眼旁观！甚至没有一丝阻拦或是揭发他的举动！
　　但是她看到辉哥眼中闪过的发现人才的惊喜，维娜默默把即将脱口的话咽了回去。
　　岑柒不悦的抿抿唇，虽然不满他随意打断自己，不过正好他觉得口干不想再说了。岑柒平日里话不多，甚至可以数十年不说一句话，这次难得心情好做出的解释，还是太麻烦了。
　　要不是为了小仆人……
　　岑柒不关注别人的感受，扭着脑袋观察林涧的反应，却撞进一双始终注视着自己的幽深黑眸，如一汪池水盛满星空，交织成一片温柔沉醉的梦网。
　　原本得意洋洋闪着光亮的琥珀色眼眸在漆黑一片的兜帽里仓皇闪烁了几下，随后主人捋了捋斗篷边缘，那两小点光转瞬消失，只留下一个刻意避开的侧面。
　　这是被自己高大威猛机智的形象所迷倒了么？岑柒在心底小声嘀咕。
　　他现在这个“外套”和他本体自然是一万个不能比，粗糙，丑陋，除了身材高大比较能吓唬人以外一无是处。
　　一想到小仆人是因为这个外形一米九几的身高和粗壮的四肢而心生仰慕，岑柒就跟误食了黄连鱼腥草一样不舒服。
　　那边的骚乱已经差不多有了结果。
　　黎健被辉哥的手下打了一顿，昏迷着扔出去。至于他的是死是活与他们无关。玩家们让所有人统一口径，黎健是被丧尸意外咬伤而不得不被他们抛弃的。
　　反正这些研究员不过是陪衬，用来掩藏他们真正想要保护的人的掩体，关键时刻拿来挡刀的工具人，如果不闹出幺蛾子玩家们还能护送他们好好去基地，如果他们试图惹麻烦的话……
　　希望黎健这件事能够给他们一个警示。
　　研究员里有人从这件事中琢磨出一点异能者们的真实意图。毕竟黎健只是骚扰了一个女性队员，甚至都没有真的对她做什么。这点事在末世里算得了什么，能给点口头教训就算是领队公平公正了。而辉哥却直接把受伤昏迷的黎健抛弃了，这等同于让他去送死。
　　这样重的惩罚，怎么看怎么不寻常。
　　但也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在这一刻同仇敌忾的女性队员暂且不提，就连平日看似关系最好的小吴也缩着脑袋，生怕有人注意过来。
　　众人很快回到原来的位置，抓紧休息。可是闭上眼睛的人里有几人真正进入梦乡，就不得而知了。
　　没了事，岑柒这次秒睡。林涧也想和他说两句话，刚一躺下却听见来自身侧“轻缓、规律、甚至打着呼”的声音，内心只剩下无可奈何。
　　睡吧，反正还有明天。
　　……
　　被单独扔在附近大楼满是灰尘的冰凉地板上，失去意识的瘦小男人脸上、身上都是青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阴影中爬出一只通体紫黑发亮的蝎子，挥舞着两只巨大的蝎螫，在遇到地上的人时受惊般高高翘起尾针，随后发现没有威胁后，缓慢放下。
　　白天来临。
　　阳光自由地洒在男人的脸上、身上，似乎试图唤起一丝温热，却无功而返。
　　男人冰冷的像一具尸体。
　　蝎子从他的脚一路爬到头，最后踩在他的额头上用大钳子戳着鼻尖。
　　蝎子又爬到他的脸上，选择了一块相对柔软的皮肉，然后扬起尾针狠狠刺下去——
　　毒素顺着血管迅速流遍全身，男人的脸上泛起和蝎子一样的紫黑色，仿佛活物一般在他的血管里四处流窜。
　　“呃……唔……”
　　男人的身体因疼痛而抽搐着，口中不自觉发出哀鸣，甚至有一瞬间、他的意识恢复了清明。
　　黎健看到了黑色的蝎子，一只……两只……
　　密密麻麻，好像站在他面前，又好像他的身下全是这些虫子，他就趴在它们的背铺成的地板上。
　　求生的本能让他抬起一只扭曲得不成样子的手，血管凸起，几乎要从皮下爆出来，他感受到了光，近乎本能地向那边伸去——
　　然后，他感受到直面地狱一般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热度！
　　为什么是黑色的？
　　黑色的光……
　　黑色的，太阳。
　　在眼皮合上之前，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只蝎子，没有什么密密麻麻的同伴，只有那一只。
　　随后他倒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蝎子的两只钳小幅度轻轻摇晃着，似乎在观察猎物的反应。
　　看到男人终于陷入沉寂，它停止动作，迈着小碎步爬到皮肤彻底黑紫的男人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