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魔城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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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是要我警惕这只木偶吗？”
基木不解地喃喃自语。
尽管“公主”这么提醒他，基木并不认为这只木偶能给他带来多大威胁。
他愿意相信，会要求自己提高警惕、怀疑周围的一切的“公主”不会是坏人，但是……
基木决定先观察再说。
他刻意把木偶阿柒摆在靠近窗户的桌面上，让他坐在那里正对着自己，“爱看就看吧，我倒要试试，你会做什么。”
木偶微笑的表情始终未变，在基木背过身去的刹那，窗外黑影闪过，有那么一瞬间遮住了木偶阿柒背后晒暖的日光，也让基木察觉到光影瞬间的变化。
“谁！”
他冲出门，小店门口什么也没有，砖石地面连一个脚印都不会留下。
一滴冷汗沿着脸颊流下，基木不想骗自己过分敏感，这股由内而外生出的寒意是真实的。
“公主”说的一点没有错。
这里其实是危机四伏、片刻不可小觑的地方。
……
恢弘大气的王宫城堡内，暗红与墨绿交织的旗帜高高悬挂，金色流苏垂在两侧，却未能让这冰冷的王宫燃起一丝热度。
城堡里是阴冷黑暗的。
然而，猛然间，随着沉重的铁门缓缓敞开，一道纤细的身影走进，伴随着她的前进，明亮异常的火把逐一亮起，仿佛从外部照射进来灯光，大厅里呈现出金碧辉煌之感。
正中央王座之上，国王与王后身着盛装，他们就像是被雕刻在这里的两尊塑像，时刻等待着别人来此觐见。
公主摘下斗篷，提起宽大的裙摆，弯腰行礼，“父王，母后。”
“我亲爱的公主，我的女儿，你去了哪里？你可知道，你的母亲有多伤心！”
国王洪钟般响亮威严的声音响彻厅堂，旁边的王后抿起红唇，在他话音落下后点一点头。
【面对王后的质问，公主不敢吐露实情。因为她知道，国王与王后一直期望她嫁给一位王子，哪怕是城中那些俊秀青年，一丁点儿干系都不会和一个下作的手艺人、甚至是一件死物相连。
她按捺住心中无果之恋的苦涩，勉强微笑着回答：“和往常一样，妈妈。”】
【王后的质问让公主的眼前浮现了男人的身影，她噙满爱意的梨涡刚要浮现，又迅速消下去，生怕泄露端倪。
不可以……至少现在还不可以。因为明天也要去，后天也要去，未来的每一天都要……那么现在不可以暴露。她平复心情，恢复了往日的端庄贤淑，把少女心事深深埋藏，“和往常一样，妈妈。”】
“公主”抬起眼眸，望着那端坐王位、面容冷凝的紫眸国王，无视对方散发出来的威压，借助短暂的思考时间观察着对方。
不是玩家。
但有如此气势，不是普通的犯人，更不可能是原本的npc。
她的心中升起疑惑，又迅速压下，低眉顺眼地回答：“和往常一样，爸爸。”
本来此处应当是国王与王后相信了公主的话，寒暄两句就开始提起邻国王子拜访之事，谁知道这位国王又问了一句。
“真的没有遇到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不要试图欺骗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颇为笃定，“公主”的心一跳，“女儿不敢。城里有趣的地方很多，有机会我真想和您一起去看一看。”
国王微微眯起那双美丽的紫眸，似信非信，挥一挥手，像是赶走一只虫子一样让她离开了。
公主：“……”
总有种自己低人一等的感觉，真憋屈！
临走前，她特地向两人告辞，在王后面前腰压低的更深一些，王后轻柔细语安慰她几句，便也打发走了这个女儿。
“公主”退场，“王后”也不得不离开。
只剩下国王拄着下巴，双目百无聊赖掠过地面。
一名红衣士兵进入、行礼，“报告国王陛下，我们找到了那名木偶师的住处，他把随身携带的木偶放在窗前。”
“公主白天与木偶师私下会面，两人在屋里待了很久。公主与那人具体的谈话内容我们没有听到。”
“这期间并无异常。”
国王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可是士兵却丝毫不敢懈怠，逐字逐句认真报告。
但是，接下来的内容他却有所犹豫。
“还有就是……”
话音未止，国王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还有何事？一并说出。”
“是！王后曾经接触过我们，询问过城内巡逻路线、时间。”
士兵说完就闭紧了嘴唇，面上颇有些不安。
不过意外的是，国王并没有大发雷霆或是惩罚他，反而低笑一声，轻飘飘说了一句：“好了，你回去吧。继续盯着她们，不必刻意遮掩行踪，让她们意识到也无妨。”
“……是！”
士兵行了一礼，倒退着离开。
木偶士兵紧握手里这杆枪，心里想着这奇怪的命令。
这个国王该不会就是……
又是一个自作聪明的扮演者。
萨洛贝无趣极了。
被恶友扔进来，进入到这个近似“魔法结界”的地方，就算是强大的恶魔领主也不得不遵守这里的规矩，木偶人的形态更是变相限制了他的能力。
在这无聊透顶的世界里，只有阿柒能给他带来一丝乐趣，而现在这唯一的希望也不知道被那只该死的鹦鹉塞进哪个角色里。
主要角色就那么几个，他都已经见过并排除了。虽然也不是不可能在这些龙套背景板里，但是所有人都在按照常规方式活动着，就像严丝合缝运转的机器，连一根扭曲的螺丝都没有。
阿柒不可能在这之中，他一定是一位主要角色。
这样一想，阿柒只可能是这个狗血三流爱情小说里最后一位主角，那个“它”。
萨洛贝原本以为昨晚登台表演的木偶人就是剧情里被公主所恋的，但是观察一番公主的表情平平，甚至不如木偶师登场与谢幕的时候反应强烈。
不是它。
但是能被公主一见钟情，昨晚那只木偶一定也在现场，可是偏偏萨洛贝什么也没有发现；公主也不曾离开过包厢，她一直远远观望，排除了私下见过面的可能性。
能够得到的结论只有一个。
这一切都是“剧情”需要，恰到好处地让公主注意到那只木偶，并且其他人都会刻意忽视掉这一点。
这是一种触及到法则的魔法。
“魔法领域”本就是内部的一个小世界，派洛特以整个沙盘模型作为载体，简化了魔法实施所需要的庞大咒文，而更进一步简化了领域内遵守的法则，把它设定成遵照“剧情”完成就可以了，这样一来，一切都会按照既定的方向自动运转。
派洛特不愧是个魔法天才，短短数百年就能完成前人琢磨几千年的事情。
出去再揍他一顿好了。
萨洛贝面无表情地想着。
现在，出于“剧情”的干涉，他恐怕无论如何都无法提前和阿柒会面，甚至在整个剧本里他们都没有任何交集。
如果自己试图打破这一规则，或者找找捷径的话，还得从主角，也就是他的好女儿，这位“公主”扮演者身上下手。
……
邻国王子即将来访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城。
所有人议论纷纷，然而人们一致的结论是，这位王子一定会迎娶美丽的公主。
【有人说：“公主殿下如此尊贵，只有一位王子能够配得上她。”
也有人反驳：“前段时间所举办的宴会，不仅是皇室，王公贵族、全城的青年才俊都出席了，偏偏是在那什么邻国王子访问之前——你猜，国王陛下是什么意思？”
“国王与王后不满意那位王子吗？”
“嗨，不管是谁，总之不会出自我们之中。瞎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哈哈哈，你说得对！”
人群爆发出喧闹的笑声，这声音从清晨就在街上飘荡着，不时钻进木偶师的耳朵里。】
【木偶师坐在工作台前，手里的刻刀对准一个空白的木偶面孔，却怎么也划不下去，最后只能颓然放弃，泄气般趴在桌子上。
自从那日起，公主不时从王宫里跑出来与他会面，她是被自己的才华所打动的，她说自己不愿意遵循国王和王后规划好的人生，想要找寻属于自己的色彩。
她娇花一样的面容闪烁着比磐石更加坚毅的光芒，何等美丽！何等耀眼！
木偶师甚至下定决心，如果公主愿意与他……他就抛下一切，带着她逃离这里，去北方，去遥远的国度，去到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
但是现在……他有些踯躅。】
表演完失意青年的基木终于等来了谢幕，他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迅速脱离刚才苦大仇深的情绪，回到原本跳脱活泼的自己。
呼——累死了。
不仅要在剧情节点的时候表演，平时也要绷紧神经时刻观察四周。最近他频繁感觉到来自周遭的视线，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任何端倪。要不是知道这只是个木偶剧场，没有魔法这类非科学的东西，他都要怀疑是不是什么使魔之类的东西了。
基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怀疑他的身份而刺杀他的人，他觉得自己的剧本和原剧情基本差不多，应该没什么问题。只要守住主角这个角色，额外的奖励积分也是大把大把，根本不需要靠怀疑别人来赚积分。
他本来也不是战斗型的玩家。
基木掏出口袋里的小木偶人，放在手心摩挲。
以前——就是指他进入这个“木偶剧场”之前，基木对于木偶或者手办之类的没什么感觉，他的妹妹有一屋子的娃娃，晚上进去看着那一排排玻璃珠眼睛还怪可怖的。
他内心以为，真正的猛男不会对这种女孩儿气的东西感兴趣。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这一屋子的木偶里，只有这一只内里有真正的灵魂；又或者是扮演木偶师孤独的生活久了，除了唯一的谈话对象公主以外，他每日接触最多的只有这只小木偶，于是不由得倾注了几分感情在它身上。
出于警惕之心，他把木偶放置在正对着床铺的工作台上面，连续数晚，却没有发现一丁点儿异样。就连“公主”都觉得，木偶里的扮演者是不是对他没有什么恶意。
因此，当心境发生微妙变化之时，基木清晰地感觉到，这是属于他的、仅存于这个剧场里的情感波动，就如同水中月、镜中花，是冬日在门口堆起的雪人，黄昏聚在手心的一缕斜阳。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小木偶亚麻色的柔软的发丝，虽然是马鬃毛却始终保持着柔顺光泽，五官也用炭笔细细描绘出来，这些过于原始的材料是基木根据屋内的工具猜出来的，这也是广大星际玩家对于游戏热度不减的原因之一——完美还原古代人类的生活氛围。
基木甚至开始给这只木偶做起了衣服。
“我的手艺可能比不上原本的木偶师，但是设计一定是最好看的！阿柒，你喜欢蓝色吗？这个颜色很衬你。”
基木絮絮叨叨地，仿佛已经化身阴沉宅男，只能对着自己的手办说话。
他在把玩木偶的时候，自然也注意到了被极细的小刀刻在屁股后面的小字“阿七”，这应该是木偶的编号，但是他并未找到先前的一到六，可能是作为失败品，被木偶师处理了。
木偶师的房间里除了明面上的木偶人，还有一些木制的宝剑、盾牌，甚至还有类似恶魔的犄角头饰——都是木制品，精巧细致，栩栩如生。
基木想了想其他几个剧本名称，不禁感叹演员和道具的通用性。
如果换一个人，玩家或者是犯人，缩在这具不能活动的木偶身体里，想必会无法忍受基木近乎“骚扰”的行为和自说自话的举动。
但是阿柒……白天的阿柒切断了自己和外部的连接，完全不知道基木用这个木偶人身体做了些什么。
只是每到夜晚，他恢复五感活动的时候，总会发现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今天，他多了一身蓝色小衣服。
阿柒：“……”
这个犯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不好好闯关，竟然会浪费时间给木偶做什么手工。
真是无聊。
先不说晚上的阿柒有何想法，就在基木对着木偶阿柒自言自语的时候，没有上锁的木门被一把推开，吓了他一跳。
手里的刻刀一抖，笔直飞向来人，却被斗篷轻轻一挥避开了。
“公主”莫名其妙：“你在发什么疯？虽然有些警惕意识是好的，但也要看清楚敌友。”
“……抱歉。”基木讷讷捡起磕掉了刀尖的木柄刻刀，心疼地收起来。
“公主”看了越发觉得他不堪大用，扮演剧本居然还情真意切起来了，这样的人真的能够完成接下来的计划吗？
……不，木偶师这个角色蠢一点，对他的计划会更有帮助吧。
“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剧情即将进入高？潮阶段，你也收到提示了吧。”
“公主”一掀裙子，在杂乱到无法下脚的屋子里勉强找了一处空地。她说几句话就走。
“邻国王子的剧情吗……进入这里之前没有提过这样的人物，他会是扮演者吗？”
“很有可能。”金发“公主”神情冷峻，没有半点天真娇美的模样，眉宇间透出几分男性的英气，让人几乎要以为面前的是一位雌雄莫辨的少年，“明天就是‘我’与那位王子的订婚仪式，按照剧情，‘我’会逃婚来到这里找你——”
“但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偷走你的木偶。你发现了真相，嘴上说要帮‘我’拿木偶，实际上却……后面就是你的剧情了。”
无非是嫉妒，怨恨，并发泄在不会辩驳不会反抗的木偶身上。
基木再次为这狗血至极的剧情感到牙疼，尤其是想到自己还要扮演这样一个角色。
“在这段时间，国王派来追捕公主的士兵会赶到，把公主和木偶师带走，结局大概会是一个悲剧吧。”
“悲剧？”基木猛然意识到，刚刚进入“木偶剧场”的时候，剧情截止到木偶对“父亲”的自白，完全没有提及木偶师和公主的结局。
后面难不成……全靠扮演者自由发挥？
“所以说，公主，还有木……木偶师，最后会得到什么下场全凭扮演者决定吗？”
基木的表情有几分兴奋。
“公主”点点头，继续解释道：“故事截止就是演出结束，外面的观众大概只会看到你敲碎木偶吧……这部分你和那个扮演者自己去商量，但是作为非戏剧、真实存在的这些木偶人，它们的故事可完全没有结束，总归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结局。”
“我没办法联系国王的扮演者，士兵之中只有一部分听命于我，而这片区域的限制彻底封死了‘私奔’这条路，公主和木偶师只能是被抓起来，大概一个会联姻，另一个……”
说到这里，“公主”的眼神有几分幸灾乐祸，大概是被眼前人傻乎乎的震惊表情取悦了，“监禁，或者绞刑，这个时代的国王经典的处理手段。”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魔城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