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喻亦涵

20、只有那个人

　　早上六点，单薇就醒了，然后起床开始熬粥，做鱼汤，怕母亲起疑心，今天她要去医院守一个上午，小姨正好回家换洗一下。她现在只能等律师那边的消息，看看赔偿金额能否少一点。
　　等出门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刚走出巷子，一辆白色的本田就停在了面前，车窗摇下来看到于菲和刘雨桐的脸，“你们怎么来了？”
　　“为了接你啊，我们今天可是起了个大早，我还把我舅舅的车偷开出来了。快上车，你要去哪里？”于菲得意地说着自己早起的事情，一般假期她基本上都是睡到自然醒，家里也没人敢喊她。
　　刘雨桐忍不住打击她，“你还好意思说，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才起来。”
　　单薇坐到后排，双手一边搭一个，“大恩不言谢！先送我去医院吧。对了，我妈还不知道小兵的事情，你们一会儿千万别说漏嘴了。”
　　“知道了，放心吧，我没问题，就怕刘雨桐这张大嘴巴。”于菲夸完自己也没忘损一下刘雨桐。
　　“我也没问题，我这个人也懂得分场合，好吧。”刘雨桐可不认可于菲说的。
　　郭美芬对单薇两位朋友的到来，有些意外，连说了好几句“谢谢！”还特别感谢她们对单薇的照顾。她今天精神好了很多，医生说没有排异反应，好好休息，差不多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了。
　　“对了，小兵怎么没来？好几天没看到他了。”郭美芬总觉得几天没看到儿子有些奇怪。
　　“他昨天下午才来看过你，只是那个时候在休息，他没敢叫醒你。再说他马上快高三了，我让他在家好好复习，还有打扫卫生，准备年货那些，他力气大，适合干苦力活。”单薇努力挤出适宜的笑容，不让母亲担心。
　　郭美芬这才轻轻地笑了，“你就知道欺负你弟弟，不过他现在学习压力大，让他在家好好学习，别来医院了。”
　　“我知道了，我会监督他的，他很乖的。”单薇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怕母亲察觉，急忙装着低头给郭美芬暖手，刘雨桐察觉到，急忙和郭美芬聊起天，一直夸单薇以前高中读书特别用功，特别努力。让郭美芬听了特别高兴，她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这两个优秀的孩子了。
　　几人在病房聊了一个多小时，看郭美芬有些累了，待她睡着了才出来走廊找了个安静地地方说话。
　　刘雨桐一脸担心，“单薇，你说你妈要是知道小兵的事情可怎么办啊？”
　　单薇无比坚定地说，“我不会让我妈知道的，我们大家都瞒着。要是她知道了，她的身体肯定承受不了。”
　　“那律师那边怎么说？”
　　单薇摇摇头，“张律师的朋友今天去找那边的人谈，看看能不能降低赔偿金额？我们怎么凑都只凑了一半。”
　　“我看对方就是看小兵是学生，家中肯定在乎孩子的前途，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救孩子，所以才狮子大开口。我看过有些例子，人家直接就不赔，就等打官司，最后可能就赔几万块，但是时间有点长。”于菲理性的分析，对方无非就是抓住了这种家中心态。
　　单薇却很清楚，不能让弟弟在里面待那么久，“我想过了，实在不行，就把我家现在的房子抵押给银行，我准备下午去问问。要是还不行就卖房子。”
　　“那不行，你们住哪儿呀？我们再一起想想办法。”刘雨桐也是堵得慌，这种事情她没有遇到过，完全没经验。
　　“房子以后可以再有，但是弟弟只有一个。只是还有三天就过年，现在卖房估计很难办。而且我想在年前把我弟弟救出来，我不能让他在里面过年。”单薇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弟弟在里面过年，这样他一辈子都会有阴影了，也许他的未来就毁了。
　　三人几乎同时沉默了，虽然心里都不想小兵在里面过年，但是目前的情况不乐观也是事实，他们都是学生，都没有其他关系。
　　向大人借钱也不太现实，毕竟大人只是看孩子面子，刘雨桐昨天就开口跟父母借钱了，但是父母都没有答应，还说有些时候朋友之间也要适当有些距离，最后还是妈妈象征性地给了两千块钱让她转交给单薇。想想自己父母，刘雨桐有时候觉得他们很现实，以前常常在她面前夸单薇，还让她跟单薇学习，几次单薇去她家，他们都特别高兴，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恐怕他们也只是装出来的吧。
　　单薇看两人都不说话，反而安慰起她们，“你们别担心了，我妈你们也看过了，你们就赶紧回去吧，马上要过年了，还在外面跑，叔叔阿姨会担心的。”
　　于菲不以为然，“我爸妈才不会担心呢。”说完看到两位好友怪异的眼神，立刻笑着说，“他们还没有放假呢，忙得很，根本没时间管我。”
　　“唉，好羡慕你们，我爸妈都放假了，天天在家。搞得我一点都不想在家待着。”刘雨桐一想到家里的两尊大神，顿时心烦。
　　就在这时，张律师的朋友来了电话，单薇急忙接起来，“陈律师，您好。”
　　“二十八？......最后的金额吗？.......好的，我知道了。.......特别感谢您！谢谢！”单薇挂上沉重的挂上电话，在这之前她是有期待的，可是现在的结果对于她来说依然是个天文数字。
　　“怎么样？”两位好友异口同声地问。
　　“对方只愿意少两万块钱，二十八万是最后的金额了。”单薇沮丧地低下头。
　　刘雨桐和于菲听了也忍不住气馁。单薇突然站起来，“我不能在这儿耗时间，我现在就去银行问问我们家的房子能不能抵押贷款？差的钱太多了，除了抵押房子，卖房子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们和你一起去。”
　　“嗯，我先给我小姨打个电话，看看她到哪里了？我还要回家去拿房产证。”
　　十二点过，小姨到了医院，同时又带来了两万块钱，“这是睿睿他爷爷奶奶给的，你先拿去存在卡上，你小姨夫还在找他的朋友借，看看能不能再借一点。如果房子能抵押也好，以后有钱了咱们慢慢还给银行就是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妈醒来如果问起，你就说我送两个朋友去车站了。”单薇看向母亲病房的方向，只觉得那条路看不到光。
　　“行，我知道，你赶紧去。”
　　三人带上所有证件去了最近的一家银行，可是房产证上面的名字是郭美芬，单薇是子女，无权代表她去银行办理此项业务，更重要年前的抵押贷款业务已经结束了。最快也要等过完年后初八贷款部门那边才开始办理。
　　单薇一听，知道肯定没希望了，她不可能让母亲知道，更不可能等到年后。出了银行又去找了几家中介公司，大部分都关门放假了，唯有两家开门的也只有一个值班的工作人员，而且人家明确地告诉单薇，这么急，而且又是老城区旧房子，这个时候很难卖。
　　单薇走出中介公司，内心满是绝望，她还是太年轻，下一步该怎么办，她完全看不到方向。
　　三人站在路边，刘雨桐拉紧脖子上的围巾，郁闷得要死，于是她有些想吃东西，看了看四周，有一家便利店，“你们要不要吃东西？我想去买东西吃，太郁闷了。”
　　两人都摇摇头，于菲这时也不像往常那样打趣她，“你去吧，我们在这儿等你。”
　　于菲看着单薇，内心几番纠结，“单薇......”
　　“嗯？”单薇看着于菲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了？”
　　“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单薇不明所以，“谁？”
　　“林木森”说完于菲转而看向大马路上的汽车，不去看单薇。“我那天在酒楼洗手间看到你和他拥抱在一起，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但是你应该知道他是筑城最有钱有势的人，你弟弟的事情他一句话就可以解决。”
　　单薇急忙解释，“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那天是他......”单薇又觉得自己无法解释，无论怎么说都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于菲笑了笑，“你不用跟我解释，其实我跟苏明耀还算比较熟悉，我们以前住一个小区，他跟林木森是好朋友，我听他说过林木森喜欢你。”
　　单薇不看于菲，也不说话。
　　“目前这种情况，其实你可以去试着问问林木森愿不愿意帮你，如果他愿意，你弟弟肯定会没事的。”于菲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故事，她只是觉得只要单薇肯去求林木森帮忙，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单薇没说话，于菲知道她需要时间考虑。正好刘雨桐买完东西回来，给她们一人拿了一瓶饮料，嘴里还咬着面包，“单薇，怎么办？我必须要回去了，我妈妈打了两个电话给我。”
　　“你们赶紧回去吧，马上要过年了，家里肯定很忙。”她们大老远跑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好吧，我们先回去，我今天是偷开我舅舅的车来的，我也得赶紧回去。有什么事情再打电话。”于菲也要走了，她今天是偷开舅舅的车出来的，虽然舅舅另外有车，不过被发现了，她又要被爸妈骂了。
　　好友走后，单薇一个人坐在广场一张长椅上，室外气温较低，整个公园看不到一个人。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部分商家还在店门口高挂灯笼，到处一片祥和喜庆的氛围，可这一切却与她没有丝毫关系，她的妈妈此刻还在医院，弟弟还在派出所。为什么老天爷对他们这么残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夺走了爸爸，难道还不够吗？
　　单薇握着手机，里面有一个电话号码，是于菲半小时前发来的。她没说，但是她知道那是谁的。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能打，世界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林木森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帮她，条件是什么？想起那年是咖啡店的话，“做我女人吧。”单薇很慌乱，可是她知道她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