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与舒

2、不闻山下烟火事，禅房花木深2

　　“师父，我吃完了，”孩儿用袖子蹭了蹭嘴上的汤水，见施恩并未理会，便收拾了碗筷，向释恩鞠了一躬，出门向后厨走去。
　　“孩子，你想下山吗?”
　　小孩儿前脚刚踏出房门，就听见身后的释恩说道。
　　小孩儿转过身，深邃的双瞳中藏满了惊愕与迷茫。
　　“孩子，山下的烟火正好……想去看看吗？
　　“孩子，你本就属于红尘。”
　　小孩呆在门口站了半天，他不明白释恩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以前他每次想要提出下山去，都被释恩以各种理由留在了山上。
　　他不知道，释恩怕他一走，就不回来了。
　　今儿这一问，却真是把他问住了。
　　去……
　　亦或是不去，
　　想……
　　亦或是不想，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我是否，
　　本就属于那里……
　　最后他终于吱了声，
　　“想……”
　　释恩笑了笑，起身走到门前，拿走小孩儿手中的碗筷。
　　这个年纪的孩子真是窜的挺快，仿佛昨日还跟在屁股后头，一颠儿一颠儿到处乱跑，今日竟已经比自己高出了近一头。
　　释恩呼了口气，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说：“早点儿歇息吧。”
　　说罢，便走入了院中的风雨，踏过水洼中被雨水打落的桃花。最终消失在滂沱之中。
　　次日，
　　寅时……
　　晓雾将歇，月隐丛林。晨阳初起，古寺袅袅炊烟。
　　几个僧人一如往日的推着木桩撞击着寺内锈迹斑驳的老钟，沉闷的声响唤起了睡梦中的破山寺。
　　长廊上逐渐有了人气儿，僧人们穿戴整齐，正要到佛堂念诵经书。
　　卯时过半……
　　昊日高起，乌鹊绕林嘻嘻鸣。
　　明晃的日光刺破窗纸，照射着小孩的双眼，迫使他翻了个身，这才终于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小师弟，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来，饭菜要凉了！”
　　还没有名字吧，
　　反正寺里上上下下也不过几十人，小师弟是他，小孩儿也是他。起初还想要个名儿，但到后来也习惯了，就没再叫嚷过。
　　可以叫山，也可以叫水，可以是游鱼，亦能为飞鸟，风吹到哪里，就带他到哪里。
　　“好！”小孩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揉揉惺忪的睡眼，朝门外应了一声。
　　“一会儿收拾好了，就去佛堂。师父他老人家找你！”
　　“哦！”
　　小孩儿再一次一头栽倒进被褥里，直至听不到门外的脚步，才打算起身穿衣束发。

作者有话说

　　文中的“晓雾将歇”出自南北朝时期陶弘景的《答谢中书书》，并非作者原创，在此特别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