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游戏》鸣鸦河渡

15、纯属膈应我。

　　许俉已经过去敲门，过了两秒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见是许俉，侧身让他进屋。

　　庄秦跟着后面也进了屋。

　　几个小时前这群人还人不像人，鬼不鬼的模样，现在都衣冠楚楚，除了脸上的疲惫，完全没有之前的狼狈样。

　　庄秦也没客气，扯过张椅子让许俉坐下，自己站在许俉身边，像一个跟班。

　　他暗自打量这群人，看看这里谁会是苏珊的化身。

　　“你们之前遇到什么事？”许俉坐下沉默两秒，开门见山问。

　　他们的遭遇跟庄秦是一样的，在裁缝铺里接到任务，但他们都没按照任务上说的做，只把东西放到目的地就走，还有人甚至连委托的东西都没送到，半路扔了。

　　起初他们还担心会有什么危险，但直到回住所意外也没发生，他们放下心。

　　之后一切如常，直到被人喊醒，才发觉他们身在何处。

　　而喊他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庄秦。

　　见到庄秦他们差点喜极而泣，正想开口说话，发现他们开不口，也动不了。

　　庄秦当时注意力在苏珊那，完全没注意他们的一丝异样。

　　看着庄秦远去的身影，彻底绝望。

　　他们要死在这个地方，活活饿死。

　　没有人来救他们。

　　“所以说你们当时什么都没发现？”庄秦若有所思道。

　　其中一个人点头：“是的。”

　　“你们委托的目标也是苏珊吗？”许俉问。

　　“不是。”一个女声突然说道，“是吉克。”

　　庄秦看过去，女生剪着短发，白色T恤，牛仔裤，如果不说话，以为是男生。

　　“戴维。”另一个男人说，这人皮肤黝黑，精瘦。

　　其他人一一说了委托目标，看样子他们接受的都不是同一个人。

　　“那苏珊呢？”许俉问，“你们是如何见到她的？”

　　“村口，当时我还吓一跳，这人半边身子都没了，居然还活着。”皮肤黝黑的男人说道。

　　其他人表示也是。

　　“你们谁见过委托人？”许俉问。

　　人群沉默两秒，角落里有人弱弱说了声：“我见到了。”

　　这个人很矮小，头发略长，遮住半边脸，裹着条纹披肩，说话也不抬头，显得极其胆小。

　　“他是怎样的？”庄秦看着他问，“我是说他身体是否健全。”

　　“没……没有脚。”那人似乎吓得不轻，颤抖着说，“但能直立行走。”

　　在场的人当即脸色一变，没有脚还有行走，这是什么怪物！！！

　　庄秦毫无意外，跟他料想的一样。

　　那个区域里的人都是不健全的人。

　　耗了好几个小时，这几个人说话都特别谨慎，根本就没得到有用的消息。反而庄秦主动把得到的线索说了出来，那几个人惊讶不已，可能刚经历九死一生，迫切想出去，央求着庄秦明早去镇西河边找线索。

　　从房间里出来，天已黑，原本计划暂且搁置，庄秦也没再打算出去，这个镇子晚上还是少出去为妙，线索还是白天找为好。

　　文静跟着他们进了屋，似乎有话要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发现？”房间桌上摆好了食物，应该是小纱送来的，庄秦用刀叉了块牛排，看着文静问。

　　文静快速地朝许俉看一眼，说：“我觉得刚才角落里说话的人很怪。”

　　许俉优雅地切着牛排，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说：“不是，他是玩家。”

　　“你从哪里看出他古怪的？”庄秦拿起许俉喝过的酒杯一口干完剩下的。

　　文静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镇定下来。

　　“我们带回来的人个子没这么矮小的。”

　　庄秦回想了一下，确实是没有，但他可以肯定角落里的是人。

　　因为他感觉到那人真的在害怕，而不是装出来的。

　　真害怕和假害怕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何况也无法通过那人的微表情来证明，但若是假害怕，不会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要让人看到他的害怕，从而打消疑虑。

　　而那个人恨不得缩进墙壁里，让人看不到他。无非两种原因一是害怕，二是那屋子里有他害怕的东西。

　　不过他没说出来，只告诉文静那人不是，文静想想只好作罢，回了房。

　　两人沉默吃完饭后小纱进来收拾桌子，庄秦想了想，问：“镇西那有条河？”

　　小纱把盘子归置餐车里，擦擦手，立在一旁说：“是，怎么了？主人。”

　　“明天住户商量去河边玩，所以问问。”

　　“那条河养育了我们。”小纱说，“平时镇上也不允许人靠近，但你们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如果要去，我给你们当导游吧。”

　　为一条河当导游？不由一愣：“导游？这河有很悠久的历史吗？”

　　小纱笑道：“没有，它平平无奇，甚至有干涸的迹象。”

　　“哦，这样啊。”庄秦说，“不用，明天我想请你帮我把这块布缝好。”

　　庄秦从身后沙发了拿出个包裹，里面是被许俉割破的布，一大片红色液体染红包裹，十分刺眼。

　　小纱短促惊叫，像被吓到似的，小心接过包裹，说：“怎么弄成这样？”

　　“是呀。”庄秦装作无比惋惜的样子，“还请费心了。”

　　“主人，这是我该做的。”小纱一手捧着包裹，一手推着餐车，准备出门，又停下，转过身说，“主人，到了河边切入水。”

　　庄秦打算去河底看看有什么名堂，不料听到这话，想都没想说：“为什么？”

　　这话意思很明显，他们是打算下水的。

　　小纱敛了笑容，一脸认真看着庄秦：“污染我们的母亲河，会遭惩罚的。”

　　被突然认真的小纱盯着，庄秦略有些不自在，忙说：“放心，你说的我记住了。”

　　小纱对着庄秦鞠躬道：“麻烦了。主人。”

　　小纱的举动十分奇怪，按理说一条河而已，就算是母亲河，庄秦也没听过不让下水的。

　　更奇怪的是他在小纱的脸上看到一种微妙的情绪，生气，伤心，还有一丝害怕。

　　当初小纱说她母亲失踪神色也只是稍纵即逝的伤心，而对一条河富有如此感情，让人十分不解。

　　“嗯。”庄秦郑重道，“放心，我们会离水很远的。”

　　小纱似乎松了口气，恢复笑脸，说：“主人，以后切莫说这样的话，尤其是在镇子上，居民听到会震怒的，到时候你们会被沉入河底，恕求原谅。”

　　“好的。”庄秦手指了指脑袋，说，“全搁这里面了。”

　　小纱微微欠了欠身，推着餐车出去，庄秦又喊住她，指着许俉：“第一天你为什么要盯他？”

　　“啊？”小纱倏然脸红，不好意思地低头道，“他长得像我们的彩衣女神。”

　　“彩衣女神？”庄秦看了一眼许俉，挑眉问，“她人在哪？”

　　“死了。”小纱遗憾道，“以前镇上成衣大赛，彩衣女神制作的衣服每次都能拔得头筹，为镇上赢得荣誉，我们彩衣镇上的女子都以她为榜样，发誓要成为她那样的人。”

　　“她怎么死的？”许俉问。

　　小纱摇摇头，说：“听我母亲说，镇上曾发过一场瘟疫，彩衣女神没熬过来。”

　　“所以你没亲眼见过彩衣女神。”庄秦说。

　　“嗯。我只是在画像上见过她。跟许先生长得相似。”小纱小心翼翼地看上许俉，眼神崇拜。

　　“画像在贾斯帕伯爵家里？”庄秦问。

　　“是呀。”小纱惊讶不已，“主人你怎么知道？”

　　庄秦笑了笑，说：“我猜的。今晚谢谢你，去忙吧。”

　　“不客气的，主人。”

　　等小纱走后，庄秦盯着关闭的房门，若有所思道：“她看你的眼神只是崇拜？”

　　那天小纱的眼神分明炽热，贪婪。

　　许俉沉默两秒，轻轻摇头，相当诚实道：“不只，像看见情人一样。”

　　庄秦哼笑，起身走到许俉面前，弯腰与许俉对视，脸上带着几分追求，一丝戏谑。

　　“你知错吗？”

　　许俉错开目光，不理庄秦的挑逗，说：“你想到了什么？”

　　庄秦嘴角微微扯了点弧度，伸手捏住许俉的下巴，目光停留在他的唇上，说：“想了很多。”

　　许俉不躲不闪，对上他的视线，不紧不慢地说：“说说。”

　　“找到女神的画像。”庄秦松开手，在许俉身边坐下，跷起二郎腿，手指勾着许俉耳后一缕发打圈玩。

　　许俉则不赞同他的想法：“难。不如从贾斯帕伯爵那下手。”

　　庄秦不置可否，起身脱下外套，说：“你说得对，我去洗澡，一起来吗？”

　　许俉淡淡道：“不了。没这个癖好。”

　　“你有的我也有，怕什么。”嘴上说着不着调的话，人已经进浴室关上了门。

　　一大清早，庄秦被敲门声吵醒，睡眼惺忪开门，文静和那个短发女生一起站在门外。

　　“早。”庄秦让了让，请她俩进屋。

　　文静进屋小心地朝床上瞄了一眼，庄秦捕捉到她的举动，没拆穿。他打了个哈欠，说：“我先洗漱，稍等，或者你们可以先去找许俉。”

　　短发女生显然很拘谨，她扯了下文静的衣角，示意她可以先出去。

　　文静会意，对庄秦说：“那好，我们去找许哥。”

　　其他人也相继起床，站走廊里等庄秦和许俉。

　　从小纱口中得知这条河对镇子而言比父母还要重要，他得准备，以防一意外发生。

　　出门便遇到许俉也从房里出来，身后跟着他的男助理，庄秦眼神暗了暗，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这么早叫男助理有什么事？

　　昨晚他洗澡出来，房间里就剩他一人。他实在弄不懂许俉的心思，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是傻子都看出来了吧。

　　他纯粹是想膈应我，庄秦狠狠地想。脚步不听使唤地走到许俉面前，把男助理挤到一旁。

　　“早。”庄秦搭着许俉肩膀，冲大家打招呼。

　　许俉垂眸轻轻扫过肩膀那只手，并没有挣脱，由着他去。